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光线阴暗,茂密高大的树木,遮天翳日。树叶与树叶的的摩擦,发出飒飒的响声。
南荣麒瑞在树影里缓慢走着,四周葳蕤的草丛和鲜丽娇媚的野花,散发出淡淡的清幽香气。
“什么人?竟敢擅闯九公山!”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林中响起。
南荣麒瑞停住了脚步,他轻摇折扇,嘴边的弧度微微扬起。“在下是来拜访九公山的掌门,公伯荪老前辈的。”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子,从一颗茂密的大树上,一跃而下。
男子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南荣麒瑞,语气冷漠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从来都不见外客,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我奉劝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南荣麒瑞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他手腕轻甩,将那个东西抛向了男子。
男子见有东西抛向自己,以为是什么暗器,刚要提剑去挡。可等他看清南荣麒瑞抛向自己的,竟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后,忙伸出手臂将金子握在了手中。
男子展开手掌,看了看手中的黄金,便咧嘴笑道:“这位公子出手可真是大方,不知你找我师父他老人家,究竟所为何事?”
南荣麒瑞道:“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还烦请这位仁兄帮忙通报一声。”
男子沉思片刻道:“好,不过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南荣麒瑞道:“在下南荣麒瑞。”
男子听到南荣麒瑞四个字后,面容一怔,随即忙展颜作揖道:“没想到您竟是麒瑞公子,在下刚才冒昧了。”
南荣麒瑞浅笑道:“无妨。”
男子道:“还请麒瑞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小人去去就回。”
男子说完身形微转,足尖轻点,很快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古若溪站在后花园,望着满地凋谢的红花黯然神伤。她心中暗道:“不知宁王现在如何了,他吃了解药,应该已无大碍了吧。可自己呢!父亲和弟弟的大仇至今还没有报,可自己却已是将死之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待我。”
古若溪闭上了眼睛,两行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慢慢滑落到唇边。
“这位就是若溪姑娘吧!”
就在此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古若溪的身后响起。
古若溪忙伸手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转身向身后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胭脂色绫裙的女子,被一个小丫鬟搀扶着,正从不远处缓步走了过来。女子皮肤洁白如玉,圆圆的鹅蛋脸两侧,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既清雅又娇美。
古若溪不认得此女,便微微失礼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望着古若溪嫣然一笑。女子身边的小丫鬟忙插话道:“这位是教主夫人。”
古若溪一听是教主夫人,忙俯身失了一个大礼:“原来是夫人。”
婉儿仔细打量了一番古若溪后,浅浅笑道:“这两日听教中仆人都在传,说教中来了一位绝色的女子。我出于好奇,所以便想着过来看看,只是不知有没有打扰到若溪姑娘。如果打扰到了,还请若溪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古若溪低下头轻声道:“夫人严重了。若溪还要多谢教主和夫人能够收留我。”
婉儿走到古若溪身前,拉起古若溪的手抿嘴笑道:“缪可姑娘你可真好看,不要说那些臭男人了,就连我见了,都要心动呢!”
古若溪忙道:“夫人说笑了,夫人的样貌才叫倾国倾城呢!”
婉儿掩嘴笑道:“好啦,我们两个就不要在这互相吹捧了。我这次过来,是想看看,若溪姑娘这里缺不缺什么东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好让下人给你送过来。”
古若溪道:“多谢夫人挂心,这里很好,什么都不缺。”
婉儿道:“若溪姑娘千万不用跟我客气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告诉我。”
古若溪微微失了一礼道:“多谢夫人。”
婉儿笑道:“听说若溪姑娘是被麒瑞带进教中的,不知你二人是...
古若溪慌忙摇头道:“不...夫人您误会了,我与麒瑞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婉儿看着古若溪慌张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如果你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又怎么会为了你去九公山求解药呢!”
古若溪微微一怔。轻声问道:“什么?
婉儿见古若溪一脸疑惑便问道:“难道若溪姑娘还不知道吗?”
