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塞雁南飞,秋风萧萧,篝火渐熄,密林之中分外静谧,肉味浓香四散开去,不知馋得多少林间野兽口水流了一地,隐匿在暗处久久徘徊不肯不去。
老叫花子、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和几个小叫花子已是许久没有吃过这般美味,此时狼吞虎咽饱餐一顿,几人觉得心满意足,连连打着饱嗝,心头想着,若是能美美睡上一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却见老叫花子起身,舒展懒散腰身,不禁又打了几个饱嗝,饱嗝之后又放个臭屁。老叫花子本就生性疏旷,不拘细节,于人前打嗝放屁只当是稀松平常之事。
老叫花子身旁那个小叫花子也只是掩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老叫花子长长出了口气,朗声道:“终于吃饱了……该起身,我们继续赶路。”
花生懒洋洋靠着大树,只想着可以睡一觉,却听得老叫花子说继续前行,立时目瞪口呆,看这老叫花子已准备启程,花生开口道:“赶路?我没听错吧。现在太阳落山,马上入夜,难不成要连夜赶路?为何不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华羽、逍遥、华如嫣、蓝染心下也是疑惑不解,默然看着老叫花子。那几个小叫花子对老叫花子言听计从,自是毫无怨言,当即已起身,随时便可启程前行。
老叫花子哈哈一笑,开口道:“这里可不是夜里歇息的好地方。烤肉香气不知招惹了多少野兽寻来,已在暗处虎视眈眈,更不知这烟火是不是也招来其他人。我们若是今晚在这里歇息,夜深人静之时,野兽按捺不住,偷袭围攻而来,我们打着瞌睡,可不成野兽口中美食……更不知是否有人已在暗中注视我们。”
听了老叫花子之言,华羽、逍遥、华如嫣、蓝染、花生当即便就明白,心中免不得赞叹,“老叫花子不愧是老江湖了,考虑如此周全。”
老叫花子又道:“我等继续前行,另寻一处歇息。林间野兽被这肉香吸引到此处,我们在另一处也可安稳歇息,这才是上上之策。” 逍遥点头,心下暗道:“方才我还提醒前辈生火会暴露行迹,前辈怕是在决定生火前就已想过这些关节了!”
花生见老叫花子看着自己,赶忙起身,连连奉承道:“佩服佩服,前辈说的极是!前辈考虑如此周全,我们自叹不如!”
虽知花生皆是奉承之语,然而听在耳中却也受用,老叫花子点头微笑,心中暗道,“这小娃子终于学乖了。”
老叫花子长棍铲起泥土灭了篝火,还有少许未曾吃完的烤野猪肉也被老叫花子一并扔在一边,做完这些,老叫花子大步流星,坦荡迈步启程赶路,嘴中念念有词,“叫花子自由自在,吃饱一顿是一顿,吃饱上顿不管下顿……老叫花子不贪不占,靠水吃水靠山吃山,剩下的美食还给山川……”
逍遥、华羽、花生、蓝染、华如嫣跟随其后,听着老叫花子念叨之词,心中皆是一乐,此刻全无半丝倦意,只是心中着实不愿想起之前对于老叫花子种种异样的怀疑。
不多时,这几人已经走远了,只留此地篝火燃尽的灰烬和已变凉的野猪肉,还有林间久久未曾散去的香味。
清风徐来,月影疏淡。密林之中一片静谧,偶也落叶飘飘落地,长草摇曳。突然间,暗影处飞窜出六七匹恶狼,目露凶光,直奔地上的野猪肉而去,肉少狼多,恶狼争食撕咬在一起,恶狼吞食到野猪肉厉牙霍霍,三两口便将野猪肉吞进肚中,而后从去其他恶狼口中夺食撕咬,不多时,这六七匹恶狼奔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远处,惊起数只野鸟,唧唧喳喳,振翅飞去另寻别枝。
此处密林又复静谧。树影婆娑之中,却见两道人影想此处前行,那两个人小心翼翼,极为机警,生怕恶狼或是其他野兽重来此地。一人脚下踩到变冷的灰烬,扬起些许烟灰尘土。
借着密林之中的黯淡月色,那二人在地上四处寻找,捡拾起地上恶狼啃噬过骨头,许是饿极了顾不得许多,竟又啃起那骨头来,只盼着能啃下点肉丝肉渣来,啃过一根骨头又在地上捡起另一根骨头来啃。
这二人一老一僧,老者白发苍苍肩头有伤,僧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这二人正是高掌门,和高掌门同行那中年僧人。
这二人在山上被俘生死攸关,幸得逍遥和老叫花子出手相救才保住性命,他二人原本答应逍遥自行下去回去,却又阴奉阳违,暗地里去而复返,一路行来,身上也没了干粮,他二人早已是饥肠辘辘,此刻间也就不管不顾,捡起恶狼啃噬过的骨头就啃起来。
他二人将那骨肉啃了半天,实则也没啃下多少肉来。高掌门肩头伤势吃痛,肚中饥饿,一路疲乏不堪,想起往日享受度日,何曾有过这般窘迫之时,高掌门竟呆坐地上,扔掉手中猪骨,竟然啜泣道:“我堂堂一派掌门,怎会沦落到捡吃野狼吃过的骨头!”
那中年僧人见高掌门如此灰心丧气,当下扔去手中攥紧的骨头,以僧衣擦拭嘴脸之后,坐于高掌门身侧,安慰道:“天将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你我是做大事之人,吃得这些苦算的了什么,高掌门往日的志气去哪里了?我们不畏艰险,连那高山都能走下来,那个地方已在眼前,难道在此要放弃吗?”
