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七喝着酒吃着瓜果,慵懒的看着下首一众表演的男男女女,甚感无趣,有时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瞌睡的欲望,差点就睡了过去,好在春和提醒了她。
“咳咳,娘娘,喝茶,能提神。”春和将茶水递给顾言七。
“春和,下面那……”顾言七看着下首正在吟诗的男子。
“回皇后,那是王丞相庶子王志,王秀音的同母长兄。”
“他在那慷慨激昂说着什么?表情和动作怎如此浮夸。”
“回皇后,他在吟诗,他自己做的诗。奴婢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用词甚是华丽。”
“用词的确华丽,整首诗下来,吾都没听出他在说什么,春和,难道作诗人都这样吗?”顾言七皱着眉,看着下面本还说诗的王志,说着说着便唱了起来,“他怎么还唱了起来?”
“回娘娘。”刚处理完事情回来的刘公公对顾言七说到,“一些文人雅客作诗都好如此,更能激动人心,不过,依奴看,王志的诗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经不起深思。”
顾言七闻声,转头看了眼刘公公,见他立于她身侧,她便明白,后宫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罢了,呵呵,哗众取宠。”
一首诗完毕,王志满脸春风得意的接受众人的追捧。
大家都不傻,王志乃王丞相庶子,虽是庶子,但是是王丞相唯一的儿子,将来肯定也会得到王丞相的扶持,像王丞相一样身居高位也不一定,更何况刚刚一首诗也足以证明王志的才华,一首诗里运用了许多的典故,还有些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可见王志之博学。
一位年轻的男子走到王志身边,拱手作礼说到:“看来,我都不需要与王兄比了,王兄这一首诗可谓是震撼人心啊,将两军交战的那种紧张与将士的热血,说的淋漓尽致,我不得不佩服,我认输,且输得心服口服。”
王志见此评价,有些得意,故作谦虚道:“柳兄不必如此过谦,谁人不知,柳兄家父乃是当朝状元,柳兄也不会很差。”
柳青锋闻此,脸上笑容微僵:“是是是,王兄夸奖。”
顾言七见状,便有些不解,她看向身边的刘公公。
“娘娘,奴也爱好看书,王志所引用了典故,奴也所幸看过,乃是讲一农夫被抓筑长城的经历,以及对朝廷的所作所为悲愤交加,最后带动众人与朝廷反抗的故事,而另一个典故便是女子等待作战回家的丈夫,没日没夜在山崖边上期盼丈夫回家,王志引经据典无错,但都不适合在这首诗中,前明明写交战惨烈,一下又转为情爱,然后有莫名转入交战中,属实有些突兀,不过王志在当下青年才俊中也是不差的,至少证明他读书之广。”刘公公耐心的讲解给顾言七听。
顾言七闻此,也能明白些什么,有些好笑的看着众人,抿了口茶。
“所以那些才子佳人听不懂,才觉得是好诗?倒是有趣,哪天刘公公也给吾找几本他们不看的书给我瞧瞧,吾每一首背个两三句,然后串起来,那吾是不是也是才子了?”
刘公公与春和闻此,不免笑到:“娘娘果然心智过人。”
“可,若是将黄金笔墨与鸳鸯琵琶就这么赏下去,岂不是太浪费了?”顾言七皱着眉,有些为难。
“娘娘随意便好,无需计较这些。”刘公公说到:“鸳鸯琵琶与黄金笔墨虽在他们眼里很是稀罕,但在娘娘眼里,那也只是身外之物而已,赏给他们又如何?皇库里面有得是比这些更稀罕的。”
顾言七点点头:“那倒是。”
才艺比拼结束,顾言七便准备把这两样赏给获胜者,刚说话,胜出者王志便说道:“回娘娘,臣子有一妹妹,还未表演才艺。”
顾言七看了眼王志,笑意不达眼底:“哦?”