古若溪看着婉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婉儿笑道:“麒瑞公子是个重情之人,若溪姑娘如果能跟了他,那也是你的福分!”
古若溪道:“夫人,您真的误会了,我与麒瑞公子并不相识,我们只见过一次而已。”
“什么?”婉儿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倏然不见。她面容一沉,眉心也微微蹙起。你与麒瑞果真只见过一次。”
古若溪轻声道:“是。”
婉儿沉默片刻后,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溪姑娘,外面凉,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在外面多待了,还是要多多注意休息才是。”
古若溪忙道:“多谢夫人关心。”
婉儿淡淡瞥了一眼古若溪后,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刚走出后花园,婉儿便对身边的丫鬟说道:“教主生性风流,这么漂亮的女子留在教中,对我可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你去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教主与这女子是否有什么关系。
丫鬟忙道:“夫人,我听说那日麒瑞公子来时,还带了另外一位公子过来,这若溪姑娘会不会是那位公子的什么人?”
婉儿转头望了一眼丫鬟道:“你去好好查一查,如果真是,那我也不必担心了。”
小丫鬟俯身失礼道:“是夫人。”
古若溪正打算回房间,刚一转过身,便见到白辛子从对面走了过来。
古若溪忙笑着迎上她。“缪可,啊不,应该叫你辛子。”
白辛子笑道:“天这么凉,你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万一冻病了可怎么办。”
古若溪的眉间浮现了一丝惆怅,语气也有些哀怨道:“我不过是将死之人,生不生病又有何妨。
白辛子拍了拍古若溪的肩头道:“南荣麒瑞已经去九公山帮你取解药了,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自己身上的毒。”
古若溪有些焦急道:“麒瑞公子真的去九公山了,公伯荪是个贪得无厌之人,麒瑞公子去求他,公伯荪定然不会轻易将解药给他。可我与麒瑞公子素不相识,这份恩情,我该如何才能还得上。”
白辛子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份恩情我会帮你还的。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等着他帮你拿回解药。”
古若溪望着眼前的白辛子,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满满的感激之情。
她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她抿了抿嘴巴,过了半晌才轻声说道:“谢谢你。”
白辛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那就跟着我吧。你和阿香先在这里等我,一个月后,我会回来接你们。”
古若溪双眸凝视着白辛子,嘴角挂上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一群身穿黛紫色衣袍,衣领衣襟和袖口都绣着忍冬的子风门弟子,此时正押着一个男子,走在一条林间小路上,被看押的男子双手被一条麻绳捆绑。一路都是被人推推搡搡地向前走着。
一个子风门的弟子走到苏泽身边轻声说道:“师兄,我们这次让天星教那小子逃了,掌门定然会怪罪,师兄可否想出什么对策了!”
苏泽转头瞥了一眼叶康冷哼道:“哼...怕什么。有他在我们手中,还怕他颜轩不来吗?”
弟子道:“可是,他不过就是一个随从,颜少主会为了一个随从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苏泽道:“这个随从,对颜轩来说很重要。他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感情远远超过他自己的那个亲哥哥。”
苏泽话音未落,突然有数道黑影从林中闪出。
苏泽和子风门的弟子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突然出现的黑影都是一身黛紫色衣袍,笠帽遮脸。笠帽下只露出两道雪亮的寒光。
“臭小子,交给你这么点事,你都办不好,我要你还有何用。”
伴随说话的声音,人群后缓步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两鬓斑白,庞眉赤脸的老者。另一人是个相貌普通,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青年的耳边还有两缕发丝正被微风轻轻地吹动着。
青年虽说相貌普通,但却尽显一种豪放超逸之感。
苏泽一见来人竟是师父和大师兄忙卸下防备,附身作揖道:“师父,徒弟该死。”
天赐阳冷哼道:“哼...你小子做事总是这般粗心大意,好好学学你师哥。别总让我替你超心。“
苏泽忙道:“是师父。”
天赐阳看了看叶康道:“知道那小子是被谁救走的吗?
