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还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但是毕竟是自己偷偷摸摸便也不好意思反驳什么,就只是装傻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簪子掉了,过来找一下硕,顺便过来的。”
高易迟听她说簪子掉了,他倚靠在门上,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乳白色带着银穗子的玉簪子。
祝思还看着他拿出的簪子,眼睛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头。
瞬间她又反应了过来,她带的簪子大多都是比较轻盈的,一般没有带穗子的,而且她没有带过白色的簪子,最主要的她好像也没丢过簪子啊……。
高易迟拿着那簪子,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玉簪,然后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光,像夜空中的月亮,清澈明亮。
“喏,是不是这个?”
高易迟说着将簪子对着她递了过来。
祝思还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原本她就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没想到这高易迟如此变态居然随身带着簪子,他一男人带着簪子干嘛…………
她心里纳闷又无语,这借口已经说出去,不能说不是自己的吧。
祝思还勉强的朝着他笑了笑,然后一边伸手去接一边笑着说道:“多谢殿下哈………”
伸手摸到那簪子时,一股冰凉的感觉落在了指尖,她拿过簪子定眼一看。
“碎的?”
远处看不清,她接过来后发现簪子镶嵌的白玉满了裂纹还有几处玉已经不知所踪,簪尾也成了两半但是被用银丝精密的接上了。
祝思还看着这簪子眉头一皱,她拿起簪子看着高易迟说道:“这不是我的。”
高易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随后他站直了身体大步来到她面前,将那簪子拿了过去。
在祝思还一脸蒙圈的情况下,高易迟靠近她,他修长的左手抬起来轻轻放在了她头上,右手拿着簪子有些笨拙的给她戴到了发髻上。
祝思还只感觉自己眼前一个男子的胸膛靠了过来,近在咫尺,一股淡淡地药草香环绕在她身边,和那天宴会前他身上的香气一样。
高易迟给她戴上后,便放下了手,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她头上的簪子,咧嘴一笑。
“挺好看的,现在是你的了,你在这等一下?”
高易迟说着便抬脚向书架后边走过去,祝思还呆愣在原地,她只感觉耳朵烧的厉害。
被这一弄,她性子又软塌塌了下来,反应都变慢了。祝思还摸着头发上玉簪,簪子上的穗子随着她的摆动一摇一晃,她第一次感觉这啰啰嗦嗦的穗子其实也挺好看的。
高易迟来到最后的一个书架上,准确的找到了一个位置,然后伸手从上面拿下来一本书,他拿着那书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原地摸着刚才那个簪子上的穗子发愣的祝思还。
“喂!”
高易迟看着她大声叫了她一下,祝思还立刻被唤回了心神,她立刻站直了身体,一脸的一本正经。
高易迟被她的反应弄得低声暗笑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书拿着一把塞在了她怀里转身向门口走去。
祝思还措手不及的用双手慌乱的抱住了他递过来的书。
高易迟走了出去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远远望着她。
“愣在那干啥,赶紧回去,等等这里被锁了你就在这过夜啊!”