中年僧人一番诘问,高掌门心中一震,想起他二人冒死走那下山之路,不知多少次差点没命,还不是咬牙最终下得山来,高掌门一时语塞,衣襟擦拭掉脸上泪珠。
那中年僧人见高掌门已平复许多,便又安慰道:“此番劫难都怪小僧,是小僧连累了高掌门受苦,小僧在这里向高掌门赔个不是。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待到事成之日,高掌门功成名就,呼风唤雨,眼前这点苦难又算的了什么。”
高掌门点头道:“高僧说的是,老朽一时情急,有些失态了。”
突然间,只听得不远处几声狼嚎,穿透密林响彻云霄,此地此时听来,分外凄厉,令人心寒。高掌门和中年僧人心中一惊,登时神色紧张,转身瞧着密林幽深处的无尽黑暗。
天高月斜,更远处,数只野鸟唧唧喳喳,振翅飞翔于天际,寻找树枝可依。
老叫花子、逍遥、华羽抬眼看看那夜空中的野鸟唧唧喳喳,绕树而飞,落于树间,老叫花子笑道:“看来林间野兽已按捺不住,抢食被扔下的野猪肉,惊起了这无数飞鸟。”
逍遥、花生、华羽、蓝染、华如嫣淡淡一笑,看老叫花子自鸣得意之样,心下却觉得与那老叫花子更为亲近了些。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但看密林似深不见底,不知还需多久才能走出这片密林。夜已深沉,老叫花子、华羽、逍遥、蓝染、华如嫣、花生和那几个小叫花子止步于林中几颗大树之下,老叫花子道:“今夜就在此处歇息,明早在上路。”
说罢,却见老叫花子身法灵活,竟若一只野猴一般爬上一棵大树,躺靠在树杈间,就似躺靠在躺椅之上般舒服,老叫花子当即闭目,嘴中道:“你我轮流守夜,老叫花子先睡一觉,一会换你。”
逍遥知晓老叫花子之言对他所说,这一行人中数他和老叫花子二人武功最高,自然由他二人守夜,让其他人歇息。逍遥对树上的老叫花子开口道:“前辈放心。”
不多时,老叫花子已打起鼾声来。那几个小叫花子也学着老叫花子的样子,如若野猴般十分熟练爬上大树,躺靠在树杈上睡觉去了。
见老叫花子和那几个小叫花子爬上树去睡觉甚是熟练,显是他们几人经常这样做,逍遥、华羽、花生、华如嫣、蓝染五人惊叹不已,心中啧啧称奇。
见他们几个已在树上歇息去了,花生摇头小声道:“睡在树上,不怕睡觉的摔下来?”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暗自好笑。花生又问道:“他们在树上睡觉歇息,我们几个怎么办?难不成也学他们的样子,爬到树上去睡?”
逍遥笑道:“睡在树上个好主意,以前没试过在树上睡觉,我倒想去试试。”说罢,逍遥身法闪动,宛若一缕青烟,眨眼间已跃上一个大树高处,立身树杈靠着粗大树干,不曾惊落一片树叶。
树下华羽、花生、蓝染、华如嫣面面相觑,继而摇头暗笑,华如嫣和蓝染一道,坐在大树下靠在一起歇息,华羽和花生去到另一颗大树下歇息。
逍遥一人立于高树,目光巡视四野,只见密林之中分外静谧,耳侧依稀可闻老叫花子和那几个小叫花子的鼾声,树下的华羽、花生、蓝染、华如嫣不多时也已安然入睡,逍遥虽有些许倦意,但此刻没有半点睡意,心中只想着守好此夜,让其他人安心歇息。
见四野安宁,逍遥闭目,体内修习这少林“易筋经”之法。逍遥修习此法早已熟络,以致于随心所欲之境,无论是坐是立,但凡逍遥心念一动,体内自可修习。不多时,暖流源源不断流过体内,逍遥自是受用不穷。
约莫半个时辰,月已西斜,无事发生。逍遥已坐靠在树杈间,目光巡视四野,只见得静谧密林越发深沉,四野尽皆晦暗,隐隐间似有野兽在周遭徘徊走动,野兽双目泛着幽幽绿光,盯着此处。
逍遥悄然从大树上这下几节树枝,以内力将那树枝向那黑暗处飞射而去。树枝宛若利箭,穿过密林,径直射入黑暗深处,射入野兽身前树干,野兽受惊,当即拔腿逃窜奔向远处。
只听得密林中些许树叶树枝瑟瑟之声,逍遥低头一看,华羽、花生、蓝染、华如嫣仍旧熟睡,那一边大树上那几个小叫花子也已睡着,方才举动并未惊醒他们,逍遥心头一喜,转眼一望,看向老叫花子所睡的树杈间,却发现那树杈间已不见了老叫花子的身影。
逍遥顿时一惊,赶忙立身而起,仔细搜寻一番,那棵大树上却不见老叫花子身影,逍遥心中暗惊,“未曾听到有何响动,怎不见了他的踪影,莫不是睡着摔下树去了?”
逍遥从大树高处跃下,立于下处树杈间在地上寻找老叫花子,只见那棵树下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逍遥心中暗道:“老叫花子前辈哪里去了?”
逍遥抬眼远望,只见密林茫茫,一望无际,那老叫花子竟如石沉大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