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往哪里去?”青葙哪里都想去。
“原来京城是这么繁华的地方。之前‘繁华’还只是书本上的一排字和脑中几幅画面,如今成了真的景象,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旁边正好经过一个买糖葫芦的小贩,叶渊付钱买了两串,把其中一串递到青葙眼前。
青葙不确定地看着手中的糖串,用鼻尖闻了闻,问叶渊说:“这个是吃的?”
“吃得,放心。”他自己先当着青葙的面尝了一口。青葙跟着也往嘴里塞进一整个。
“好甜啊,等等……”青葙嚼了几口,“这外面的是层糖衣,我以为是个很甜的东西,没想到里头竟然是酸酸的果肉。”
她仔细看了看,“原来裹在这里面的是山楂。”
叶渊说:“你可爱吃这个?”
“爱吃的。吃上一串时过去许久了,想不起味道来。”青葙笑笑,这才记起以前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
“我上一次吃还是六岁的时候。当时调皮赤着脚跑进雪地了,受了风寒,怎么也不愿喝药,厨子做的零食都不能把药送进我的嘴里。有人建议说试试‘糖葫芦’。我当时看它样子很是好看,分不清是玩的还是吃的,闻着又很香甜,可是诱人,我蒙头把药喝了,这才得了一串。”
她咬了一口,笑着说:“真甜。”
“你妹妹可好些了?”青葙嚼着糖葫芦,一边仍然大声地问他。
“依着姑娘的恩德,身子是好些了,精神也跟着节日上来了。我家中仅有妹妹一人,她自小与我失散,无父无母一个人长大,曾是个孤苦无依的姑娘。我一年多前才寻得她。”
“你们见面时,她可好?”青葙拉了叶渊,走进旁边一条没什么人走的小巷。因为人们此刻都集中在大道上。她这下听出叶渊声音中低沉的部分。
“第一回见面,她正在经营着村口煮面炒菜的摊子。知道我是来寻她的兄长你,她许久没有说话,一直站着,眼泪全都掉了下来,嘴角是在微微笑着。良久,她才叫了一声‘哥’。”
“从此我们就都有了依靠。我有个营生,在外的时间比在家里多。三四天才能回去看她一次。许是早些年吃了太多苦,她虽然坚强忍耐,可身子的确较一般人弱些。这次疫病袭来,没能躲过去。”
“照顾好她原本是我这个兄长的责任。所以,之前做了那样冒险的事。”叶渊低下头,仍然有些愧疚。
“今日过节,你不陪着她么?”
“家妹身子虽好些,还是不便下床。我做了些吃食,与她吃下,告诉她我要出门办事,这就来了。答应姑娘的时期不可不做到。”
青葙低下眉眼想了想:“既然是上街,又是灯节,当然要为她带些礼物回去。她可有平日里特别喜欢的东西?”
“暂时也没有看到。”叶渊笑了,“我这个妹妹是个朴素的姑娘,不施粉黛,不衣华服。要说喜欢的东西,莫过于一套上好的厨具。到时如果看见了,我一定给她买一套回去。”
青葙看向他,这才看出他长着个极佳的模样。墨黑星眸,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眉似墨画,气宇轩昂。
她眼角瞟到一家书铺,只是关了门。
“书铺里平日都卖些什么?”
“正经学堂用的书是常在的,诗词也有许多。再就是一些书生们写的杂书,小说、传记、游记,有时看看,倒也有趣。也卖经书。”
“我很爱书。”
“有机会小姐定要来书铺里看看。”
“你做的是什么营生?”
“我在一家大铺子做运货郎,时常要去外地送货采货。”
“这样的活计可辛苦?”
“是有些辛苦。赶货上路,免不了风吹日晒。长途跋涉,有时冒着大雨也要把担子上的货及时送到买卖双方的手里。”她注视着他,他的嘴紧抿成一条线,又微微笑起来,把头扬着,“做我们这一行,按时守信最重要。”
他们聊着,走到了约定的地方。
“我们进去坐着等吧。莲儿姑娘自会进来寻我们。”
青葙看看外面的灯火夜色,说:“不了,我们在门外这课樟树下等可好?”
“好。”叶渊依着她。
他们站在樟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多往一个方向走。
旁边一个屋门那,母亲领了孩子出来坐下。孩子手中提着一个灯笼。
“你就坐这看一会儿,想睡了告诉娘,娘给你做碗你最爱的甜元宵,吃了再睡下。”
“娘,今夜都会这么热闹么?”
“这是自然,今夜是元宵节呀。”
“娘,我们去看灯好不好?”
“今天下午不是带你去集市上看过了么?”
