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秋阳晚升,花生站立谷口向谷内张望,只见谷内溪流汩汩,溪岸边白露为霜,蒹葭苍苍,枯枝与松柏相依,晴空与秋雾相伴,一行不知名的飞鸟自天边飞过,些许云雾缠绕远处山巅。此地此景,少了几分秋日的寂寥,多了几分胜似春朝的诗情。
逍遥、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五人立于谷口,见谷中这般美景,不觉暗暗称奇,心头一振,竟也不再觉得此行旅途之疲惫。神医华羽轻捋胡须,缓缓开口道:“走吧,现在就随我进谷……切记,进的谷中一切行事听我的吩咐,切不可轻举妄动。”说完这句,华羽特地对花生说道:“特别是你,不要毛手毛脚,不要多嘴多言,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花生虽不甚明了华羽言中之意,但看华羽说的真切,便直点头道:“好,好……都听您老的吩咐便是。”
逍遥听了华羽之言,心中自也暗暗称奇,“华羽前辈乃是神医,当世华佗,若是连他也救不了,不知道这谷中之人何等手段。”
华羽在前,逍遥、华如嫣、蓝染、花生紧随其后,几人一路无语,沿着溪边小路默默前行,只听得溪流汩汩,溪流随谷中地势曲折蜿蜒,宛若一条长蛇。初时这条小路还算宽敞可容二人同行,越往前两旁山势越是紧迫,路径越是狭窄,仅可只容一人通行,更在那山脚转弯处,两边山势仅留一线,只容一人侧着身子穿过,若是稍胖者或都难以通行。山重水复疑无路,一线天后别洞天,待到五人一一穿过这一线天,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得谷中溪流潺湲,兀自冒着热气,溪流在此分流两向,一条较粗一条较细。溪流大半回流谷中他处,只有一小股溪流流出谷外,便是几人在谷外所见的那条小溪流。
花生见那溪流觉得好生奇怪道:“真是奇怪!这流水怎会冒着热气?那谷外的溪流却不冒热气呢?”却见蓝染瞪了一眼道:“华前辈不是让你不要多嘴多言,怎么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华羽止步,淡然一笑道:“这里有温泉,这溪流便是自温泉中流出之水,谷中比谷外要温暖些,谷外渐冷,那温泉水流出去也就逐渐便凉了。”
逍遥几人一听,果然觉得这山谷内比谷外要更温暖一些。几人举目所见,谷中芳草凄美,绿树绿山,哪有秋日萧索,更似春日生机,连那微风也似分外和畅,带着几分暖意。几人心中不住赞叹,“这地方难道是世外桃源吗?”
华如嫣道:“爹爹,这么神奇的地方,您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华羽淡然一笑,似有难言之语,却答言道:“此后一路上要更加小心,切记!”华如嫣知晓父亲脾气,若是想说不用她问也会说,若是不想说任她再问也不会说,华如嫣也不再多言。
华羽在前缓步前行,逍遥、华如嫣、花生、蓝染在后,几人左顾右盼,看着这此谷中在谷外难得一见的非凡之境,更觉得此地甚是神奇,四人彼此相视一眼,皆是难以置信惊叹不已,只是此刻都不敢多言多嘴,唯有华羽在前默然无声。
谷内开阔,不远处一片竹林郁郁翠翠,挺拔屹立,片片竹叶青翠欲滴,竹林深处,只见得三间竹子和茅草搭建的草屋若隐若现。华羽止步,望着那三间茅草屋,心中暗自叹息,“这个地方,还是老样子,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逍遥、华如嫣、蓝染、花生见华羽止步不语,四人也随之止步,不敢多言,只是望着那片竹林之中三间茅草屋,不晓得这茅草屋中会有何人居住,不晓得此处世外桃源隐居着何人?
华羽转身,对逍遥说道:“逍遥,你去砍一根竹子来。”
逍遥虽不知华羽用意,但心想其吩咐自有其道理,当下点点头,上前几步走到竹林前,一掌劈下,一根竹子随即自根处斩断,逍遥提着那根竹子返身回来,又以掌削去竹枝竹叶,将一根笔直光滑的竹竿递给神医华羽。
华羽点点头,未曾接过那竹竿,却道:“这竹竿是给你的,你拿好了,可要小心。”而后,华羽转身又对华如嫣、蓝染、花生道:“你们三个随我退后。”
华羽退后十步之外,华如嫣、蓝染、花生与逍遥面面相觑,不知这华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华如嫣、蓝染、花生疑惑不解,随华羽后退十步之外,望着逍遥在前手拿竹竿兀自茫然。
华如嫣疑惑道:“爹爹,这是做什么?”华羽微笑道:“放心,逍遥应付得了。”
华语话音刚落,突听的竹林之中传来一声摄人心魄的巨响。“谁人在此放肆!敢动我的竹林!”逍遥一听,心中一惊,双眼直盯着竹林深处,心中暗暗惊叹:“这人内力雄浑,非同小可!”
