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当成驴肝肺。”
清沅无奈,只得退开几步,双手抱胸而立,倒要看看她如何运功疗伤。
浣珺见她一副乐得看人出丑的模样,着实碍眼。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耐烦的说道:
“你为何还不离开?”
清沅经她提醒,恍然记起怀里的芝泠子,忙取出来,递上前去:
“差点忘了,我是来送药引的。”
浣珺散漫无光的眼神突然一亮:“你还真带回来了?”
“说到做到,你也该兑现承诺了吧。”
为避免节外生枝,清沅并未提及得到季昀相助的事情。
“好。”
浣珺说着,将芝泠子收到自己手中。
“解药呢?哎,你不会赖账吧?别闭眼啊,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清沅见她收了芝泠子之后,就闭起双眼,并未有等物交换的意思,急得掌中结灵,正要吓唬她。
“真吵。”浣珺厌恶的皱起眉头:“院子里找一朵十二瓣的幽昙花,带回去给寒烟。”
“嗯?”清沅不觉明厉。
“再不去,花就谢了。”浣珺说完,摒息凝神,不再搭理她。
清沅无奈,只得退离萱芳室,就着月色,在满园花草间寻找那十二瓣幽昙。
当她找到的时候,室内的浣珺也已运功调灵结束。
她抚摸着如脂玉一般洁白透亮的芝泠子,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以阳克阴,那得耗掉多少灵力,还真舍得下血本!
不要以为褪了芝泠子的极阴之性,它就入不了药了……
清沅小心翼翼的持着幽昙,正准备再问问她如何使用。是拿来给九幽治伤续命,还是能为寒烟解毒?
门呼啦一下,被浣珺挥手施灵关上。灯,也被她弹指熄灭。
“你……”清沅顿觉胸中一口闷气。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以后,休想指望我再帮你。
清沅心内憋屈的回到她的别院内,房门紧闭,她趴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
“谁?”寒烟警敏的问道。
“是我。”清沅压低声音。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被一冰凉又湿漉漉的手给拽进去,然后门又速度的关上。
巡逻的侍卫听到点动静,侧目而望,一切又静悄悄的没了声响。
寒烟倚在门后,双腿还在止不住的打着颤。她紧张的抓住清沅的双手,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话都结结巴巴的说不流利:
“小姐……你……你可回来了……刚才,吓死我了……”
清沅见她如此举动,忍不住望了一眼其后藏匿九幽的屏风,急切的问道: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夫人来过了,不过,我没让她进来。”
清沅舒了一口气。
她想到叶夫人从浣珺那里出来的神情,并非顺心舒畅。如果发现清沅不在房内,却躺着一个被她责罚九幽,寒烟的下场不见得会比木蓉好。
怪不得寒烟会被吓成这样。
没想到的是,一向懦弱,从不敢忤逆的寒烟做了件勇敢的事情。
她堵住门,强作镇定,以清沅白日头疼,夜不能寐,刚刚入睡为由,把叶夫人拒在门外。
叶夫人踯躅了片刻,扔下一句话:“好生照料,明日我再来看她。”
就走了。
骗走了叶夫人,寒烟还没从后怕中缓过神来,门又被敲响了,还好是她时时期盼的小姐。
清沅安抚了她一阵后,将从浣珺那里得来的幽昙花递给寒烟,正愁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的好。
只见寒烟将幽昙的花草一片片掰下来,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然后拔下头上银簪,刺破腕部血脉。
殷红温热的鲜血滴在泛着幽兰清冷的花瓣上,竟生出一层淡淡的亮光。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亮光隐去,鲜血沁入花瓣,幽兰色变成桃红,煞是鲜艳。
“这……”
清沅看得发呆,她没想到,浣珺并未戏耍于她,寒烟竟是知道如何使用。
“小姐,我先去煎药了。”
寒烟捧着花瓣离去良久,清沅还未从惊谔中走出来。
以往自己受了赤炼藤,需要救治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寒烟事先服药养血?
她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疤,竟是源于此因?
……
当寒烟煎药回来以后,清沅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又疼惜,令这小丫鬟顿感浑身不自在。
“小姐,我们需要将他挪个地方了。”寒烟给九幽喂完药,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渍,忧心仲仲的说。
该挪到哪里去呢?
“我知道一个地方,夫人不会发觉。只要九幽撑过去,活下来,依着府里的规矩,他依然还是小姐的侍卫。”
“好。”
……
第二日,叶夫人一大早就赶过来看望清沅。
寒烟低眉顺眼的将夫人引到清远的榻边,她正侧身朝内,枕着一只手臂,睡得香甜。
叶夫人瞅见她这种睡态,人都走到面前,还毫无醒意,气得眉头凝成一个结。
“这哪像练功之人!”
心凉如寒冰!火气冲撞心口,嗓子发干!
十六年的心血,精心调教出来的高手,在那日没人知晓缘由的晚上,毁于一旦。
看来,只能启动另一个计划了。
清沅听到呵斥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翻过身来,迷瞪瞪的到一个脸色铁青之人,双手插入袖间蓄势待发:
“母亲?”
她呼的坐起来,不由得绷直身体,无意识中惧怕母亲大人会从袖口中抽出赤炼藤,责罚于她。
“哼!还知道我是你母亲?”叶夫人见她醒来,拂袖离开床榻边,坐向房内书桌前。
清沅闷声不语,在寒烟的帮助下,快速穿衣下床,立于叶夫人对面。
“我看,你既然什么都忘了,灭门之仇也就不需要去报了。”
叶夫人并不看她,顺手拿起桌上一本书翻了几页,冷冷的说道。
清沅瞳孔一缩:“灭门之仇?”
叶夫人这才无比同情的抬眼看了看她:“是啊。你的爹娘,叔伯,还有未满一岁的弟弟,全家大小一百三十多口,一夜间被砍杀殆尽。不对,你的爹娘和六岁的哥哥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被送进万蚁窟,啃成白骨……”
叶清沅只觉得胸口被插了一剑,剧痛难忍。
爹娘,哥哥,弟弟,一家百余口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