“灯要晚上看才好看呢。可娘让我背了书,又叫我早早睡下。过着元宵节,我的心还没热起来呢。”
“小孩子要早睡,对身体好的。”
“今天是元宵节啊,好多小孩子都上街了,不用早早睡觉。我当真想去看灯,不然到了明天后天见到朋友,都没有话和他们说。”
“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如果没有做完,明日可要早起……”
“娘,我做完了。”
“前几天先生教的三字经背会了吗?”
“是不是我背了三字经娘就带我去逛灯会?”
娘点点头,那孩子就背起三字经来。从“人之初,性本善”,背到“玉不琢,不成器”,下一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就双臂抱住娘的腰,贴在她怀里撒娇。
“娘,去嘛,我想去嘛。前些年我小,你也都在家陪着我睡觉,自己也几年没去看过一回。这次咱们一起去,两个人都开心,好不好?”
“那我在锅里给你爹和哥哥热上宵夜,就带你出门。”当娘的叹了一口气,满是宠爱地说到。
“好!”
“过会儿我们还是要早些回来。”
“知道了,娘。不好好睡觉长不高嘛。我要长得高高的,将来做家里的顶梁柱。”
这孩子就牵着娘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屋给兄长和爹爹准备宵夜去了。
叶渊倚在树干上:“你怎么看得如此入神?”
“幼时我便是这样缠着娘,要她带我去看灯会,但她始终都是不肯。如今,我竟自己走了出来。”她的眼中有迷人的光彩,笑容如万朵芳华。
莲儿这时脚步匆匆来了。她一见到青葙,就很是欣喜,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声音甜甜的,好像刚包下了小贩手上全部的糖葫芦。“叶公子好,谢谢你照料我家小姐。小姐,我们走吧。”
“小姐,你换了一身衣服,怎么还是男装?”莲儿这时注意到。
“男装方便呀,不易被人认出来。”
“那我和小姐此时就是姐弟了。”莲儿哧哧笑起来。她也好些日子没这般开心了。她心里最记挂青葙的事。
莲儿要和青葙聊在不远处的叶渊,小声和他说话:“小姐,你先前为什么不称他‘叶公子’啊,叫的一声‘先生’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脑中竟没有想起‘公子’这个词。”
“小姐许是有些紧张了。”
“也许是。毕竟我第一回见到外来的人,当时他还是一下子闯进我的房间,我也是突然来的主意。可要仔细说起来,是当时他举止气度,让我隐约觉得很有先生的涵养。”
“这倒也是一件事。小姐从来不会看走眼。他是做什么的?”莲儿赶路走得有些热,一只手在头旁呼呼扇着。
“说是个货郎。”
“小姐,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
青葙轻声说:“他确是有些不同。”
元宵节最妙的地方就是,在灯下,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幸福的,是美的。尤其是心上人的脸庞,比灯火更耀眼,比万般色彩夺目,比任何糕点糖人香甜,比已经开过的、正在开着的、将要开出的任何一朵花儿更叫人爱惜,比任何美景都更有吸引力。若到了七十六岁,双腿不再灵活,唇角眼间布上皱纹,还能记住曾经灯火下的景象,爱着珍惜着如今灯火下这张笑脸,感激着这些年两人携手走过的每一天,心儿再如二十岁这般热恋着,那当真是一种极佳的福气。
到了人多的地方,三人连在一起走。
叶渊问起:“莲儿姑娘要腾些时间回去陪伴家人么?”
“我是无父无母,自小卖到小姐家里做丫鬟的。小姐就是我的亲人,这会儿正陪着呢。”莲儿大大咧咧十分开心的模样。
青葙抚着莲儿的手温柔一笑,提醒她:“一会儿,你还要回去探望爷爷奶奶和两个弟弟。”
“老人家已经睡下了,两个弟弟正是爱玩的年纪,肯定不在家里。我还是明天上午带些节庆府里赐的物件回去。”
青葙点头表示赞同,转过去对叶渊说:“叶公子也请放心府里。我今日过午陪爹爹娘亲用过膳,他们要招呼客人一直到凌晨才会得空歇息。我们这样的人家,只有一家人聚在一起过节的日子倒不多。”
莲儿想要表示好意,回问他:“公子你呢?”