只见竹林幽幽,三间茅草屋悄然无息,不见人影。
华如嫣、蓝染、花生心中一惊,只道竹林之中隐匿着隐士高手,华羽让逍遥砍了竹子自是惹到了这位高手。华如嫣看了其父华羽一眼,心中暗暗惊异,“爹爹为何这么‘陷害’逍遥哥哥呢?”却只见华羽一脸有恃无恐毫无担忧,华如嫣更是不解其父华羽之意。
几片竹叶缓缓落地,悄然无声。霎时间,七八片竹叶宛若飞刀短箭,直朝逍遥射去。逍遥手中竹竿挥舞,尽数将七八片飞射而来的竹叶击落在地。
逍遥心中暗暗称奇,只觉事有蹊跷,不及细想,却听得竹林深处茅草屋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数百片竹叶宛若一阵箭雨,尽数朝着逍遥飞射而来。逍遥双眼一瞪,见着漫天竹叶箭雨穿过竹林,竹林毫发无伤,尽数朝自己飞射而来,手中竹竿立于身前,运息“三元神功”护体,周遭笼罩在青色气晕当中,随即挥动竹竿,脚下踏出“逍遥游步法”,避开、荡开那数百飞射而来的竹叶,一时间光影缭乱,声色变幻,目不暇接。
片刻间,竹叶尽皆落地,归于寂静,逍遥在百片竹叶之中全身而退片叶未伤。逍遥当即收功,抱拳行礼道:“前辈在上,晚辈在此向您赔不是,还望多多海涵!”
逍遥垂首躬身,极是恭敬,只是心中却只道奇怪,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方才逍遥以竹竿抵挡飞射而来的竹叶时,竟觉得这屋中之人之功力似乎未有所想那般之强,还是屋中之人有意相让并未出全力?逍遥只觉得心中有些疑惑,却又难以说清。
当此之时,只听得木屋之中传出一个声音来。听其声似是一位长者,却又精神矍铄,毫无衰老之气,满是生机活力。
“你做错事,那是你错,就该受罚,为何却要让别人海涵你之错;是不是世上之人做错了事,就说一句自己知错请别人海涵,别人就一定要海涵吗?”
逍遥皱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旁的华如嫣、花生、蓝染三人听了屋中之人的话,竟也觉得这话难以应答,觉得屋中之人真是一个怪人。唯有华羽在一旁浅浅一笑,望着竹林草屋不知想起了些什么往事来。
“晚辈知错,前辈教诲的是!”逍遥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却听得草屋之中那人呵斥道:“真是冥顽不灵!受死吧!”
逍遥一惊,未曾想到这草屋中之人竟是这般暴烈,当下凝神静气,紧握竹竿。霎时间,破空之音自草屋竹林穿境而来,数百枚竹枝尽数朝着逍遥飞射而来。
逍遥不敢丝毫怠慢,当即运息“三元神功”护体,浑身周遭尽笼罩在青色气晕之中,竹竿之中已灌输修炼许久、融会贯通“易筋经”和“三元神功”内力,双手执竿,以竹竿劈斩、格挡,应对飞射而来的数百竹枝,眨眼间已有些难以招架。
华如嫣一旁急道:“爹爹,你不是认识那个人吗,怎么能袖手旁观,让逍遥身处险境?”华羽摇摇头道:“我也爱莫能助……逍遥可以应付的,不用担心。”
华如嫣一听,心中更生几分气恼,瞪了父亲华羽一眼。蓝染和花生在一旁看着逍遥,心中竟也平添几分担忧,不晓得这神医华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逍遥衣衫被躲避不及竹枝划出无数碎痕,逍遥虽以“逍遥游步法”躲避,兼之以竹竿劈斩格挡,但奈何细细竹枝满天飞射,较之竹叶更难应对,更有无数竹枝穿透逍遥手中竹竿而过,逍遥防不胜防,片刻间已是格外狼狈,不住败退。
数百竹枝终究落地,归于静寂。身旁微风拂过,竹林特有的气息沁人心脾。逍遥手中竹竿已是破损不堪,逍遥随即扔掉手中竹竿,抱拳垂首道:“前辈武功盖世,晚辈佩服佩服!多谢前辈手下留情,饶得晚辈小命。不然,晚辈早已葬身此地死无全尸了!”
草屋中那人会心大笑道“算你小子识相。老夫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老友的面子上,就放过你一马了。”
此刻间,华羽方才开口道:“老友前来讨扰,为何还不出门相见?”
草屋中人沉默片刻,方才说道:“未曾想过此生你还会来找我,原想着你会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不想今日你会带着这几个年轻人来到这里,甚是意外!”
无尽往事,何足道哉,有怎能说得明白。华羽淡然一笑,只得说道:“往事如烟,皆已随风而逝,不提也罢。只是人这一生,谁又能知晓以后时日里会发生什么呢?就像你,以前说不愿在见到我,今日还不是见我了。”
那人已走出草屋外,默然站立在竹林之中,望着华羽一行五人,悄无声息。
那人满头白发,虽是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却是干净整洁,那人的年龄比神医华羽要年长几岁,面容比华羽显得更是衰老,不过双目仍旧炯炯有神,目露精光,正盯着神医华羽。
逍遥、华如嫣、蓝染、花生四人忙拱手行礼道:“见过前辈。”
那人点点头,瞧瞧四个年轻人,又转眼看看华羽,方才开口道:“我老了……你也老了……”
华羽道:“是呀……你和我都老了……”
那人似还想说些什么,终究咽了回去,只是淡然一笑道:“带这几个年轻人去泡澡吧。我在屋里等你们,给你接风洗尘。”说罢,那人自顾转身走回草屋,徒留逍遥、华如嫣、蓝染和花生在竹林之中。
见那人就这么撇下他们几人,逍遥、华如嫣、花生和华如嫣彼此相视一望,几人心下都暗暗想着,“这人还真是个怪人!为何让我们去……泡澡?”
华羽轻捋胡须,摇摇头道:“随我去泡澡,这个人爱干净,咱们一路风尘仆仆,他是不愿见我们的,等我们泡完澡,整理好衣衫,才能去拜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