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61年,顺治帝在临终之际委任四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命他们辅政治国。随着四大辅政大臣内部势力的变化,原本位居末位的鳌拜一党日益强大。然此人专横野蛮,根本不把年幼的皇帝和其他大臣放在眼里,朝野上下均是敢怒不敢言。
“索尼又病了?”
“回太皇太后,索大人近日偶感风寒,怕是要将养个七五日,方能回朝。”
“这个老东西,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目睹多次宫廷斗争的索尼,不知不觉已历经三朝。他常以年老多病为由,在家闭门谢客。表面上昏懦无能,实则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减少与鳌拜发生正面冲突。
“玄烨啊,皇祖母给你娶个媳妇儿好不好啊?”太皇太后的算盘自然打得精明,眼下朝中局势相当不乐观,各大辅臣均手握重权,尤其是鳌拜,堪称手眼通天。眼看他权倾朝野,太皇太后为达到遏制的目的,转而笼络索尼父子。
要为皇帝选后的消息一经放出,底下人不出所料,纷纷举荐钮祜禄东珠为后。钮祜禄氏本就为满族权贵,加上遏必隆之女、鳌拜义女的头衔,身份更是无比显赫。然也有主张立索尼孙女赫舍里的声音出现。朝野上下为此事争论不休,一时间混乱不堪。这也是太皇太后希望看到的景象,斗吧内讧吧,把积攒的实力都消磨掉吧。
这日皇帝到慈宁宫晨省,见太皇太后在炕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他仔细地打探口风,“皇祖母,依您看,谁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呵呵呵”,被他这么一问,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玄烨想立谁咱就立谁,好不好?”
“真的吗皇祖母?”
“当然。”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他的想法自然与太皇太后不谋而合。皇帝与赫舍里有过几面之缘,对她印象极好:面容娇美,性情温和,坊间人称“四全姑娘”,立这样的女子为后,必能有助帝业。况他本不喜鳌拜,又怎会扶持他的义女?岂不是养虎为患,为他近一步的咄咄逼人提供良机?
皇后人选颁布后,鳌拜与遏必隆日日上递奏疏,无非是表反对意见,均被申斥驳回。太皇太后棋高一着,想让索尼死心塌地辅佐皇帝,效忠爱新觉罗家,唯有与他结为儿女亲家这条路可走。此举也一改太宗、世祖两朝的大婚传统,皇后不再出自蒙古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家族。
皇帝大婚,将传统的“六礼”精简为纳采与纳征。公元1665年,清康熙四年七月初七,皇家派使臣熊赐履正式向赫舍里氏下纳采礼:骏马十匹、马鞍十副、锦缎百匹。九月初七,即大婚的前一天,皇帝派内务府携带正式的聘礼下聘,其中:黄金两万两,白银一万两,锦缎一千匹,骏马四十匹,马鞍二十副,其他金银器若干。此二礼毕,表示索尼同意将孙女嫁与皇帝为妻。
九月初八,迎亲吉日终于到来。这是满人自入关以来,第二次帝后大婚的盛典。
顺天府老早知会下来,京师上下在这一天要喜气洋洋,人人穿红着绿,家家张灯结彩,门神对联也要点缀一新。今儿个一早,全城呈现出一派节日景象。
