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刀先是哎呦一声,又顿时憋红了脸。
梅仙子问左易:“小七,这是何人?”
左易把砍刀扶起来,邪魅一笑:“看来我们今天,是绑对人了。”
“绑对人?”蓝丽丽不解。
“什么呀!明明是我绑的人好不好!不要抢我功劳!”杨长青冲左易说道。
左易也不理他,松开捆着砍刀的绳子:“那日,花满楼前得你相助,我和嫂子、浪医才得以逃脱,谢谢你!”
砍刀不好意思似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很是腼腆地偷瞄着梅仙子。
左易又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不是砍刀帮的人,砍刀帮的人穷酸潦倒,为了钱财无恶不做,而你,不像。”
“你,到底是谁?”蓝丽丽问。
砍刀看向蓝丽丽,开始娓娓道来:“夫人,我实是严大哥的手下——袈宝,您不曾见我,可我在府中却是见过您几面。那天,我见你们陷入混乱,恐你有伤,出此下策用钱阻拦了他们,恐怕我已经暴露了。”
“所以,其实你是夫君在砍刀帮的内线?”
“是的,蒲扇神翁这一案,严大哥始终没有头绪,也没有证据,所以派我混入砍刀帮,替他做事,才有可能摸清此案。”
“那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袈宝摇了摇头,说:“梅将、夫人,你们想查案,光靠砍刀帮是查不到的,据我了解,神翁压根没有让砍刀帮参与军火的事,我甚至猜他把这种铤而走险的活委派给了别人。”
“你竟识得我?”梅仙子有些惊讶。
袈宝讪讪地摸着后脑勺笑:“偶尔会听严大哥说起你。”
所有人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孔赤霞和杜仲却心不在焉,各有心事。
“好大一片花海啊,漂亮!”杨长青挥袖而去,又嚷着要与左易比剑,美其名曰花海一剑。左易见湖静花美,也翩然而至,说是比剑,不如说是舞剑。
杜仲看着穿梭在花海里的两人,花瓣飘洒洋溢,印入眼帘的却是几年前他与孔赤霞在荡心湖的场景。荡心湖草屋其实是杜仲的居所,当时,孔赤霞从南诏过来游玩,两人情意绵绵,他为孔赤霞在此栽下一大片花草,表明自己的爱意,想娶她为妻,却遭到了拒绝。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明明是互生情愫,也已有了夫妻之实,可他万万没想到孔赤霞居然会拒绝他。从此,他便处处躲着孔赤霞,离开了荡心湖。今天,赤霞竟然去青楼里寻他,他又惊又喜,又感到难堪。
梅仙子走到孔赤霞身后轻语:“你瞒不住他的。”
孔赤霞叹了口气,径直向草房走去,杜仲看着那一抹孤决的红,还是没有迈前一步。
“她今日来寻你,是因为我和她说你将有难,你若此时还不上前问个明白,恐会后悔一生。”蓝丽丽见此对杜仲说道。
杜仲鼓了口气,毅然决然地进了茅草屋。
可是…
一分钟之后他就退了出来,继而围绕着荡心湖狂奔。所有人不知所云,舞剑的两人也停下望着他。
“这小子是疯了吧?”
这时候,炎儿出来了,就是那个想把左易推到湖里的小毛孩,他蹦跶着、欢呼着,围着人群转悠着:“我终于有爹爹了!”
可不是嘛!这小孩像和杜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后恐怕也是迷倒众生的祸水。
杜仲是发了狂,孔赤霞觉得丢人,出门来把这一大一下抓回了茅草屋,梅仙子等人狂笑不已。
“我看这个地方甚好,不如定为我们的聚集地。”
“嗯,可行。”
梅仙子他们席地而坐,仗着在两人重归于好的事上有功,赖皮地霸着荡心湖以便商讨着救严老三的计划。
“袈宝,你在砍刀帮潜伏了这么久,能不能直接约神翁出来?”
“蒲扇神翁最是狡猾,又生性多疑,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花满楼老爹——他的堂弟,其实是砍刀帮帮主,倒是能在他身上想想办法。”
“可是如今你已经暴露了,他还会信你吗?”
