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杀生又苦练了五日,但每每游至滑溜溜地中壁时,却仍旧游不上去。
而唐雁已将十二经脉的气血行运图拆分几次,尽量拖延时间,仅余任、督两条经脉的气血图还未誊给杨江龙。
壁虎游墙似已练到难处,徐杀生愈练愈急,渐觉脱身渺渺,便有些泄气,呆坐于地上不动。
唐雁劝其习武之人不能半途而废,又道:
她曾听云泥师太说过,这壁虎游墙功还有一个诀窍,便是横竖齐动,若练功之人欲攀上一面镜壁,可圈身而动,并非硬要直上直下。
“更何况你身上还坠着十来斤石头,不防将石头也取下来,再试它一试。”
徐杀生得了窍门,又觉羞惭,便低声道:
“是我太过心急,这本就是苦功,我再试一试。”
说罢,将肚腹上缠着的石头取了下来,又忽地记起三年前师姊曾为自己打造了两副铁锡碑。
在龙缸三年,无论吃饭、睡觉、还是练功,都未曾将之解下,戴的时日长了,已渐不觉其存。
今日因身重无法游墙,不如将之一并解了,再看成效。
想罢,将手脚上的铁锡碑俱解下,珍而重之地将四块铁锡碑一一摆在地上。
“这还是师姊为我打的铁锡碑,带了许久,竟给忘了。”
见唐雁眼中满是好奇,徐杀生便解释道。
“你还有师姊啊,倒是从未听你讲过?”
唐雁幽幽道。
“我已三年未见师姊了,等咱们逃出生天,再给你说。”
徐杀生叹了一口气道。
说罢,便来到地窟边,提了一口真气,背贴石壁,以手肘之力,蜿蜒而上。
未料到,脱下铁锡碑以后,果不似方才,徐杀生顿觉身轻如燕,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已攀到地窟顶上。
而后腾出一只手来,试着推了推地窟盖上的石板,石板纹丝不动,估计有上千斤重。
这几日杨江龙每日取一回气血行运图,起初还加盖大石,后几天应是觉徐杀生没有逃脱的本事,便不再加盖大石,可纵使如此,徐杀生还是推之不动。
而后一口真气泄尽,等再提时,便觉身子登时沉重起来,朝石壁滑了下去。
“不行,石板太重推之不动,若在实地上,我说不定能以掌碎石,可在空中稍一泄气,便不能定在壁上了。”
徐杀生落回地面,摇头道。
“算算时辰,杨建龙应快来取气血图了,到时候我便说墨锭快要用尽了,教他再取一支来,等他稍去,你便趁机游墙上去。”
唐雁提议道。
“好计!就这么办!”
徐杀生点头应道。
未几,便听得头顶隆隆作响,石板打开,杨建龙将饭菜从竹篮里吊下来,徐杀生将饭菜取走,唐雁把誊好的气血图搁进去,而后道:
“墨锭已用尽了,你若还要气血图,须再送下来一支。”
“唐姑娘吩咐,杨某不敢不从。”
杨江龙自觉渔剑指这门上乘指功,再不出三日便能到手,对二人态度稍有缓和,饭菜也多了许多鱼肉。
见着对方的脑袋离了石板缝,应是取墨去了,徐杀生当即提气,顺着地窟石壁,圈移而上,五息之后,便已游到石板下。
只是石板有近五尺见方,缝隙又开的极小,徐杀生还不知能不能闪身而出,正当他欲跃身而起时,便听见脚步之声,由远及近。
杨江龙已然探首下望,见地窟下漆黑如墨,原是唐雁恐其发觉徐杀生不见,便将蜡烛吹熄了。
杨江龙顿时心生不妙,一步跨出,便已拧动花几上的那盆芍药。
电光火石之际,徐杀生也跃身而起,扒在了石板沿上,只是稍慢了一分,石板开阖之处,已不容人身通过。
终究是功亏一篑,机枢”吱吱”作响,徐杀生知晓自己若再不松手,只怕十指难保,只得脱手向下落入。
待到半空时,陡然向西拍出一掌,借力贴在石壁上,游回地底。
唐雁已将蜡烛点燃,瞧见徐杀生一脸懊恼,忙宽慰道:
“以后还有机会。”
“这厮定发觉我了,恐怕再也逃不出去了。”
徐杀生懊悔不已,大好的时机竟教自己踌躇一息错过。
地窟顶上的杨江龙后怕不已,差点便教徐杀生逃了。
没想到困在如此深且滑的地窟里,此人仍能攀沿而上,莫不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壁虎游墙功?
杨江龙已打定主意,等唐雁誊完渔剑指以后,誓要把这门轻功也弄到手。
徐杀生正暗自懊恼时,便见头顶的石板竟隆隆开了,且完全露出一块四尺见方的洞口来。
而后一条粗绳抖落下来,除此之外,地窟上面便再无一丝动静。
“怎地,难道说这厮竟幡然悔悟了,要放咱们出去?”
徐杀生瞧着粗绳,完全摸不着头脑。
“待我上去瞧一瞧。”
“等等,要是他寻了帮手要诓你上去害你呢,现在上去,反倒不如这地窟里安全。”
唐雁拽住他袖子,劝阻道。
“那咱们再等上一刻,看这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杀生觉此话有理,道。
两人止不住胡思乱想,又等了一刻,头顶上还是没有动静。
“有了,我把这具尸首携着,待出窟时,先将尸首推出去。”
“若他们真要害我,一时不察,把尸首当作我,我便能趁此时机脱困。”
徐杀生心中忽有一计,喜道。
“这样也行,不过这尸首是黑衣,都已腐朽不堪,你是灰衣,恐怕被杨江龙识破。”
唐雁点头道。
“嘿嘿,将我的衣服换给他不就行了。”
徐杀生嘿然一笑,而后将自己的衣袍脱下,套在了白骨身上。
等上洞时,并未用攀麻绳而上,而是仍旧游墙而上,瞥见洞口处毫无动静,猛地捉住麻绳,将腰间的白骨抛了出去。
一息,两息,并未有暴起而攻的动静,此时他再也按捺不住,闪身跃出地窟。
此时屋内的情形,却教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