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兰家练武场内,兰如颉着急地踱来踱去,守阳和沖亓他们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练功,一边偷偷观察着兰如颉这边。
兰如颉现在才没有心思理会他们,他只不断地叹着气,转过身体继续走。他走到一半突然被人叫住了,“兰择,你别转了,转得我要眼花了。”兰如颉扭头看去,只见练武堂台阶上坐着一老一少,老的一身褐衣,正无拘无束地大张着四肢坐着,将一把黑芒重刀撑在肩上,气息却丝毫没有紊乱,一头乌发用随意用一块褐布绑起,浓密的剑眉,星眸中是凛冽的光。小的那个着一身黑衣,却不沉闷死板,一派天真机灵,四处观望。唇红齿白,好一个小小少年。
兰如颉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重(chong)玉仙家宋愉,叹了一口气,道:“七年,说这么快就过去了。送上山就送上山吧,反正七年里那家伙被宠坏了,送上山管教管教也好...关键是人青山马上就要到了,那泼皮猴子小祖宗却不知浪哪去了,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宋愉把刀从肩上哐一声砸在地上,道:“兰老头,你别急。二郎已经去寻了,再说那泼皮猴子在外可有‘红魔王’的名,在我看来,不失为一个美称啊...”兰如颉被呛了一下,难受地咳了咳,道:“你还说,这‘红魔头’还不是赖你!红红小时候一出去,你就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揍人,指点一下,偶尔使个拌。那丫头别的倒是平庸无奇,根骨平凡,就打架能力真是日益增进,只增不减。”
宋愉哼了一声,道:“感情没有你这老头什么事?是谁日日担心红娃在外面被欺负,硬要所有人把自己的武功绝学教她?是谁每次红娃出去就躲在暗处看,谁欺负她就现身?哈?兰老头?”两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皆哼了一声,然后扭头不理对方。
一旁的黑衣少年扶额,有些无奈道:“师父,你能不能不要和兰爷爷吵架?你们两个宠起红儿来根本不分上下好吗?”谁料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谁说的!我明明比他更宠红红(娃)!”
“不是!你干嘛学我说话!”(又)
“谁学你说话,明明是我先说的!”(又又)
“哼!不理你。”(又又又异口同声)
黑衣少年再扶额,心里呐喊:“红红快回来收了这两个幼稚鬼吧!”
此刻被念叨的碎红不知道兰家发生了啥,她正走在繁华的市集街道上,看着各色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打了一个喷嚏后照惯例思考了一下是否有人想她,她抛了抛手中的钱袋,决定管它呢,难得跑出来了,先吃为妙!
“糖葫芦,大肘子,糖醋鱼,我来了!”
碎红刚走开几步,梳着朝天辫的男娃虎牙抬头一瞧见她,便喊道:“红姐,又出来找人打架啊?”碎红看着街上的人都开始露出惊恐的表情,满脸都是不情愿。卖鱼的大叔道:“我今天算了一卦,宜卖鱼。”酒坊老板连连摆手,“我刚喝了酒,不宜酒架。”而卖糖葫芦的早就扛着那草靶子开始跑起来。碎红道:“哎哎!”那道影子跑得更快了。她无奈啧了一声,“跑什么!我只是想买个冰糖葫芦!”叉着腰将一个个人看回去,那些人便不敢吱声,背过身假装在做自己的事。
碎红叹了一口气,也无怪他们,她长成的这七年被娇养着,又一岁时测出筋骨平庸至极,既不适合舞刀也不适合弄枪,家中长辈恐她被欺,将她关在家中教授奇门遁甲和五礼,多久才有一次机会出去学习骑射。她哪是闲得住的性子,便时不时偷跑出去,便跟着城中泼孩打架,时间久了同岁的孩子打不过她。兰城人都能武,她便找大人们打,刚开始只是挨打,得益于两个小尾巴的指导,渐渐的,开始能反击了,大人们也开始畏她,她也得了个红魔王的名头。
“兰丫头,过来。”碎红听见了唤,是平日里卖糖的婆婆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朝她招手,便笑着凑过去甜甜叫她,“婆婆。”婆婆颤巍巍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一串红色的糖果递给她,“吃吧。”碎红惊喜道:“冰糖葫芦,婆婆你怎么会有?”婆婆只是笑笑,一边纳鞋底一边眯着眼睛看她吃。虎牙咬着手指,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碎红便抛给他几枚银子,他笑嘻嘻捧着,喊着叔便追出去了。
待她吃干净了,嘴上仍觉得不够,把竹签在嘴里叼着。瞧见兰家方向飘起一道红烟,是极紧急的事,想来是兰老头要找自己了。还没等她说话呢,婆婆便缓声道:“还不回去?老是偷跑出来。”碎红笑嘻嘻,“婆婆知道啊。”婆婆道:“老婆子我虽眼神不好,但心里清楚着呢。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偷溜了。”碎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没什么的。”就是不想拜个便宜师父而已。
碎红往婆婆的篮子偷塞了银子,便与婆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