“臣子有一妹妹王馥雅,会跳‘凤飞天’绝舞,若臣子妹妹来,胜者一定是她。”王志见此,赶紧拱手行礼。
众人闻此,皆是惊讶,‘凤飞天’这舞早已绝迹,也只是在几十年前,前朝的一位舞姬跳过,借此舞蹈,直接被前朝皇帝封妃,见过此舞的人无一不为之惊叹。
顾言七倒不觉得,只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罢了。
“倒是稀奇,刚刚赵家女赵珍珍的“鸳鸯错”已是让吾甚感震撼,居然还有比“鸳鸯错”更好的舞蹈?既如此,便让你妹妹也来表演才艺吧。”顾言七一脸好奇的看着众人,表现得对此很是兴趣的样子。
顾言七刚说完,便有一个婢女匆匆的在顾言七前跪下:“娘娘恕罪,我家小姐因衣服不小心弄湿,随婢女去更衣了,一个时辰前去的。”
“妹妹尽然去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早说?”王志一脸担忧的看着跪着的婢女。
“娘娘,奴婢……奴婢……去找了小姐,但见小姐在……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婢女紧张的不断磕着头,满眼泪水。
王志满脸担忧,拱手说到:“娘娘,家妹定是出事了,还请娘娘派人去寻找。”
顾言七有些好笑的看着王志:“怎么?在吾的后宫还能出什么事?还是在说吾治理后宫不当?居然让一个只是去更衣的女子,发生危险。”
王志闻此,冷汗连连,立即下跪道:“回娘娘,臣子并无此意,只是过于担心家妹,口不择言,还请娘娘恕罪。”
顾言七赞同的点点头,表示理解:“起来吧,吾不怪罪你,来人,去寻。”
来了两个太监,领了命,便带着一众宫女去寻,不一会儿,其中一太监便回来复命。
“禀报娘娘,奴以找到一女子,以及……以及……”
王志有些着急:“快说,以及什么?是不是妹妹出事了?”
太监哆哆嗦嗦的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后,以及身旁的刘公公,见刘公公点头,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刚才奴去找的时候,在后花园的假山后,见到一对男女在……在……随奴去的婢女说那女的便是她们小姐。”
太监说着说着,头埋得更低。
顾言七嘴角上扬,意味不明的说到:“看来真的是吾治理后宫不当了。”大手一挥,“去,将那对偷情的男女带过来。”
众人闻言,不由红了脸,没想到皇后尽然这般直言不讳。
不一会儿,一对男女便被抬了过来,他们均被毯子覆盖,担架上的女子在颠簸中,不小心露出了白皙的手臂,有些女子见到,不禁红了脸,忙用扇子或者绣帕遮挡着视线,被抬来的男女均已昏迷不醒。
王志作状,愤恨的掀开女子的毯子,怒道:“王馥雅,你怎这般不知廉耻,竟然……”看到担架上女子的脸,瞬间噤声。
众人见王志掀开毯子的那一刻,不由惊呼,只见女子赤身裸体,身上痕迹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大胆的便也看到了担架上女子的脸。
此时一人喊道:“这不是……不是王馥雅吗?怎么是王秀音。”
王志在这一声中回过了神,连忙将毯子重新该在女子身上。
顾言七刚喝完的春和递过来的茶水,见王志此举,不屑的冷哼道:“怎么盖上了,不应该让大伙瞧瞧,躺在担架上的女子到底是王馥雅还是王秀音吗?”
众人闻言,也反应过来,刚刚王志的举动根本就不是心疼妹妹,而是想要妹妹身败名裂,此时,有几个与王志不对头的公子哥不禁嗤笑,众人也眼神不善的看着王志,王志感觉如芒刺背,立刻跪了下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顾言七优雅的站了起来:“哼,你可真是她的好哥哥啊。来人,将担架上的男女泼醒,居然在皇宫里如此放肆。”
“是。”两个太监领命,立马提了两桶水,泼向担架上的男女。
王秀音被水呛到,咳嗽着睁开双眼,见到周围的人,在看到自己浑身赤裸,将毯子裹得紧紧的,立马向顾言七跪下,两眼噙泪,委屈的说到:“娘娘。求娘娘为臣女做主。”
顾言七有些意外王秀音的举动,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能如此冷静,看来不是个善茬,不过王馥雅在此人的算计下,居然还能反将一军,看来这个王馥雅也确实是心智过人,但不知她是好是坏了,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顾言七看着前方楚元勋慢悠悠的走进来,随后王馥雅也跟着进来,只是众人全被王秀音吸引注意力,并未看到两人进来。
“如何说。”顾言七看着下首跪着的王秀音说到。
“回娘娘,臣女定是被人算计了,谁人不知,臣女已经与李将军定亲,怎会在娘娘的宴会上做出如此举动,这对臣女来说并无益处。”王秀音冷汗直流,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已经打点好宫里的人,定会让王馥雅身败名裂,从此只能嫁与赌徒为生,怎会出这样的事,与人苟且的人是自己,肯定是王馥雅做的手段,平时看她唯唯诺诺的,倒是小瞧了她,想到这,王秀音怨毒的眼神再也掩饰不住。
王志连忙附和道:“回娘娘,定是如此,明明我们寻的是家妹王馥雅,怎知却看到秀音妹妹如此。”
顾言七闻言,有些好笑的看着王志,他这不是明示大家,算计王秀音的人就是王馥雅吗?
