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臭嘴、让你臭嘴······”
车前，张少余作势给自己一巴掌，巴掌没到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大手在脸上揉动，黑黑的夜色，前方透着亮。
张少余和马哥向前走两步，拥挤的人群里是吵杂和混乱的气氛。
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忐忑与不安在心中。
怪不得老人说阳城地界邪儿，这话就是不能说出口······
餐桌上，马哥接了电话，指挥中心指令，南京西路飞机场路段，有一起交通事故发生，当事人寻求帮助。
警情即命令！
半碗稀饭，三两口咽下，张少余和马哥穿上装备快速向事故地点赶去。
一路飞奔，在警灯的护航下快速到达现场。
江湖谣言，接警后，办案民警需在5分钟中内赶到现场。
张少余试了一下，无地自容，“今天出门没带脑子，竟然相信了这个傻话。”
事故很简单，一个车损事故，如果不是其中一方当事人强烈要求民警必须出警，这种小事故可以让双方拍照、互换驾驶证行驶证于翌日前往快速理赔处理，便捷、快速、高效。
然而，人民警察为人民，人民的要求，警察要尽力去满足，即使警察知道这个人民的要求并不是最合理的。
面对当事人的要求，张少余这个编外人士只能不遗余力。
15分钟的处理时间，没有在路面上花费的时间多，马哥有些生气的说道：“哎，这个小事故，浪费时间。”
张少余说出了一句让他后悔的话，“没事马哥，晚上还有······”
晚上还有······的下半句没说出口，张少余遭到了马哥的“死亡凝视。”
之后，就是上面的这件事。
深夜10点半，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张少余被马哥的一个电话叫醒。
一路颠簸，车灯前，人群黑压压。
“谁是报警人？”
来到案发现场，首问报警人。
报警人掌握着现场第一手信息，他的陈述对于案情是相当有力。
来人哭哭啼啼，看其神情之哀伤，马涛心里一咯噔。
快步向前，看见躺在地上的人体，暗道一声果然。
马涛哀叹一声，俯身看去。
良久，问道：“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在马涛的引导下，哭泣着慢慢的诉说着事故的发生情况。
马涛面无表情，内心已被怒火充斥，安排张少余看护现场后，先给殡仪馆拨打电话，催促他们赶快过来。
然后，走到一边，打了第二个电话，“指挥中心，这里是事故大队马涛。”
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马涛怒而骂道：“你脑子有病啊！”
压抑的声音遮掩不住内心的愤怒，电话那头的人一瞬间被骂懵了。
发泄了愤怒之后，对面寂静无声，马涛没有再多的言语，把电话挂断。
每一个大队都有一个辖区。
按照交警支队规定，全市的亡人、逃逸事故交由事故大队处理。
在这里，亡人事故分为两种，一种是当场死亡，一种是离开现场之后，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前者，归属事故大队。后者由辖区路面大队处理。
20分钟前，马涛接到指挥中心电话，“三道沟路与沙州南路交叉口路段附近疑似发生一起事故，有人重伤。”
重伤！
指挥中心表达的是重伤。
到达现场之后，伤者死亡，无可厚非。类似的案件，马涛见得太多。
坐了事故民警，面对死亡，马涛的心已经变得坚硬。
然而，当马涛问询报警人之后，发现了蹊跷之处。
报警人前后所说，不成逻辑，错漏之处甚多。
一诈二吓之后，报警人说出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在马涛这一组警察来之前，有一组警察来过。”
“是谁？”
“不知道。他们和120一块把伤者送到医院，然后，又让我们把伤者送回来了。”
“为什么送回来？”
“他们说伤者死了。”
黑色的钢笔尖在询问笔录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墨点，张少余在一旁问候对方去年买了个表。
麻痹的？
麻痹的！
一口气咽不下，马涛给指挥中心打了上面的电话。
“马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催催殡仪馆的，怎么还不到！”
推诿的事到了后来都会变成扯皮，扯皮的事引起舆论又会带来上级的板子。
这种事马涛听过，没想到今天碰到自己的头上。
无论怎样，死者无辜，家属无辜。
······
第三个电话再度打出去，依然是殡仪馆，还是殡仪馆。
现场的围观者越来越多，亡者的亲属来了一个又一个。
马涛的心里开始焦灼，“这个狗娘养的。”
亡人事故，撤现场为第一要素。
天大的事要先把亡者拉到殡仪馆之后再说。
这些狗娘养的为了省点油费又迟到了。
有些事不公，有些事不平，马涛只是一个小民警，看见了骂一句，看不见笑一声。
貌似是马涛的骂声起了作用，远远的，看见一个车灯，殡仪馆的车像个幽灵一样挤进人群。
家属扑在死者身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做为难状。
马涛走到一老者身前，说起了尽快办案，找到凶手的事。
在老者的劝说下，两个年轻人拉扯起了哭者，殡仪馆工作人员低着头把死者抬上了担架，一块蓝布盖住全身，抬上了车。
马涛长舒一口气，汗水湿透了身子，有冷有热。
······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回到了备勤室，张少余发现微信被一件事刷屏。
【悬赏：一尸两命后的悲惨是肇事逃逸者的无良！】
还未看到具体内容，张少余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两张血淋淋的照片，一个失去丈夫后，小女子的无力控诉。
文章的开头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努力挣钱，妻子在家敬老育儿。日子虽然贫苦，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经过夫妻俩的努力，渐渐有了盼头。
前面有多幸福，后面有多悲痛。
幸福的家庭面临着噩耗，丈夫下班路上，遭遇车祸，不幸身亡。
家中的顶梁柱倒了，妻子痛不欲生，几次痛哭昏厥过去。
最后，文章向社会寻求帮助，请求提供线索，抓住肇事逃逸的凶手。
文章字字是泪，行行带血。虽无质问，却是控诉。
控诉警察的无能，控诉老天的不公。
手指轻动，转发给好友马涛，张少余知道，一场风暴在酝酿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