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者作为土狼团一员,打打杀杀的场面自然见了不少,但他见过的与眼前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清云岩像疯魔一样大笑着,监管者愣在一旁,抬不动步子。
其他矿洞的矿工发现了骚乱,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聚了过去。
人群越聚越多,很快把小小的矿洞挤的水流不通。
这件事像风一样瞬间传遍整个矿场,有些人找到林凡通风报信,林凡听了以后脸色骤变,立刻带着一队人马赶到现场。
按理来说,其他人要怎么打要怎么杀对于他来说无所谓,只要不耽搁矿场正常的运营,哪怕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但这件事不一样,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留下一个巴掌印,这让他怎么能忍。
林凡当即下令把两个人关进地牢里,另一边亲自出面维持矿场的秩序。经过了一个钟头他才终于让矿场恢复正常的运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另一个事故又随之而来。
就在他前脚踏出矿洞,后脚才刚落地,身后的矿洞突然间轰然倒塌,赫然变成了一个废墟,像一个无名的大坟一样,坟中埋葬着数百条生命。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如果林凡再晚一步的话必然会与废墟融为一体。
矿洞倒塌的巨大的冲击波把林凡一行人轰飞到至远处,有几人掉进运行的机器中,瞬间成了肉泥,好在林凡反应迅速,瞬间抓住身边的一只铁棍得以缓冲才没有受到重伤。
死神终于还是挥起了它手里的镰刀,牵引着洞内死去之人的魂魄走进彼岸之路。
林凡被监管者扶起来,冲击波中的碎石击中了他的额头,一道血痕从他头顶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他的眼眶内,染红了天地间的一切。
他无声地看着废墟,脑子像炸裂了一样痛。突然间,他听到矿工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声:“这是个被诅咒的矿洞,一定是!”
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扼制,他推开监管者,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焰,一个箭步冲向前抓住那人衣襟,尽力一拳打在那人脸上宣泄着憋屈的情绪,那人侧脸当场肿了起来,昏死过去。
仿佛是觉得情绪发泄的不够,他又突然抄起身边的短棍,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狠狠甩了过去,棍子在他手里碎裂,被打到的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气。
其他人见状,全都吓得四下逃窜,立刻有多远躲多远,生怕下一个受伤的就是自己。
广场上只剩下林凡一个人,其他人像看野兽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天空的闷雷不再滚动,几滴迟到许久的雨水滴落在他身上,而后倾盆而下。
林凡站在雨里,他的发梢,衣物无一不被大雨淋湿,但他没有动弹,反而浑身上下还在因为无处宣泄的怒火轻微颤抖着。
片刻后,他扬起冒红光的瞳孔,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但谁也不在意,反而松了一口气。
地牢内的两人还在商量着说辞,地牢的大门突然嘭地一声被人踢开,林凡双眼发红地站在他们面前,变了形的门框足以看得出他的愤怒。
他尽量压低声线,质问道:“是你们俩安装的支架对吧?”
两人怔怔地点点头,林凡又道:“那你们检查了吗?”
清云岩冷汗瞬间浸透全身,林凡保持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宁静到令人发颤。
不言也不语,只有地牢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吵闹着,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光看林凡的样子就能猜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吗?”林凡说道。
“不,不知道。”
“不,你知道,我给你些时间让你仔细想想。”
清云岩以为光耀石的事暴露了,刚要说却被叶莱拉扯了一下,又归于沉默。
“我们不知道,你说吧。”叶莱说道。
“你不觉得今天有些冷吗?”林凡冷笑道,“冷到一座矿洞都挡不住雷雨。”
“什么?”
