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冥墨琰远远地看着那个不速之客连滚带爬地离开才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小家伙做什么事不要他插手也就罢了还不告诉他,真的是相当头疼呢……
而且还……
冥墨琰打开门,带着不怎么美好的气息。
黑色的眸子看向了微微隆起的不规则的被子,但那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只留下淡淡的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温度。
……总是跑掉呢。
去找谁?她明显不会在苏婉儿那里。去找那个奇葩?还是……其他人?
别说,找谁他都不会开心,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身边,至少在他在的时候。
微微摩挲着指腹,他转身离开。他踏着光,似是踏碎一地的星辰;他似乎漫无目的,但却确实向着一个方向踱步走去……
夜莺确实离开了,在冥墨琰一撒手离开的时候她就醒了。她总觉得冥墨琰很奇怪,他在的时候,自己总是能睡着,很稀奇。将后背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她并不习惯这样。该庆幸,冥墨琰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陪着?带着她并不懂的情绪。
这大概是安心。但这份安心让她有些害怕,所以她不怎么想和冥墨琰走太近,总觉得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或许是麻烦的。
光罩在她的脸上,似乎是蒙上了不真实的薄纱。那抹茫然很快被抹去,红色在眼底恢复清明,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以。
仅此一点,她永远不会后悔。
在此之前,屋子里的人根本没想到大半夜的还会有人造访,所以在人潜进——或者是光明正大地进入——的时候,他还半撑着身子,企图找到一点平衡把自己送回床上。
“啊……晚上好……???”
程峰瞪大了眼睛,如果他还能自由行动的话一定会捧着脸蹲到小角落里自闭去,这是什么?大写的丢人!
大抵是这些天憋屈得慌,他有点自暴自弃。睡觉?他睡不着,哪怕到了深夜,也睁着眼睛毫无困意。失去一只手和一只脚的伤口确实不痛了,甚至没什么感觉,但他的心痛。他病得厉害。
在白天空档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书上说人死后会成鬼。鬼不会死,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会恢复,断手断脚也没关系的。那他呢?这个想法他不敢跟任何人说,因为他们会觉得他疯了,鬼,这只是书上存在的东西而以。
不过他还没有悲观到真的寻死,真的。还没有。
夜莺站在原地,红色的眼睛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头着地,倾着身子,半个身子还半悬在床边,似乎要掉下来的样子——伸出手跟她打了个招呼,以掩饰他现在的尴尬。
人的身体能扭曲到这种程度的吗?看着有些不可思议。
程峰脸色涨红,是因为倒挂着脸上充血了,也是因为尴尬的。他用另一只手撑着地,企图把自己撑回去,但这并不容易,失去平衡的身体很难支持他的大幅度运动。然后毫无意外,他的另外半个身子也成功地从床上摔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候了,关键是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看着!他该庆幸吗,夜莺并不会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