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北境大皇子萧衍,喜以貌取人,据说身侧服侍的宫女丫鬟,个个都是貌美如花,身姿婀娜。就连男侍卫,也定是要玉树临风,英姿帅气。
所以,当他看到被易了妆的清沅,登时觉得被眼睛被侮辱一般,气就不打一处来。
“拖出去,砍了砍了!”
清沅没想到,此人残暴到这种程度,杀个人竟在他的一念之间。这种草包,是怎么做到储君之位的?
既要被砍头,她索性不怕了,梗起脖子,毫不畏惧的瞪视着他:“草菅人命。”
萧衍愣了一下,没想到区区一个婢女,大难临头之际,竟然不是跪地求饶。
他忍不住朝着此人再望过去一眼,竟发现其脸色虽然黝黑了些,五官倒是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灵动。
而且,这双眼睛,好似哪里见过。
萧玥见状,赶忙出面阻止,婢女再不堪也是天昭国的人,他这样任意杀罚,被好事的人添油加醋,势必会给他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大哥,算了。我们现在不是在北境,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萧衍盯着清沅打望了好一会,一个婢女丫鬟,他想杀还真没人能拦得住。但又觉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敢正面怼他的人,杀了就没意思了。
忽而冷笑一声,说道:“好。暂且就饶先饶了你,以后慢慢算账也不迟。”
清沅闻言,悄悄的舒了一口气,刚才捏在手里的澈冰诀也慢慢收回。如果刚才他执意要杀,那么清沅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萧玥这才正眼看着清沅,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你下去吧。”
清沅告退之时,不经意间扫了眼她怀里那一团雪白,心内一惊:这不就是和霜儿一样的娇娥猫。当时叶皓渊送给她霜儿的时候,说是有人遍寻世间才找到两只,原来另一只在萧玥这里。
“玥儿,你整天抱着这只小畜生,真不知道它哪里好。”
萧衍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猫的头顶用力戳了一下。小猫咪吃疼,喵呜叫了一声,缩在萧玥的怀里,满怀戒备的望着他。
萧玥心疼,捂着猫咪躲开他一些:“你轻点,它又不是你养的糊涂。”
萧衍不屑:“一只柔弱的小猫,怎么能和糊涂相比。你也并不是喜欢猫,而是因为送它的人罢了。”
萧玥脸色微微一红,难得一见的羞涩:“大哥,你瞎说什么呢。”
萧衍:“难道不是么?季昀那小子何德何能,一副清高模样,妹妹莫不要被他的皮囊所蒙蔽。”
萧玥:“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说吧,就转身急步匆匆的朝门外走去。
还未走出门的清沅,将他们兄妹之间的谈话,听了个真切。她心中隐隐一阵酸胀,说到底,那姣娥猫是季昀寻来送与北境公主的,不知道叶皓渊用了什么办法,抢到一只而已。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季昀空中接住萧玥,将她轻柔抱在怀中的样子,温润如玉。却再看往自己的时候,眼带寒意。清沅只觉得一阵头疼,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等她稳住身子抬起头来,却发现门口的青野,正怔怔的望着萧玥离去的背影,脸上掩盖不住的落寞和悲伤。
萧衍虽然是不怎么喜欢这个长相有些丑,来历不明的婢女,倒也将她留了下来。晚上参加晚宴,甚至都带着她出席,站在自己身后端茶倒水的伺候。
清沅一直都是被寒烟服侍,根本就做不了丫鬟的活,在宴席上没少出丑。不是只顾着看歌舞,忘了给他倒酒,就是在倒水的时候,溅到他的身上。还不懂的看眼色,从未给萧衍夹对一道菜。
幸好萧衍好色,所有的注意力都盯着宴会中央的舞池内,那一个个娇柔美人身上,甚至连水溅到自己身上,都没想起来骂她。
清沅也趁此机会,悄悄的将天昭皇打望了一眼。虽是五十多岁的人,竟然仍是发须乌黑,目光炯炯,威仪不减当年。再看看他身侧的一位华服男子,便是当今太子,言谈得体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天子风范。
而清沅面前的这位支着一条腿,吊儿郎当,衣带半开,仰面饮酒,肆意而笑,丝毫不顾及身份的北境皇子,两人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纨绔。”
清沅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掩盖在鼓乐喧嚣声中。她根本想不到,能被色眯眯盯着美人的萧衍听到,何况声音那么细微。
“你说什么?”萧衍突然端着酒杯转过脑袋,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半醉半醒的笑,眼神却是肃杀清冷。
清沅吃了一惊,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他面前的碗碟,心里思忖:这人莫不是长了第三只耳朵,这样还能听到。
萧衍见清沅不搭话,复又转过头去,专心致志的看他的美人去了。
令清沅一个恍惚,不知道他是真的放荡形骸,还是故作姿态给其他人看。
一个宴会,清沅要么是小心翼翼的半蹲,要么是跪着,等到结束的时候,早就累得骨头快散架。偏偏那个萧衍,却喝得酩酊大醉,两三个人搀扶着才勉强走得动路。
天昭皇望着这位即将继承北境王位的皇子,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毫无节制。再看他行事作风,完全是随心所欲,不顾及后果。如果将整个北境交由他手中,也不知道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萧衍被扶回睡塌上,眼睛紧闭,面色潮红,还真是一副醉死昏睡状。
清沅忍着熏熏酒气,给他喂了一碗醒酒汤。然后将床纬放下,也退出房内。
萧衍大醉,她正好得以脱身,趁夜色去探一探外面的情况。
于是悄悄摸回到白日的后院,在一处杂物间找到一个包裹,拿出黑色夜行衣换上后,拎着霁月剑,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茫茫月色下。
依着脑海中的记忆,她先来到的是玉皇道,这条路乃是明日天昭皇狩猎必经路线。
玉皇道旁侧挨着一条河,视野通透,不好下手。唯有将人引到树林中,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