苏泽摇了摇头道:“除了峭壁上留下的轻微抓痕,并没有其它线索,死的那几名弟子也都是一剑毙命。”
天赐阳阴沉着脸冷声道:“看来想要得到至正帝宝藏的,可不止我们子风门。
天赐阳的大弟子傲千宇走到两人身旁作揖道:“师父,这江湖中能与我们子风门抗衡的除了少林,武当,也就是冥神派,和岱宗了,难不成是他们...”
天赐阳鼻中轻哼道:“哼...如果真是那两个老鬼,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怕的是...另有其人。”
傲千宇拱了拱手道:“无论是谁弟子都会将地图夺来送于师父。”
天赐阳没有说话,笑着拍了拍傲千宇的肩头。
苏泽忙作揖奉承道:“祝师父早日能得到那三张地图,练成不世神功。”
天赐阳一挥手道:“好了,我与你大师兄还有事要办,你带着此人先回子风门吧。”
苏泽望了一眼傲千宇然后便作揖道:“是师父。“
一层淡淡的云气在连绵起伏的山间缓慢地游动着。在重重叠叠的山峰中有一处石花亭孤孤单单的立在了一座最高的山顶之上,层层云雾萦绕在它的腰间,显得它是如此的凄凉如此的孤峭冷寂。
一阵山风轻轻拂过乌昊天不似真人,白如美玉的面颊,拂过他那月白色发着淡淡微光的长袍,乌昊天望着那座石花亭一动不动的发着呆。宛如一座精心打磨过的雕像般矗立在山峰之上。
“你找我?”白辛子走到乌昊天身后淡淡地开口问道。
乌昊天转过身望着白辛子柔声道:“你要走了?”
白辛子望着乌昊天比女子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的俊美容貌,她很难把此人与那个杀人成性,不知让江湖中多少人都闻风丧胆的嗜血教魔头联想在一起。
乌昊天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魅的浅笑道:“看够了吗?”
白辛子一滞,忙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她垂下头轻声回道:“是的。”
乌昊天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白辛子抿了抿嘴道:“记得,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地图给你带回来,不过阿香和若溪你要帮我好生照看着,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我可饶不了你。还有...还有若溪身上的毒,还要麻烦你...”说到此处,白辛子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她又将头微微垂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乌昊天走到白辛子身前道:“我只等你一个月,一月后无论你拿没拿到地图你都要回到嗜血教来与我成亲,如若不然,我很难保证她们是否能活着见到你,听明白了吗?”
白辛子忙一脸焦急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办。”
乌昊天面容微沉,他凝视着白辛子好一会才开口道:“你的仇我帮你报。”
白辛子面容一怔,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乌昊天道:“你...”
乌昊天唇角微扬冷声笑道:“龙缪可,前天龙教教主龙云霄的孙女,天龙教少主龙麟的女儿,你爷爷龙云霄与冰蚕老祖云清尧是莫逆之交,所以你大伯便将你送到冰蚕谷拜了云清尧为师。你爷爷与父亲都是被颜宏烈所杀,所以你要杀了颜宏烈为你爷爷与父亲报仇。”
白辛子身体微微一颤,她瞪着双眸满脸震惊道:“你...你为何会知晓这些?”