紫禁城内的喜庆氛围相较街头巷尾更为浓重。五凤楼上,十日前便悬红灯结彩绸,张挂着金色的巨大喜字;午门以内的条条御路,也都铺上鲜艳的红毡。
大典在太和殿举行,这是紫禁城里最巍峨壮观的宫殿。殿檐下悬挂着各色彩灯和喜字红纱宫灯,殿前高大的龙凤喜字牌楼,是用红绿彩绸搭建。殿内设有节案、册案、宝案、龙亭。
华美悠扬的乐章流淌在宫中各处。殿门两侧设有云锣、方响、管子、杖鼓,组成一组丹陛大乐。廊下两侧排列着编钟、编磐、琴、瑟、箫、笙等,是为中和部乐。如此相得益彰,方显琴瑟和鸣。
皇帝的法驾卤薄,早在子时摆于殿外广场。一千五百多名銮仪卫执事,组成庞大的仪仗队伍。他们分持黄妆花缎九龙直柄盖、杏黄云缎绣五色莲花伞、双龙团扇、辇、與、辂、篦头、仗马、仪象、静鞭、斧、钺、瓜、戟等,五百多件象征皇权的执仗,场面威武雄壮,气势非凡。
皇帝进入殿内,观看册立皇后的封册和金印,确认无误后,由正使熊赐履、副使侯万昆率众侍臣抵达后邸。赫舍里接信物后叩谢皇恩,随即乘上凤舆入宫。索尼与索额图在府门前哭作泪人儿,毕竟送出了家里最珍视的女孩子。
凤舆从广场南端的太和门抬进,明黄金漆二重穹盖的轿與在阳光下熠熠光辉,更衬得舆顶上的五只金凤栩栩如生。赫舍里端坐在舆内的革丝朱座上,头遮龙凤同合纹红缎盖。一手持灿灿夺目的双喜金如意,一手持通红娇艳的苹果,寓为“平安如意”。她心下有惊有喜:惊是因惧惮皇家威严,喜是因自己能嫁给皇帝。印象里的他虽年纪不大,却也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长长的御路两边,肃立的执事持着吾仗、立瓜、卧瓜、五色龙凤旗、赤黄龙凤扇、雉尾扇、五色龙凤伞、五色龙凤绿缎罩之金节、金提炉、金香合、金水瓶……一直排到午门。辅政大臣、亲王、贝勒、贝子、公、大学士、各部院尚书、侍郎,按品级标位在此恭候,只等吉时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凤舆停在太和殿前。此处正燃放阵阵香烟,如云腾雾绕,宛若天上宫阙。皇帝上前将赫舍里请出,温热的手掌给了她勇气与力量,似是听见他在耳边低声一句“别怕,我在”,内心更添暖意。
入殿内,一大通跪、叩、拜、起……繁琐的大婚礼节,将两个刚及十二岁的孩子弄得晕头转向、疲劳不已。殿外的老臣工们精神矍铄,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难以抑制的笑意爬满脸庞。
几天前,皇帝有意挫挫鳌拜的锐气,特在观象台伸张正义,惩治奸恶。老臣们相信,皇帝大婚之后不久便能亲政,意味着废除辅政大臣,结束鳌拜独揽权柄的那天愈来愈近了……
酉时,行完最后一项仪式合卺酒后,一众嬷嬷宫女悄然退出。案上共有十六对盘金龙凤大红巨烛,将整个乾清宫照得光亮如昼。半晌,赫舍里发出一声叹息。
皇帝疑惑地问,“你怎么了?”她憋闷不住,自个儿将红缎盖头用力掀起,“阿弥陀佛!可算是能呼吸了!”
他直被新娘露出的容颜惊艳:皮肤细腻透皙,胜似阳春白雪;乌黑的亮发浓密如瀑。眉眼更是灵动喜人,两弯青黛下,大眼正骨碌碌转动。鼻子挺而小巧,嘴唇红若樱桃。她细细打量着婚房,很快又把视线转向身旁的人。
他着一席朱红衮冕,金线龙纹与银线日月星辰好不华美。赫舍里轻启薄唇,“你就是皇上?”
“是朕。”
“那你平日在宫里玩什么?”她主动挑起话题,声音里少了幼时的娇俏,反而有些清婉成熟。
“朕每日都在学着如何当个好皇帝。”
“恩?这么说来,岂不每天都过得很无趣?”