说完后便扬着嘴角转过头向前继续离开了。
祝思还待在原地,见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图册吗。
看着手里的图册,祝思还突然笑了一下。
这高易迟真的很奇怪,一会待人好的不行,一会又让人讨厌的。
夕阳西下,华丽空旷的皇宫中,某一处的路上,一个桃红色的身影背着夕阳一蹦一跳的向前走着,一个人穿过那长长地道路。
今天她很开心,对于明天心中有了期待,不知道期待什么,也不知道开心什么。
深夜-皇宫外酒楼内房中
高易迟坐在屏风后,他换了一身衣服,穿的十分低调,暗黑色的锦袍将他原本的阳光气息遮盖了不少,多了几分稳重内敛。
桌子上的一壶茶被换了一次又一次,外面唱曲的艺女都换了好几首曲子了。
高易迟闭着眼睛笔直地坐在原地,双拳紧握,陆谨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静静等着。
京城的大型酒楼,客栈都是十二时辰不休息的,彻夜都是灯火通明,客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
高易迟坐在那里一直等到了后半夜,陆谨虽然是练武之人,但是这种疲劳轰炸也让他的精力涣散了不少。
直到快要天亮,高易迟坐在那里一夜,一直没有打一个哈欠,也没说过一句话,就在他认为今天没希望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个子不高,却壮实有力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他样子也有五十来岁了,但是身体看起来十分硬朗。
高易迟见到此人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起身立刻恭敬的对着那个人行礼说道:“易迟见过姜老将军。”
姜怀见他给自己行礼便客气的摆手客套的说:“殿下严重了,您是君,老身是臣子,怎能受您这礼数。”
高易迟依旧谦卑的颔首微笑:“老将军说的哪里话,当初在央狼国要不是将军出手,恐怕易迟早就命丧他乡了。”
这二人一老一少,两只狐狸,你一言我一句都是客套中的幌子,没一句真话,相互试探,相互威胁。
姜怀忌惮南宫家在朝中的势力,当初他出兵都是因为被人威胁,迫不得已,现在换了谁看姜怀都已经投靠了六皇子,高易迟也在打赌,打赌他的未雨绸缪,打赌他的摇摆不定。
显然这个赌注他赢了。
高易迟请姜怀坐下,二人一起喝着酒。
说了一些敷衍的套路话,高易迟不留余地的直入主题。
“姜将军,央狼一战大获全胜我替父皇除掉了他的心头大患,奈何我的身份和南宫家的势力这个功劳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他人夺取,易迟心中明白,我的母亲是逆臣之女,父皇从小便不待见我,我在这皇宫如同在无形的战场,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太子的死是个导火索,姜将军既然当初选了这条路,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以后该如何了吧。”
姜怀眯着眼睛看着高易迟,他的表情有些震惊,有些不可思议,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在央狼劫持我的人………是!六皇子可知道这一旦被人发现就是谋逆的死罪!”
高易迟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他看着他随即一笑。
“所以说您和我是一条船的人,若是船翻了谁都活不了………不过姜老将军放心!易迟做事有把握,太子的位置您大可放心,只要您在我这边,我保证您将来的地位不会比南宫家少一丝一毫。”
“倘若失败……”
“我高易迟从不想失败,只有最后结果,将军是战场上打拼出来的,比我更懂得如何选择,您也可以选择置身事外,但是南宫家和皇后到最后会放过一个帮他们敌人的人吗?”
姜怀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关系,他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他在犹豫,怀疑………
万一高易迟失败,他就会落一个诛灭九族的下场,倘若他成功,万一翻脸不兑现诺言,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还把脑袋送给别人,命在刀口!
高易迟知道他的疑惑,换了谁都一样。
高易迟不再喝酒而是抿了一口旁边的清茶,他眯着双眼,斜眼望着姜怀说道。
“姜将军的女儿同我自幼相识,若是将军不嫌弃我愿意照顾佩儿余生。”
姜怀听到他如此说,立刻舒展了眉头笑了起来,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狐狸的眼睛放出了光芒。
“小女身份低微,恐怕配不上殿下。”
高易迟依旧斜眼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合作相亲共进退,我们这个叫亲上加亲,是不是岳父大人。”
这一声叫出来,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姜怀选了后者,或许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二人交谈完后,高易迟出去后坐在马车里,他眼底满是疲惫看不出喜悦,他眼睛暗的毫无光芒,刚刚决定了一个女孩的未来,恍惚间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声音。
一个凄厉带着绝望的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喜欢你
我恨你
隔着什么样的过程………
她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到了外面刚刚泛蓝的天空。
过了好一会,高易迟对着马车外的陆谨嘱咐道。
“把之前我做的羊奶皮给栖桐殿全部送过去,注意不要让别人看见,去了直接给陶尚宫,让她转交给她主子。”
“明白。殿下放心。”
陆谨从来不会过问任何事情为什么这么做,这是个优点,也是高易迟最欣赏的地方。
路上高易迟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即便一夜没有睡觉。
他做的是卑鄙的,是让人不耻的,可是他没有选择,狐狸太狡猾,他必须安抚,太子的死,穆大人的死,穆夫人的死还有守在护州所有将士的死他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他的承诺只会给有些人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