叶渊低头沉吟片刻,莲儿好奇地望着,青葙微斜着脖子看他。他笑笑:“家中有一个妹妹,患病在床。今日有幸为姑娘做陪,还请两位姑娘为舍妹挑选些女孩子喜爱的玩意,我带回去哄得她开心。”
“这有何难?便是不认识的人街上这样问一句也是乐意为他给些建议,更何况叶公子是帮了我们的。”莲儿大方地说。她计划着:“这个街段最好买东西了,有趣的小玩意儿再这里最多。往前走基本是看灯看歌舞的地方,人又太多。好多摊子都特意集中在这条街,人稍多一些,又不挤。咱们逛逛吧。”
往前逛着,果然顺利见到很多好东西。青葙如愿买了二十七个捏面人,三人又各买了一套泥偶,分别抱在怀中。青葙欢喜得不得了,买的泥偶最多,有二十五个,个个逼真传神,憨状可掬,生动活泼,色彩有的古朴自然,有的浓厚鲜艳。
“小姐,要不还是我来抱吧。你买了好些东西,可重着呢。”
“莲儿不也买了好些东西么,各自抱各自的,大家都轻松灵活些。”
“行,小姐,你抱累了和我说一声。”莲儿凑近青葙,沉住声音说,“我们让叶公子抱。”两人一同低着头笑了。
“你们看那处卖的可是乐器?”青葙指着一个小摊。
“正是呢。小姐可想买乐器了?”
“看看。”青葙向那摊子走去,路上一群十来岁的孩童跑过来,一个男孩无意往她腰背上撞了一下。青葙双手抱着东西,一时有些不稳,向前倒去,怀里的东西眼看也要摔下,一只大手伸过来扶住了她怀中的纸袋,她又觉得腰后也有一股温暖有力的力量扶住。她抬头一看,正对上叶渊黑色的眼眸。她想,这双墨黑的星眸显得眉毛和嘴唇更加好看了。
两人停顿了一下,就像平常与人说话一样望着对方,然而想来这心中说的却是与平常不同的话。
莲儿看着,觉得两人身上连结出一道光,就好像白天出了日光,夜里挂在天上的千万颗星星就全都看不见了。此刻,两人眼中也看不见这许许多多的灯火。这种奇特的幻想,莲儿也从未有过。
只维系了一会儿,青葙站稳了,叶渊就放开了她,把手退回去的同时将她怀里的东西一并也拿去了。
“这些东西让小姐拿还是有些不便,请让我待劳。”叶渊说话一直谦和有礼,“我方才冒犯了,请小姐原谅。”他实在不太像靠赶卖货物为生的货郎。
“你这样说来,已是第四个冒犯了。”
“什么四个冒犯?你对小姐做过什么?”莲儿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小姐,当日我问你可不可信他,你说了可信。如今你怎么才说他冒犯过你?”
“莲儿,他说的冒犯是指那日闯入我房中,扰了我清眠,又在我面前说了些爹爹的不是。”
“他说了什么?”
“只是些还未证实的事。但我知道,他入府是为了他妹妹,我也看出他并非是居心叵测之人。”
“小姐一双慧目,莲儿自是相信的。可是这世上难免有人居心叵测。”
青葙说:“那我们就祈愿多遇上些心地纯良的人吧。”她笑着,温柔拍了拍莲儿的手,将她带回叶渊面前。
“我家丫头误会了,如今已解释清楚。”
“莲儿姑娘可还愿意与我同逛灯市?”这一条街要走完了,游行的队伍正好从街口拐角前经过。
“我们一会儿再跟上吧。现在我还想买些乐器。”青葙正看见一个摊子上摆着些长短笛子。
“不知叶公子与令妹可会什么乐器。”青葙一心想为那未见过面的叶渊妹妹挑选多样礼物。
“我会一些,妹妹却学得不多。”叶渊说。
“短笛会么?”青葙手执一段青翠短笛,遍体通透,十分灵光,“公子看这笛子令妹可会喜欢。”
“这笛子如此洁净可爱,姑娘家定会喜欢。”莲儿说。
掌柜的自然搭腔到:“真是好眼光,这样的笛子可是少见,要不是趁着元宵佳节我还不敢摆出来卖呢。若是买回去赠与家人或是心上人都是极好的。”
叶渊看着笛子,点了点头。“这倒合适。她卧病在床的日子,我确实可用这个为她排解困乏,振作精神。老板,把它包起来。”他又另选了一支自己用的木头短笛,以便教曲于妹。
就要到最热闹的地方,莲儿说:“叶公子可还抱得下?”
“抱下什么?”