“不,以后有你陪着朕,朕就不会觉得无趣了。”
“呵呵呵,好啊,以后我都跟你玩儿”,她这一笑露出一口贝齿,嘴边两个梨窝深陷。皇帝看得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凑上去,亲在她的脸颊。
“哎呀,你……”她娇嗔一句后收起笑容,皇帝心下慌乱,怕自己的唐突吓坏了小皇后,可他是真心觉得她可爱啊。
“算了,都累了一天,歇吧!”赫舍里说完开始更衣,皇帝见状,帮她将头上耳上的饰物取下,倒是轻手轻脚的。
她整理完又冲皇帝一笑,拉上龙凤金丝锦被躺下。皇帝也觉得困乏,旋即跟着歇下,平躺着觉得没劲儿,索性侧身躺着,两眼直勾勾盯着赫舍里看。
她睡着了,长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鼻息轻和,见她这副恬静的模样,皇帝忍不住再上前亲了一下,只不过这次覆在了唇上。他收起得意的窃喜复而躺下,在被子里又牵住她的手,一夜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两人共进早膳,那碗奶皮子赫舍里只恹恹用了两口,枸杞茯苓糕拿起一块也只咬了一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想家了”,她开始瘪嘴,眼睛眨巴眨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别哭呀!”皇帝半蹲在她面前,用手背轻轻为她拭去眼泪,滚烫的泪珠加深了他内心的不安。赫舍里瞥见他额间浮起浅浅的抬头纹,浓眉下的眼跟着滴溜溜地转,一时没忍住娇笑。皇帝很是不解,这小皇后怎么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只听她细语,“我没事了。”
皇帝半信半疑,坐回位置继续用着奶皮子,“真的吗?”见她不再进膳,忽又伸出左手覆在她的膝头。“恩?”赫舍里扭过头看他,他但笑不语。早膳后,二人同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行礼。
十日,皇帝在太和殿接受百官上表朝贺,并颁布了大婚礼成的诏书昭告天下。诏书阐明了确立皇后,共承宗庙,助隆孝养,绵延本支的意义。此后,皇帝和赫舍里正式开启了夫妻生活。
赫舍里随着年龄渐长,在太皇太后及宫中嬷嬷的教导下愈发懂规矩,淑良贤德的品格更为突出。初时,她会直接叫皇帝的名讳玄烨,后来她知道了要改口。和皇帝说话,不能随便用“你”“我”,应该是“您”“奴才”。尽管后宫里添了几位新人,帝后的感情始终和睦。赫舍里了解皇帝胸中的宏伟大志,于是时刻鞭策自己,希望能成为与他相配的皇后。
大婚后,鳌拜仍把持大权不放,意图把皇帝变成任凭自己摆布的傀儡。时索尼已死,位列第一的苏克萨哈请旨辞职,还政于帝,此举无疑触及鳌拜死穴。他不甘心就此退出政治舞台,于是狗急跳墙,诬陷苏克萨哈的辞职“背负先帝”“别怀异心”,罗织整整二十四条罪状,欲将其斩首抄家。皇帝以“核议未当,不许所请”驳回。可鳌拜跋扈成性,不仅捶胸顿足、疾言厉色,更是恐吓要挟不肯罢休。皇帝只得忍痛,将苏克萨哈处绞刑。
如此种种逼迫皇帝迅速成长,年轻有为的他再也不愿忍气吞声,开始在暗中准备反击。他挑选一批有勇力的少年侍卫在宫中练习布库(布库即摔跤),鳌拜在场也不避讳。因他始终认为这是小孩子的游戏,于是未加戒备。
公元1669年,清康熙八年五月,武力夺权的时机终于到来。在国丈索额图的提议下,皇帝将鳌拜的亲信派往各地离开京城,又以自己的心腹掌控了京师的卫戍权。
经过一番精密部署,皇帝不露声色地传鳌拜单独入朝,命布库少年将其擒拿下狱。他当即宣布鳌拜三十条罪状,但念其资深年久,屡立战功,且无篡弑之迹,对他宽大处理,免死禁锢,其党羽或死或革。至此,皇帝凭借过人的才智,夺回属于自己的政权,天下人无不赞颂他的英勇睿智。
同年,赫舍里生下嫡长子承祜,皇帝难掩心中激动,日日到坤宁宫里陪伴他们母子二人。转眼来到公元1670年,承祜周岁这一天。
“你今日怎的这样好看?”
赫舍里略施薄妆,身着清蓝色刻三蓝云龙单袍。其外部轮廓呈长形,窄袖,两腋部分明显收缩,袍下部开衩下摆宽大,袍长可掩足,整体素雅端庄,将她衬得楚楚动人。
“皇上的意思是,奴才平日里都不好看咯?”皇帝被猝不及防噎了一句,只得笑着圆过去,“谁说的,朕的赫舍里一直这么好看。”她也没有揪住不放的意思,话锋一转,“今儿个总感觉闷闷的。”
“那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好呀”,那深陷的梨窝将皇帝再次迷住,真真是:薄妆浅黛亦风流……
俩人手牵着手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道上,佳偶天成,好不赏心悦目。这时节,宫里的合欢花开得最好,赫舍里不由得闭上眼,用力汲取着空气中丝丝的甜味儿。
“喜欢吗?”
