“在面试正式开始之前,我想提醒某些‘关系户’,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有你好受的。”
似是意有所指,程殷冷冷扫了眼坐在最后一排的舒曦。
其实,这个所谓的“附加要求”,是她临时起意加上去的。为的就是刁难那些或态度散漫,或恃才傲物的学生。
你迟到?可以!
挑衅我?也可以!
现在就让她看看,身为一个演奏系的学生,没了趁手的乐器,还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是面试,自然要有个先后顺序。”
讲到这里,程殷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就按照座次顺序,依次来吧!”
没错,教室里能用于演奏的东西不过尔尔。既不能重复利用,就意味着用一样少一样,那而坐在后面的学生,自然要面对比别人更大的难题。
“靠!这个心胸狭隘的老女人,居然算计我!”
坐在最后一排的舒曦,要是还听不出程殷的话外之音,那她这十几年就算是白活了。
什么叫‘关系户’?
她凭本事进来的!怎么就成‘关系户’了?
“看不出,你还是个关系户?”夏心弦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在一旁打趣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殷这是在刻意刁难她们。
不过,她却并未因此而感到慌乱。相反,她现在斗志昂扬!
“若是连打动听众的信心都没有,那我学这音乐还有何用?”
想及此处,夏心弦不由对某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萝莉肃然起敬。
看看人家,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姿态。(喂!上课睡觉可是不对的啊!)
“切,你就看着吧。待会儿我要让这妞抖得合不拢腿。”
舒曦脸上的笑容十分邪恶,简直就与那些猥琐大叔一般无二。似乎面对这样一个不公平的考试,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行,那我就拭目以待,等着你的惊喜。”
“惊喜谈不上,惊吓倒差不多。”
舒曦翻了个白眼。话里话外,似是别有深意。
……
“你,可以上来了。”程殷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女生。
“你带的是小提琴吧。就用你的小提琴演奏一曲好了。曲目不限,可以是你最擅长的。”
说着,程殷还不忘赏给舒曦一个挑衅的眼神。
据她所知,舒曦最擅长的乐器就是小提琴,而她今天所带的乐器也正是小提琴。
“嗯,谢谢老师。那我就演奏一曲克莱斯勒的《Liebesfreud》(爱之欢)好了。”
“开始吧。”
程殷的语气显得十分淡漠,似乎听不出来她有什么情绪。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都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为一个锱铢必较的小女人,程殷显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好你个舒曦!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你!”
无视了程殷的挑衅,舒曦在那还跟没事人一样,开心地讲着小话!这让程殷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
上来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女生。一身穿着打扮虽毫无亮点可言,倒也中规中矩,算得上得体。
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女孩在演奏之前先试了下音。而这一点,自是逃不过程殷的耳朵。
在她看来,试音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习惯!有这个习惯的,要么音感不佳,要么缺乏自信。
“今年的校考未免也太没水准了。”
许是因为自己内心的焦躁,程殷对学生的要求变得格外严苛。
但纵使心有不满,她也并未出言打断。就这么双手环抱,背靠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女孩的演奏。
克莱斯勒的《爱之欢》,并不算很难的曲子。但凡主攻小提琴的,基本都能拉。
只不过,演奏是一回事,可要让程殷听起来满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无关“更年期”什么事。
虽说某人在私底下对程殷那是一口一个“老女人”、“更年期”得叫,但程殷其实并不算老,甚至还很年轻。
当然,有一说一,29岁这个年纪,若是放在一个单身女性身上,确实显得有些尴尬就是了。
程殷,年纪轻轻就能在韶光音乐学院里任教,靠的绝不是什么关系。
这点旁人或许不知道,但舒曦却再清楚不过。
华语乐坛里曾流传着一个名为“音琳琅”的神话。
而据舒曦所知,程殷偏巧就有“音琳琅”这样一个艺名。
十年前,“音琳琅”出道即巅峰,以“鬼神之嗓”,横跨7个八度,以一曲《凤天》,告诉世人什么叫做高音!
次年,“音琳琅”的首张个人专辑《夜莺》一经发布,便势如洪水,席卷了整个华语乐坛,毫不留情地创下了历年个人专辑的最佳销售记录。而这个记录,时隔8年,才被如今的“歌后”吴霞所打破。
又过了一年,就在众人以为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将再创辉煌的时候,“音琳琅”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从未开展过任何演出,从未接受过任何采访。人们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个“音琳琅”具体长个什么样子。她就如同是昙花一现般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除了那个被唤做“音琳琅”的艺名,与那个名为“音琳琅”的传说外,她似乎再没给世人留下些什么。
有人说,她是因为用嗓过度,而弄坏了嗓子。也有人说,她是因为感情受挫,而一蹶不振。更有人说,她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而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网上舆论,众说纷纭,可谓各说各有理。
可就舒曦看来,明显是那什么感情受挫的说法更加靠谱一点。
“可以了。”
程殷揉了揉眉心,打断了女孩的演奏,显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老师!我!”
女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慌乱地开口,便想再多说些什么。
“已经可以了。”
女孩的演奏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所有地方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她竟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如果要让她给女孩一个评语……
那就只能是“妥帖”。
或者说……太妥帖,太普通了。
少女的演奏,就如同是她浅棕色的连衣裙,毫无灵性,毫无生气。
而身为一个音乐人,若是没有灵性,那注定是走不远的。
“告诉我你的名字。”
“杨思思……”
果然。程殷望着自己手里的名单,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如她所料,初试考官给女孩的评语显得十分苍白,只有“尚可”二字。
“艺术这条路不适合你。你可以走了。”
用笔在名单上轻轻一划,程殷便再没多看女孩一眼。
“下一位。”
长痛不如短痛。程殷的严厉自是有她的道理。
若是自己的一时心软会让人误入歧途,那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当一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