袈宝望向了左易,笑着说:“我是暴露了不假,但是你不是还有一个红颜知己在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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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稀,南诏通往帝京的小路上坑坑洼洼,一名骑士正不停鞭地乘着快马,“嗖”地一声,有暗箭从他身后穿过,要取他性命。骑士扭头,红了眼,吆喝着马儿,加快了速度。可后面的暗箭蜂拥而来,终是百发中了一支。骑士忍着疼又在马背上坚持了好几分钟,但脸色逐渐发紫。
后面的刺客悉悉索索:“头,还要不要追?”
为首的刺客,长着一双倒三眼,显得十分凶狠:“不用追了,中了妖棘子的毒,哪还能活命。”
五米开外,那骑士果然倒地。
妖棘子,南诏人,喜欢把自己的脸画成妖状,善用毒术,而且在攻击女人后常将其毁容。好在这个骑士是男人,要不然死了都辨认不出来是谁。
南诏边塞之地,烈日下,高挂着杨家军红色的军旗。帐篷内:
“禀告将军,那小子已经没了。”说话的这人正是倒三眼刺客,原来他也是杨家军一员。
“嗯。”坐在龙武椅上的将军与另一人正斗着蛐蛐,这个将军一头白发,脸上生着不少皱纹,年近花甲,他就是让梅仙子头疼的姜勇胜。
“玉谦镖的其他人呢?”
倒三眼刺客唯唯诺诺地说:“将军,玉谦镖的其他人并没看见所载的货物是什么,他们武功高强,背后又有官府撑腰,我觉得…”
“官府撑腰?官府见到将军还不是要低半个头!”姜勇胜对面的人嘲讽道。
倒三眼瞧着姜勇胜的眼色,便也明白了,于是说:“属下这就去办。”
“皮子,办不好你也不用回来复命了。”倒三眼抬腿走时听到将军这话,腿一阵打颤。
皮子忧心忡忡地走在路上,后面的随行士兵对他说:“头,这可如何是好?玉谦镖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参与其中的就有十五人,就算是我们把他们全干了,玉谦镖的两个总镖头哪会和我们过得去?到时候他们一来报复,姜将军肯定不想引火上身,那我们岂不是…”
倒三眼望向他,说了四个字:“军令难违。”
其实皮子心里也不是不清楚,玉谦镖是天下最大的镖门,光镖师就有一两百号人。玉谦镖门以两位总镖头的玉珏合并为令走镖,两位总镖头——礼镖端溪、德镖容且峰,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若杀了他们手下的镖师,恐怕要被他们下追杀令。
“头,查到了,十五个镖师现在住在谷真关的一家客栈里,他们现在手上还有一镖,估计干完之后就会回北门,等他们回去可不好办事了。”派出去的斥候回来说。
“好,即刻出发。”
北门那头,新来的刑部侍郎李德淮因为严老三一案绞尽脑汁,他的心里可是一直忐忑不安,镇国大将军悄悄来到北门查案,丞相又下令严抓此案。这个案子就像烫手山芋一样,刑部和大理寺没一人敢碰,偏偏是他被下了旨来查此案。这官场上,哪有办不办得好,只有得不得罪人,就算事办好了又怎么样,只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不如不办。严老三是太子太傅的干儿子,又是镇国大将军的师兄,倘若他真牵涉此案,还不引起朝廷一场轩然大波。可听丞相的意思,又是断定他有罪,哎,这年头,官真是太不好当了。
“大人,北门玉谦镖总镖头在外头等着拜会您,见还是不见?”旁边的小吏把李德淮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他来做什么?”
“回大人,地方镖局总是喜欢拉拢朝廷官员,好扩大自己的排面。”
李德淮想了想,便让小吏放人进来。
“草民容且峰参见大人。”
只见那人身高达九尺,鼻如悬胆,伏犀贯顶,拳若铁石,又听他声音雄厚,定是习拳之人了。
“你找我有何贵干呢?”
“草民是来报案的。”
“报案你找官府,怎么到我这来了。”李德淮愠怒。
容且峰抱拳说:“草民丢失的信物,怕是与大人调查的案子有关。”
李德淮盯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草民丢失的是玉谦镖镖头珏——德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