“喜欢!”她眉梢带笑,水波莹莹的眼眸极为深邃,颇有几分星辰大海在其中。
第二天,坤宁宫的院里多出一株合欢花树,她知道是皇帝的意思,心里一甜,竟在树下看了好半天才肯回殿里歇着。
公元1672年,清康熙十一年二月,承祜夭折,四岁,未序齿,帝后二人悲痛万分。
坤宁宫里,承祜的小衣服和小玩意儿都被收了随葬,这是祖制。赫舍里拼死偷偷藏下一件,终日以泪洗面。最为难的莫过于她的身份,一国之母兼为六宫之首,绝不能让丧子的悲伤有损她的凤仪。
何况一个月后就是三年一次的选秀,皇后必须亲力亲为,上下打点操持。她在重重压力下清减许多,单薄若纸人,直叫人担心她会被风刮走。皇帝把一切看在眼里,可恨自己帮不上忙,心如刀绞,唯一能做的便是去慈宁宫求太皇太后,让她多帮扶着赫舍里。
他知晓赫舍里重情重义的脾性,丧子之痛必会将她折磨得茶饭不思。于是一得空闲便前往坤宁宫陪她,毕竟由自己监督她用膳,她还能给几分薄面。
白驹过隙,赫舍里进宫已有七年。在这段时日里,她学会了坚强。皇帝虽是她的夫君,但在此之前,他先是老百姓的衣食父母。她高居后位,时常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拖他后腿。她决意帮他打理好后宫,让他放心地在前朝施展少年抱负。
一到夜里,她还是会幻听到承祜的哭声,只得将脸埋在他的小衣服里,不大一会儿就能哭湿大半。也许这是皇后的宿命,永远不能表露自己的真情实感。
三月里,赫舍里强打着精神咬紧牙根,小心地办着选秀的事,“娘娘,皇上的意思是将春禧殿单指给那拉贵人”,回话的是陪嫁侍女映画。
“好,知道了”,此时赫舍里正伏在案前安排新人的住所,一边放着入选秀女的名单,上面标注着她们的位分及封号,另一边放着六宫宫殿简易图,“那拉贵人,恩,春禧殿……”她突然调皮地发笑,“你说,皇上要是把每位妹妹的住处都给指个明白,本宫不得省下好多事儿!”映画已许久未见她如此活泼,只傻傻地盯着看。
“你倒是想的美!”皇帝大摇大摆来到案前,毫不客气捏住了她的鼻子,“都下去吧”,宫女们识相地退出殿外。
“哎哟,您轻点儿!”
“朕先前还不知道,朕的赫舍里原来是个这么懒的主儿!”
“奴才都快没办法呼吸了!”皇帝不依不饶,好一会儿才肯松开,赫舍里一边用手在胸口处顺气,一边极力张嘴呼吸。
“呵呵呵,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皇上,这一点儿都不好玩!”见她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皇帝轻声抚慰她,“好啦好啦别气了,累了也不知道要歇会儿,朕让人做了你最喜欢的百合汤。”
“真的吗?”