“哦?那你说说,是谁算计的你妹妹。”顾言七有些趣味的盯着王志。
明明王志比顾言七还大几岁,却禁受不住顾言七的气场,声音打颤的回答:“臣子猜想,是王馥雅的算计。”
说完,众人哄堂大笑,一人大胆的说道:“我尽然不知,才华横溢的王志兄什么时候会掩耳盗铃了,同样是王志兄的妹妹,王志兄尽这般偏袒。”
王秀音愤恨的瞪了眼王志,真是被长兄给蠢死。
王秀音哭声凄惨,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配合王志了,自己名声败坏,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娘娘,臣女不知是谁如此恶毒,还请娘娘查办,将这恶毒之人找出,还臣女一个公道。”
顾言七意味不明的看着王秀音,倒是聪明,若查出之人不是王馥雅,她也能全身而退。
“刘公公,传许统领查办此案,你们将他们带下去,传唤王丞相过来。”顾言七看了眼担架上还在装睡的男子,便叫人将他抬了下去。
不一会儿,顾言七便宣告宴会结束,只有王馥雅与渝北齐王未离开。
一切都做完,王丞相也匆匆赶来,跪在顾言七面前,胆颤心惊的说到:“是臣教子无方,请娘娘恕罪。”
顾言七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并未答话,好一会儿,才说到:“吾叫你过来,也不是要治你的罪,只是,你女儿清白已毁,与李将军的婚事自然不能作数,否则会连累李将军的名声,这,想必王丞相应该比我这个妇人还懂吧,毕竟李将军是北楚的将军,总不能娶一个名节已失庶女吧,更何况还有各国使臣来访,总不能叫人看了笑话不是。”
王丞相已知与李将军联姻是不可能了,两家联姻本就叫皇家忌惮,此事便让皇家顺理成章的取消两家联姻,“回娘娘,娘娘放心,臣定会妥善处理。”
见顾言七挥了挥手,王丞相才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毓秀园,离开前还冷哼的瞪了眼王馥雅,王馥雅面无表情,只当作未看到。王丞相一走,王馥雅便跪了下来。
“今日臣女多谢娘娘相助。”不卑不亢,语气平静,完全没有刚刚王丞相的举动而伤心。
顾言七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王馥雅,“起来吧,吾也未做什么,这一切都还是靠你自己。
王馥雅闻此,不免心惊,皇后果然什么都知道,明明一直在宴会上,从未参与此事,若日后,皇后想要对付什么人,岂不是将那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必惊讶,只是吾看话本子看多了而已。”看到王馥雅略微惊讶的眼神,不禁好笑的说到。
王馥雅闻此,立马收了刚才的心思,站起来对顾言七说到:“谢娘娘。”
渝北齐王闻言,收了扇风的扇子,恶趣味的对顾言七说到:“想不到,堂堂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居然还有此癖好。”
顾言七尴尬咳嗽两声:“那个,齐王,过分了啊,居然如此打趣你皇嫂,给吾些面子。”
王馥雅见状,拿着帕子掩饰自己偷笑的嘴角,不知不觉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随后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最放松的时刻,居然是在皇后这里。
她想着,这堂堂皇后,才刚上任,在后宫应该举步维艰吧,居然还能苦中作乐,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就她那破宅子里的,不论大的小的都斗的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