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仙子一猜,她指的这人应该是神医杜仲了,便回答她:“他刚刚救了舍弟,我们是受他委托前来。”
左易反问她:“那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这个孩子……?”
孔赤霞把孩子放下,也不回应他们,自顾自地走到屋子后院去了,三人紧随其后,才发现院里种着许多不知名的绿草,整个后院发出奇光异彩。孔赤霞摘了好些,又让小孩从屋里取来一个鹿皮制的酒囊,装满酒水将绿草放进去,她把这个酒囊交给了梅仙子:“这些就是他要的草药。”
梅仙子觉得这草长得令人惊奇,似仙草一样,便问她:“这是什么草药?”
孔赤霞做了一个回请的动作,几人离开了后院,孔赤霞边走边和他们说:“这个草,就是杜仲手里花叶重楼的原型,三年一长,而且只在这里存活。”
梅仙子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虽然看上去傲慢,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丝丝幽怨,她应该和杜仲有种理不清的关系吧。梅仙子很喜欢这个女人,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似乎存在一种磁场,磁场相符,看对方什么都顺眼。
孔赤霞回头望向他们:“不要告诉他我有孩子了。”她的眼神里仿佛带着乞求。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左易问。
“我和他,没有关系。”
“姑娘,杜仲可能惹上了大麻烦,他被北门砍刀帮盯上了。”
梅仙子和左易听到蓝晶晶这么说,感觉有点诧异,不过是欠点银子,怎会被盯上,而且他们怎么不知道?刚刚想问,就看见蓝晶晶对他两使眼色,他们才知道蓝晶晶是在骗女子,可能是想探探她的底。
孔赤霞的确露出担忧之色,却只说:“三位请回吧。”说罢牵着孩子走回那茅草屋。
那孩子还是一直回头看左易,似是有些不舍。左易也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这孩子,他把自己认成了他的爸爸,所以才会推他下湖吧,没有父亲疼的孩子才会对爸爸又爱又恨。
三人日落归家,却发现府衙无人,杜仲和杨长青不知去向,东西也全不见了。梅仙子慌着出府门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吏,对她揖礼弯腰:“臣,刑部侍郎李德淮,参见大将军!”
原来是朝廷办案的人来了。
“大将军不必担心,杨将军及随行我已安排到这边的一所别院。北门府衙有新官上任,将军等人不便在此住下,所以我才自作主张,请大将军见谅。”
“哦?原来如此。”
梅仙子看了看他身后,除了几个随从也没人了,便问:“新来的知府是谁?为何不来见我?”梅仙子有些不悦,一个新任知府,区区四品官,竟敢赶她的人走,知道她在此还不前来拜会,胆子也太肥了!
“江知府是丞相新调遣过来的,可能是忙于政务,脱不了身。大将军,您这边请。”
李德淮把梅仙子等人请到别院,与杨长青他们相聚。梅仙子见到杨长青,看到他正生龙活虎地在院子里练剑,总算是放下心来。而杜仲,那个风流浪子!竟还在调戏屋里的侍女!
蓝晶晶把梅仙子拉到一旁,说:“朝廷刑部的人来了,肯定要查夫君一事,我们可能要尽早动手了。”
梅仙子说:“待会我会详尽地问他们,嫂子莫急,说不定他们能更快找到蒲扇神翁。”
蓝晶晶摇了摇头:“官府的人办事,我不放心,我看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找不到蒲扇老翁,我们可以找他手下的人,一样能查案。”
梅仙子点头,问:“怎么找手下的人呢?他们都很神秘。”
“其实上次我与左易被妓院的砍刀帮追杀,我猜这些砍刀们就是真正为蒲扇老翁办事的人,妓院的老鸨老爹都老贼圆滑,不会上套。但是砍刀帮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更好接近。”
“好,那我们即刻出发!只是我们得想一个计划……”
蓝晶晶拉住梅仙子,并示意她望向杜仲,似乎已有所安排。
半个时辰后,花满楼里。
风度翩翩的杜仲又入了门,引起好一阵骚动。他出门前可是好好收拾了一番,特意穿着左易的衣裳,佩戴着他的挂饰,像足了华贵,再加上他精美的皮囊,天之娇子也。他趁着妓院的眼目没有看他时,悄悄地撩着一个刚入妓院不久的小雏妓:“姑娘,你长得好生美貌。”他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洁白如玉的脸凑过去,却又离那姑娘留有一丝暧昧的空间,恰到好处,那小雏妓很快羞红了脸。
梅仙子几人正在对面茶楼里的二楼包房里看着这一切。
“这杜仲真是高手!”梅仙子笑着说。
“那可不嘛!”杜仲的本事蓝丽丽可是见识过的。当年绿阁阁主召见她时,还是她与杜仲第一次见面,杜仲给阁主治疗的那段日子,那可是把绿阁里里外外的姑娘们迷得神魂颠倒。
“真要向他好好学学!”杨长青点了点头,结果挨了梅仙子一个爆栗:“天天学些不正经的。!”