不一会儿,一碗温度适宜的百合汤被搁在桌面上,“慢点儿慢点儿,没人跟你抢!”皇帝轻轻在她头上抚着,她素来不爱插花戴翠,倒是方便不少。
又过了两日,赫舍里开始为各宫挑选侍女。“那拉慧儿,哦,原来是明珠的外甥女儿”,她虽知父亲索额图与明珠素来不和,但也并未在意,更没想以此欺压那拉慧儿。“映画,你去打听打听,那拉贵人带进宫的贴身侍女叫什么。”
过了半晌,映画过来回话,叫知书。
“哦,知书。”
赫舍里打算从名字里带“知”或“书”的宫女里面,挑出好的留给那拉慧儿,在名单上圈圈点点好一阵,终于找齐全了。
“映画,你把人照着这份名单找来。”
她歇了午觉起来,便传召这几位宫女。有知画、知琴、知语,沁书、锦书、芸书。她结合模样性格品行各方面打量,觉着锦书这丫头比较称心。
“恩,以后你可要好生伺候着那拉贵人。”
“是,奴才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为未进宫的新人亲选侍女,这可算是新鲜事儿。映画心下不明白,欲言又止的,“娘娘,您这是……”
“你该不会觉得,本宫是在故意讨好皇上吧?”映画被说中了心思,羞赧地红了脸。“不是的”,赫舍里看着她,眼神里充满温婉与平和。
“那您是……”
“本宫纯粹觉着和她有缘分,不为别的。”
“哦。”
赫舍里看她一副呆呆的样子,知道她仍是一知半解,噗嗤一下笑了,映画也只是傻傻跟着笑。
十天后,新人们进了宫。大家都按照皇后的安排,依次在宫中安顿下来。那拉慧儿一听到锦书的名字,果然心下欢喜不少。
日子长了,赫舍里和那拉慧儿的交集也就越多了。巧的是,俩人都爱吃甜的,都爱到御花园赏花,也都在院子里结上了秋千。赫舍里知她通晓诗文,也就经常把她留在坤宁宫,俩人交换着彼此对诗词歌赋的见解,还有……
各自小厨房里做的点心和甜汤。
后来,赫舍里知道慧儿最爱喝牛乳燕窝,慧儿也经常给赫舍里做百合汤。慧儿最馋赫舍里这儿的核桃酥,赫舍里也盼着慧儿给她带的芋头糕。
公元1674年,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赫舍里诞育嫡次子胤礽时难产崩逝,时年仅21岁。在皇帝的强烈要求下,太皇太后恩准了他立胤礽为皇太子。按清朝祖训,皇帝生前不事先预立皇太子。
那拉慧儿极度伤心,她感念昔日与皇后的情谊,在春禧殿里斋戒七七四十九天,诵经抄经一日不曾落下。
为胤礽,她也时常尽到自己的心意。胤礽小时候的肚兜小鞋子小帽子,过半是出自她的手。胤礽挑食,但对她变着花样做的点心却一直很爱。
秋日里,慧儿别出心裁,将菊花瓣和熬制好的糖水盛在汤匙里,利用秋季夜晚的降温凝结出不一样的菊花糕。太皇太后和皇帝尝过后皆是赞不绝口,夸她心思灵巧。一则中看又好吃,二则盛器为汤匙,正好一口一个份量。
皇帝是个情深之人,毕竟他与赫舍里是少年夫妻,十年结发之情在他心头的份量重如泰山,公元1676年,康熙十五年二月,康熙陵寝景陵开始兴建。这是首次有大清皇后先于皇帝入葬主陵地宫,地门不关闭不封土,以待皇帝入葬。
在赫舍里逝去后这些锥心痛苦的日子里,那拉慧儿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宽慰他,尽管她清楚仅凭一己之力实在微不足道,但她更愿意相信赫舍里也希望她这么做。
公元1677年,康熙十六年正月至七月,康熙去巩华城7次。除夕这一天大风大雨,皇帝仍去陪伴赫舍里氏仁孝皇后。
往后几年中,每逢除夕的前一天,皇帝都无一例外地去巩华城陪伴妻子亡灵,即使此时他已有众多妃嫔。
康熙十六年九月十日,距第二次立后刚过十几天,皇帝不顾大喜之期应有避讳,往阅仁孝皇后山陵,亲自检视将要葬入赫舍里氏的陵寝。
外国使臣请求面见皇帝,他只是在仁孝皇后的灵柩梓宫前停留陪伴皇后,不愿召见使臣。之后使臣回国,向他的国王报告说:「清皇玄烨不恤国事诶,……每往哭沙河宫殡后之所」。
每年的五月初三,那拉慧儿都会素装淡饰,虔诚念佛半日。夜里,她会坐在院里的秋千上,静静地看着月亮,回想自己和赫舍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据记载,康熙十三年六月至十二月,皇帝去巩华城34次。
康熙十四年去24次。
康熙十五年去1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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