“你们毁了我的矿洞,就光这一点就够让你们死一百次了!”林凡突然上前,双手攥着两人的脖子,而后狠狠将两人摔到地面。
林凡的气势瞬间暴涨,血红的法阵以他为阵眼向四周展开,清叶二人被法阵笼罩其中,他们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抱着身体,感觉体内有无数条虫子在侵蚀血管。
“你们真应该庆幸矿场里活着的人少需要人手,不然我一定拿你们血祭。”林凡咬牙切齿道,“你们知道我损失了多少财产吗?不光是钱,帝国那边知道我这里发生了这种事一定不会给我留下好印象,我损失的东西不可计量,而你们两个罪魁祸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让你们就这样死去太便宜你们了,用你们的余生好好忏悔吧,你们的命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地上的法阵突然一亮,两个咒印恍然出现,缓缓飘落在两人脖颈处隐匿起来。
“这是契约之印,我已经种在你们的脖子里了,你们这一辈子都要被囚禁在这座矿场,如果毁约,契约之印就会砰得一响,身首分离。是不是很有画面感呢?”
法阵悄然消失,两人的血液也不再沸腾,这么一阵折腾让他们感到一种焚身的疼痛,他们无力地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林凡。
林凡像看牲畜一样俯视着他们:“从今以后,你们的工钱削减百分之七十,这也在契约之内。给我好好记住这次的惩罚,你们已经没有下次机会了。”
之后,他招呼两个土狼把他们二人丢了出去。
那时的道路还是泥土路,大雨还在倾盆的下,路上淋得到处都是些小泥洼。他们身体里的水分已经快被林凡的法阵蒸发干净了,尽管泥水又脏又涩,但是为了活命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喝了下去,也是因为泥水才让他们捡回一条命。
活了,这是他们醒来后的第一时间的意识,但是接下来的生活要开始生不如死了,这是他们清醒后恍然顿悟的意识。
清云岩的回忆到此结束,他在讲述的过程中一直都痛苦的皱着眉头,回忆到最后一段时终于无法再控制情绪,他双手捂着脸尽量掩盖住自己的表情。
那时的生活如同地狱,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清云岩说:“我和你父亲原本只要有一人把光耀石拿给林凡看就能逃过一劫,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做,一起吃了好几年的苦,也是因此我们的友谊非常深厚。”
“……”
清云岩又说:“后来我被林凡调走,与你父亲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再后来我又替林凡做了一件深得他心的大事,才终于从那地狱一般的生活中解放出来,而你的父亲,我却一直也没有再见到。”
叶柒眼帘低垂,黯然神伤地说:“父亲一直没有跟我说过关于他的事情,每天回到家都对我有说有笑,没想到他还背负着这样的经历。”
“唉,没想到,我和你父亲这一别竟成了永远。”
“如果不是林凡那个混蛋,父亲他现在一定还……”叶柒攥紧的拳头突然无力地松开来,“还是怪我拖累了父亲,不然他一定可以逃掉的。”
“不,孩子,你的父亲不会这样想。他十分疼爱你,连矿场那种恶劣的环境他都能坚持十二年把你养大,更别提他对你的爱了。”清云岩说道,“同样作为父亲,我能理解他。与你的想法相反,他正是把你当做了他的骄傲!”
这是除了父亲以外叶柒第一次听到的被认可的话,而且还是出自父亲的朋友的口中。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却给予叶柒莫大的勇气与动力。
他再也坚持不住自己强忍的眼泪,所有悲伤的情绪都化成了他的泪水,无形的发泄出来。
清云岩将他的头搂入怀中,给予他自认为的些许安全感,毕竟叶柒只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生活的苦楚和孤独从来都无处释放,到头来给予他鼓励的人还离他远去,这种事不论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一种残酷。
可生活往往都是这么不如意,有时候命运就像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恶作剧出了一场悲剧。
悲剧中的孩子放声大哭,绷不住的泪腺往外飙泪,声嘶力竭地宣泄着憋屈,这场面连清云岩都忍不住心疼,他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叶柒。
哭吧,把一切不满一切悲愤全部倾泻出来吧,只要能让你不再低落下去。清云岩在心底里说道。
清云岩抹掉叶柒哭到发红的眼眶里的泪水,郑重地看着他,说道:“孩子,我会代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的,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以后就是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