再看左易,委屈得很,穿着杜仲的紧身衣服,使他动也不好动,可他又嫌弃别人的衣服不好,坐在太师椅上扭来扭去的:“这什么布料啊,刺得慌!”小娘子似的举动,把三人逗得直笑。
突然杨长青指着对面花满楼大叫一声:“糟了!怎么冲出来一个悍妇?”
梅仙子三人一看,那不是孔赤霞吗?!她怎么来了?
只见孔赤霞甩着鞭子不停追着杜仲,招式十分毒辣,一鞭下去,一旁摆放的精美器皿、瓷器被打得粉碎,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还得了!恐怕半条命都没了,怪不得杨长青称她为悍妇了。她扬起鹿鞭对墙角的杜仲说:“亏我还担心你,没想到你活得这么潇洒!”杜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浪医,看见她先是一懵,之后又是一惊,而现在,居然只会傻笑。
梅仙子一行人心想,坏事了!这孔赤霞不是说自己和杜仲没关系吗?她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再看花满楼,那老鸨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短短几天,就被砸了两次场子,财产损失惨重。她一声尖叫,让人把砍刀帮全召集来了,零零总总不下数百人,浩浩荡荡地从两条街分头涌来。
这下可好,蓝丽丽本来是打算让杜仲再入虎口好被妓院关押,等月黑风高时他们再动手,劫走门前几个看门的砍刀回去审问一番。被孔赤霞这个悍妇一闹,计划全乱了!
这美艳悍妇倒是临危不惧,横眉冷对,鹿鞭伺候,先是右手回转,把第一排的砍刀打伤,又飞跃直上,两腿悬梁,倒挂而逆时针挥舞鹿鞭,位置绝佳,杀伤力可不小。
这时,梅仙子几人也纷纷跃下茶楼前去相助。杨长青和左易一对吵嘴冤家此时默契配合,一个抓人一个挡,梅仙子则帮着孔赤霞解决楼上那批砍刀,而蓝丽丽——烛影盗,当然是负责把杜仲这个不会武功的人带走。忽然,花满楼的油灯全灭了,刚刚还是灯火通明,现在变得漆黑一片,只留下几处黯淡的烛光。这就是烛影盗惯用手笔:一道烛光,一烛影,不见身形,不见影,贪官污吏不必惊,暗袖菱标锁喉心。
好在人多战力强,砍刀们一时打不过他们。梅仙子几人趁着黑,抓着人就驾马逃脱,骑向荡心湖去。
“喂?那不是我家的方向吗?怎么往我那去?”孔赤霞骑马跟上问。
“那里僻静,不会隔墙有耳,他们也追不上来。”蓝丽丽回答她。
“不行!不能往哪里去!”
“由不得你!”这一声竟是四声同起,除了杜仲没有说话,其他人都吼着说的,好好的一个计划被她打破,能不气吗?
杜仲与蓝丽丽共骑一马,他在身后,却只是沉默,也不调戏蓝丽丽了,一改往常。梅仙子当是孔赤霞在旁边的原因,只是杜仲又没有转头看孔赤霞一眼,似乎在回避些什么,这两个人,真是奇怪得很!
“总算是到了。”左易下了马,数着绑过来的砍刀:“我这边一个,老六那一个,黄毛小子那边一…咦?怎么有点眼熟?”
“是你!”左易拍着脑门想起来了。
梅仙子等人听左易这么说,均往左易手指方向看去,那砍刀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身形魁梧,只见他在马背上看见梅仙子之后,激动地失去重心,竟摔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