莲儿用眼睛指自己怀里的东西,又挑眉看叶渊。
他说:“当然,前方人多,姑娘好好玩乐就是,这样的事我来做。”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接。
莲儿把东西往叶渊手上一递:“多谢叶公子。不过,今后,你要是再‘冒犯’了我家小姐,最好和我说一声,不然我又误会了,定然饶不了你。”
这丫头真心爱护她家小姐。
青葙原以为,这街边上的灯已是很多,到了灯市最集中的地方,又长大嘴喜上眉梢。这里的景象已然超出她的想象。府中每年元宵送来的灯自是有它们的精巧别致,这灯市也有它的好处。一整条长街都是灯笼,那样的和谐美丽,不是廊前十几盏比得上的。
还有一波接着一波响亮的吆喝声:“公子小姐,老爷夫人,买盏花灯吧。”“你看看我这儿的花灯,款式是别地没有的。”“小姐好眼光啊,这盏花灯制作可是上乘,价格也公道。”“来咯!卖花灯咯!”那是在府里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见过的。
许多人提着灯笼来来去去,这氛围沁入每个人心中。
“小姐,我们也去买花灯,一人一盏提着走。这提着花灯走和看着走滋味可不一样呢。”莲儿拉青葙往最近的一处摊子跑去。
青葙选中了一盏兔子形状的花灯。那兔子乖巧温顺趴着的样子,看神态又仿佛时刻要跃起。莲儿挑了一朵莲花灯,正和名字相配。再为叶渊的妹妹挑了一盏祈佑安康福寿的佛灯,由青葙提着。
先是看了一会舞龙舞狮,跟着那条民族舞的队伍走了一阵子,四处逛逛,吃了些零食,就走到了河边。
“这边都在放祈愿的河灯呢。小姐可有什么心愿,去放一盏吧。”莲儿已玩得十分欢乐,“叶公子,可要为你也买一盏。”
“自然是好,谢过莲儿姑娘了。”叶渊双手抱着东西,“桥下在放的是许愿河灯,桥上放的是孔明灯。林公子与莲儿姑娘可要两个都试试吗?”
莲儿轻声说:“小姐,此处人多密集却不嘈杂,我也喊你‘公子’吧?”
青葙答:“好。”
莲儿指着卖河灯的地方:“公子,我去那边买许愿灯,你要几盏?”
“各种颜色的可都来一盏!”
“是。”
青葙踮起脚尖冲已跑出去的莲儿举手喊到:“等等,莲儿,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叶渊说:“我现在河边寻一处位置,让姑娘们好放河灯。”
青葙放下脚,回眸一笑,点了点头。叶渊便将这景象印在了心底。
两人买了各色河灯,有白、粉、红、黄、橘、蓝、紫、青,个个好看。青葙手提四个,莲儿手提四个,一路往回走。
“这河灯做成荷花的形状,所以又叫‘荷灯’,又取和和美美之意。荷花最是清洁有风节,不染浊尘,形状优美,香气独特怡人,飘在水面上再好看不过了。一个河灯许一个愿望。我听人说,许的愿望越多越灵。”莲儿说完,自己也觉得有趣。常人都道,愿望只可有一二三个,多了不行。她却信愿望只要是为自己和他人好的,多少个都灵。不然世人怎么活得幸福呢?
“莲儿想要哪几个颜色的?”青葙让她先挑选。
“我要一朵粉的,再要一朵青的。”莲儿举起手中这两个颜色的灯在眼前看,“这两种颜色在莲花身上最是好看,定能为我带来福报。”她很有信心。
”公子要哪四盏?”
“莲儿怎知我要四盏?”
“一盏为小姐自己,两盏为老爷夫人,还有一盏是为莲儿的!”
“你这丫头,总比我想的聪慧,都说对了。”
“想来也是,叶公子家中是两人,自然是放两盏河灯。若是有了心上的姑娘,要为她放一盏,一会儿再让他自己来买就是。”莲儿一双灵活的眼睛,目光流转在青葙身上,话中暗示着其他意思。
青葙含笑点了点头,放眼向远处望去,终于感叹出:“好生热闹啊!”
人群三五结伴聚在河边,河中漂浮着千百盏荷灯,随波逐流,星星点点。再远处,各色华灯交相辉映,如发着光的花海。站在此处有一份悄然而存的静谧,也听得人声笑语,歌舞乐曲。
“小姐,你看,叶公子在那!”
隔着遥远的灯火,青葙能清楚看见他凝视着她。
莲儿半拽着青葙走进叶渊,直到青葙反应过来距离他很近了,几乎要闻到他身上皂角的味道,才移开视线。
莲儿一盏祈愿诸事美满,一盏祈愿重要之人安康幸福。
叶渊也放了两盏。
青葙为母亲、父亲、莲儿祈福各一盏。再一盏为自己,心中默念着:愿一年又一年的四季轮回中,成就自己。
接着又去放了孔明灯,都祈愿美梦成真。
大约到了丑时。
“小姐,我们是时候回去了。现在就要到宴散的时候,府中仆人忙着取车礼送宾客,最好混入。那两个门卫定然还没有酒醒。你换上衣服我们就回去。”
青葙站在街上长久地看了一眼。等了十六年的一夜,这样就度过了。上天成事,有一回,便能有第二回,她无需过多操心,也无需留恋。于是,她一个转身,又回到宅院里去。
分开的时候,问清了叶渊家中地址,说日后会使莲儿拜访,三人暂且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