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甘将还未到来,太医反倒先进来了。
新升官的太医院御医总领,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彼时他背着医药箱,急急忙忙的跑路凤仪宫中,放下药箱就一言不发的给秦莫邪望闻问切一方,继而便面色凝重,拿出银针便对着几个穴位刺下去,继而才站起身来,对站在身侧的善善道,“皇后之前中毒而亏损的身子还未复原,而今抑郁成疾,更加影响身体。”
“是了,我们娘娘昨夜一晚没睡,今日又什么都不吃……”
“善善,别说了。”秦莫邪被御医这么一遭,已经是微微转醒,觉察到手上僵硬麻木的,微微瞥眼看了看,又抬起头来,看着那御医,“这是新来的御医吧。”
“臣裴炎参见娘娘。”裴炎连忙下跪请安,秦莫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本宫没事,左不过是累了一些罢了。”
“娘娘,万事还是以凤体为重,莫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裴炎低声说道,“现如今娘娘便好好休息一番,醒来之后吃点东西,若不然,身子很难养好。”
秦莫邪没有说话,脑海之中还是恍惚想着甘将和淑妃的事情,越发的心里郁结,也就闭上眼睛,不愿再听旁人劝解。
裴炎见秦莫邪这番样子,轻叹一声,走到寝室外面开药方,顺便低声问善善秦莫邪的饮食起居。
“娘娘如此,实在是大不妥,长期以往,必定要折损身体一半元神。”裴炎一边说着,一变提笔写着药方,善善面露愁容,想到秦莫邪昨日到今日的状态,更是焦虑, 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所幸裴炎医术了得,只是说眼下还是调养为主,不必下重药,二人正低声说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继而便传来了甘将的声音,“裴炎,你为何在此?皇后如何了?”
甘将本就没有让宫人通传,反倒是外面的宫人主动说裴炎过来了,甘将大惊,加快了脚步进来,果不其然看到裴炎和善善说着什么,心中一紧,莫非秦莫邪如何了,越发的后悔自己昨日的行为。
裴炎和甘将说了秦莫邪的身体状况, 甘将长叹一声,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摇头,“都是朕……唉……”
“皇上,皇后娘娘昨夜彻夜未眠,今日也不肯吃东西……”善善低声说道,有些怯怯,生怕甘将责怪,但是甘将只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反倒没有多说旁人什么,沉吟片刻,又对裴炎说道,“那皇后娘娘该用什么药?你切往最好的开,国库里有的,你就都用上,不用为朕之后考虑。”
“回皇上,此时还不用如此药,皇后娘娘主要是心病啊……”裴炎一语中的,甘将自然知道秦莫邪的心病是为何而成,登时便陷入了沉默。
裴炎将秦莫邪的银针收起,留下药房就告退了,甘将小心翼翼地走入秦莫邪的寝室,看见她又陷入了沉睡,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就算是睡着了,也还是紧蹙眉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都怨我。”甘将低声说道,伸手轻轻抚摸着秦莫邪冰凉纤细的手,坐在一侧看着她,“朕没有和淑妃如何,昨日这样做,不过是气急攻心,想要气你,却不想,朕竟然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错。”
他一面低声说着,一面帮秦莫邪掖好被子,秦莫邪嘤咛两声,感觉到了动静,本来就没有沉睡,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愣,张了张口,却还未说出话来,泪水就顺着眼角滑落,越发的多了起来。
甘将心疼地给秦莫邪擦拭眼角的泪水,继而便低声安慰着她,秦莫邪声音颤抖,喃喃道,“你还来此作甚,新妃临幸,你应当去她那里……”
“朕没有。”甘将低声说道,连忙抚慰着秦莫邪,所幸坐在床榻,将她抱在怀中,垂头轻吻她冰凉颤抖的唇角,秦莫邪嘤咛了两声,也就顺从了他。
“昨夜,朕回宫中了。”甘将一面说着,一面低声呢喃着给秦莫邪解释着什么。
“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也许是皇上疲倦了,或许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忽然回去的。”莺儿看着神色不郁的淑妃,连忙安慰着。
淑妃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到甘将好不容易踏入自己的寝宫,却竟然会在那么晚的时候就离开回宫了,那自己这算什么?陪他聊天喝茶的对象吗?
“反倒是问了本宫不少别的的事情,真不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淑妃低声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但是转念一想,却又也无可奈何,甘将要这么做,自己总不能强行留他下来吧。
“娘娘,或许皇上今日就来留宿了也未可,昨日看皇上同娘娘说话的模样,想来皇上是喜欢娘娘的,若不然,怎么会来和娘娘说了这么久的话?后宫之中还有那么些妃嫔,皇上都不去理会,皇上还是在乎娘娘的。”莺儿安慰道,今日听说甘将又去凤仪宫中了,想来觉得纳罕,但是见淑妃这样难过,她也不敢说出口来,只是低声安慰。
淑妃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也就之能这样想着,看着手中从家中带来的绢帕,上面的花开的艳丽,她忽然一愣。
“静儿,你莫要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纵然你我没有来日,这一辈子,我心中也就只有你一人!”
那个少年的身影和说过的话还在淑妃脑海之中历历在目,她有些恍惚,这些事情,就好像已经很久远,好像就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是被兵部尚书逼迫入宫的,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或许自己就不该是现在一番模样了,又或许,那个少年和她……
想到这里,淑妃猛地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之中,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更是无法更改的事情。
她现如今是南郊国皇甘将的淑妃,继而才是兵部尚书家中的千金,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