乌昊天笑道:“我可是嗜血教教主,想调查一个人可不是什么难事。”
白辛子突然双眸一亮,她用着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乌昊天,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查,最近江湖中可有白泽剑的消息,我母亲和大伯还有大伯母都已惨死,我们龙家祖传的白泽剑也不翼而飞,拿走白泽剑的人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说道此处,白辛子心头一酸,不禁潸然泪下,这件事对与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她此刻恨不得马上知晓让她家破人亡的人到底是谁。
乌昊天望着白辛子此刻的模样心头不免一动,他微微皱起了眉心,想伸手擦去白辛子脸上的泪水,可手伸到一半时又缩了回来。“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拿什么来回报我。”
白辛子忙道:“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
乌昊天一脸魅笑道:“如果我帮你找到凶手,你们龙家祖传的白泽剑可要归我。”
白辛子没有一点犹豫,立刻答应道:“好,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凶手,白泽剑就是你的。”
乌昊天勾起唇角轻笑道:“如果你愿意,颜宏烈的人头就是我送你的聘礼。”
白辛子的双眸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她望着乌昊天一字一顿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话音刚落,白辛子只觉眼前身影一晃,乌昊天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一月后我定会将人给你带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中缓缓传来。
嗜血教的地牢中。
颜轩正一动不动的坐在一堆干草上发着呆,透过破烂不堪的衣服,可以清晰看到他皮肤上的一道道深红血痕。
他的嘴角处有一丝未干的血迹。乱蓬蓬的发髻上还沾着几根干草。原本白晰的面容,此时已变得暗黄憔悴。模样看着甚是狼狈。
这三日他一直都很奇怪,嗜血教的人,每天都会拿着皮鞭,进入地牢对他鞭打数次,但是却从未问过任何问题。不管颜轩对他们说什么,甚至是辱骂。这些人都是不发一言。而且这三日从未给过他一口吃食,水也只给他喝过一次而已。
颜轩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得罪过这个嗜血教的大魔头的,竟然对他这般折磨。
就在此时,颜轩猛然抬起了头,他仿佛隐约听到了地牢外的厮杀和喊叫之声。他忙起身走到门前,双手死死地抓着铁栏,他瞪着眼睛,一脸期待地望向地牢的入口。
过了不多时,地牢的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白衣似雪,相貌俊美的男子,手中拎着一只竹笛飘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颜轩一看到男子顿时惊喜万分,他将手伸出铁栏外,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轻声唤道:“白辛子。”
白辛子见到颜轩这副模样,眉头微微一皱。她快步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颜轩像见到亲人般,上前一把抱住了白辛子,白辛子忙伸手挡在颜轩胸前。“少主,你...你没事吧。”
颜轩趴在白辛子的肩头,一脸凄惨道:“白辛子,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我以为我死定了,这个该死的乌昊天,他天天派人用鞭子抽我。我现在浑身上下一块好地方都没有了。”
说到此处,颜轩突然一把推开了白辛子,然后上下左右的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哎...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啊,连衣服都这么干净?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白辛子道:“我跟少主一样,也被他们关在了地牢,不过他们从未打开过我的牢门,每日的三餐也都是放到门外让我自己拿,今日是因为我假装肚子疼,才骗得他们打开了牢门。我一出来,便跑过来救你了。
颜轩看着白辛子愣了半晌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呵...好...乌昊天不光没有打你,还一顿不落的给你送饭。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不讨他欢心呢,不光鞭打我三日,别说饭了,我跟他们要口水喝都难的很!”
白辛子看了看颜轩狼狈的模样,心下便已明白乌昊天的用意。
白辛子只好一脸无奈道:“少主,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在想逃可就难了。
颜轩忙道:“对...对,快走...快走。”
颜轩嘴上说着快走,可脚下却没有半丝力气,刚一迈步,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
白辛子看了看地上的颜轩,只好走到他身前,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道:“上来我背你。”
颜轩迟疑道:“这...这不好吧。”
白辛子没有说话,而是拉起颜轩的两条手臂,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背上,起身便向牢外跑去。
刚推开牢房的大门,颜轩便见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多名嗜血教徒的尸体。兵器更是散落一地。
两人一路从地牢跑到嗜血教的大门,除了两个守卫,并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颜轩趴在白辛子的后背心中暗道:“奇怪,怎们会如此安静,这一路,竟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大门的两个守卫见到白辛子和颜轩,忙拔下腰间长剑向两人杀了过来。
白辛子一抬手臂“嗖嗖”两只袖箭冲着两个守卫的心门便飞过去。“噗通”“噗通”。两个守卫捂着心口相继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