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听接下来的故事。
老人摇摇头:“夏文奏的故事也告一段落,也还请你稍作等待,我想以他想的方式,将多年前的一切告诉你们。”
。
“喂。”他远远地叫住了我。我折返回来。
“接下来的路,靠你自己走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走向相反的地方。
如果我当时能有能力的话,能拉住他的话。
所以一直是这样,身为旁观者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
有人说,老方是魔鬼,也有人说,老方是上帝。
他的的确确是一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在我看来,他所做的恶事令人发指,无异于是-一个杀人犯的所为。但他从未对他所为心生忏悔,也从未表现过柔情的那一面。
也仅仅是在中考前一-天,我气势汹汹地去找他,与他驳斥,我早已做好与他对骂n百个来回的准备了。谁知道他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跟你说-一个故事.....
二战时,有一个年轻人,他因为别人的鼓舞而认为自己是-个特别的人。
他在那时,喜欢上了一个酒馆的女服务生。但又觉得男人应当志存高远,便想着先建功立业,再回来娶她。
那时,他也只是一一个大头兵,听着部队长官分析战况及伤亡数时,他便在想: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让局势更乐观,让伤亡数变得更少。
·
当所有人为了国家而努力奋斗的时候,他却在为了心底所坚信的特别而行动。
太他拼了命地爬啊爬,终于当上了长官。
他加冕之日,便是女酒保新婚之时。
当他看到女酒保的新婚对象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男人时,他又惊又恼:为什么不愿意等他……
在那时,他划清了与女酒保的界限:他是特别的,而她仅仅是一个凡人。
而后,他奔赴沙场,奋勇杀敌,而后惊觉……
·
“给大家介绍一位同学。”下课时,班主任走进班里,推了一下眼镜,“请他来自我介绍一下。”
下课又吵又杂,根本没有注意他的一言一行,而我却跟唐霖皓私下决定着……
·
老早我就注意到他了:可能也是因为那时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课堂上:他悄悄地搬了张桌子进来,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而后端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班的差生,被班主任惩罚过来旁听的。
上台之后,他声音低如蚊呐:“大家好,我叫林裕,希望接下来能与大家好好相处。”全班反响也近乎为0:大家大都抱着那样的想法,以为他不过就是过来听几节课罢了。就这样,稀稀拉拉的掌声后,他匆匆下台。
哦对了,别看我把他描述得那么局促不安,他可是近175,在南方算高大的大哥那样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应到了,唐霖皓也感应到了。
我们之间一定能发生一段此世间绝无仅有的故事。
“去打个招呼吗?”
“嗯。”
我们两个走到他面前。
“凌唯。”我伸出一只手。
他惊诧地抬起头,那一瞬,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掩敛在荆棘丛中的星辰大海。愣了一下,刚刚的紧张局促荡然无存,他定定地看着我,沉稳地说:
“林裕。”他握上了我的手。
我相信,他在我眼中也看到了大概一样的东西。
也许是拨云见雾的晴空万里,也许是划破黑夜长空的流星一颗。
什么都行,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便是……
·
我是经过陈青了解到唐霖皓的。
他本身与我一般,没什么可圈可点,但成绩比我好就是了。
长着一副痞气模样:头发乱蓬蓬的,眼神总是会飘闪。但他人却是挺与人合得来的。
总之,他最令我钦佩的点,莫过于他在电竞上的造诣了。
鲜有几次能瞻仰到他坐在电脑前打电竞的模样:不同所有人那般血脉喷张,面目狰狞。他就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时不时拿着廉价奶茶喝一口,而后如弹奏钢琴般敲击键盘。
自他身上表现出同夏文奏一般的云淡风轻:纤长的手指好似在键盘上舞蹈,神情有些不在意,却是在百分百陶醉其中的。
在他身上,我同样感受到了特别。
·
方老师?我们班主任也没告诉我们全名,第一节也是语文课,我周围人都在课堂上传纸条猜测,而在一旁传递的我看到了些许的内容:
“该不会是个女老师吧?”
“怎样都好,说话声音比凌老师大就行。”
“最好要活跃点,别跟毕老师一样死气沉沉的。”
“哎哟,可得指望他来带带我们班的数学咯。”
语文老师拍桌警告,我们终止了讨论,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在描绘那个不曾谋面,甚至没有任何人甚至跟老师人脉最广的同学知道或者了解亦或者听说过的那个老师。
我想着,他一定是高高瘦瘦,然后站姿笔挺地走进教室,也许会死板地理个板寸,但一定会铿锵有力地介绍道:“我是方老师。”
在教室另一头的那个所谓的方老师应该也在做深呼吸吧?自己会遇见什么样的毛头小子呢?又会和他们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我曾听有个人说过:“你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是上天帮你安排好的,他们一个个排着队,人山人海中不时蹦哒蹦哒想看见你,但你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怎么也看不到。”
然后你就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又或者他们忽地闯入你的生活,把你的日常搞得一团糟,笑嘻嘻地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大家就算哥们儿了。
上午阳光非常晒人,窗帘拉的死死地,也不排除那些靠窗想要玩手机的人故意拉上的。
他进来是这么的无意间,似乎无声无息地融入我们班的氛围,他好像也没比我们大多少,那时候他还刚从分校转过来,竟让人有些觉得是咱班新转来的同学。
真的如想象般那样,他腰杆笔挺地走进班,把农夫山泉有力地砸在讲台上,这一刻我们才知道,哦,这就是方老师。
不过方老师略微发福的身影撑破了我想象中瘦高的躯壳,似乎也有几分生气与活泼的味道:他的发型没有什么可圈点的地方,莫名搭配他仁厚的脸型,除此之外平平庸庸,眼神似乎还有些畏惧我们。
就这样我们看着他,方老师看着我们,良久他发话道
“我姓方名为民,你们可以叫我方老师。”说罢,他摸索讲台上,片刻又着急起来。
我们班的白板笔不知为何总是缺失,下方发出了几声低浅的笑。
一会儿,他找着了,转身写了几个正楷的大字:“方为民”。
我托着腮帮子,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低低地打着呵欠,直到他写出了那几个字颇有些让我清醒:太有韵味了,恰到好处的笔锋与不生涩的连笔,让我这个写字鳖爬的人对这个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有了些许好感。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接管十班的数学吧!”他铿锵有力地说道,“以后咱们就是哥们儿了,是哥们儿我肯定鼎力相助,给我三个月,下一次段考把你们带到全年级中游。”
“好!”全班斗志昂扬,我慵懒地哼了一声,又准备昏睡下去。
·
月考后。
我推着自行车,走出考场。
未来对我来说是什么,我真的无从得知。
如同黄昏天边聚拢的乌云一般,有幸散去,但却仍然是黑夜。
“骑车?”林裕从旁边走过,“考的如何。”
“一如既往,一塌糊涂。”我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
·
天边的流云残留着落日余晖的色彩,江面于此同时也终于沉寂了下来。林裕掐好了时间。正好错过下班潮。空旷无人的滨道上,仅有我们衣摆飞扬的身影,与夏日微风轻拂过的榕须:有几根稍长的,在疾行而过的时候不经意间蹭过我们的额际,微痒却惬意。
一路上,我们谈及人生理想,谈及游戏技巧,谈及择偶标准,谈及光辉未来……他总在笑我谈话话题不找边际,思维跳跃,我总在笑他什么事都循规蹈矩。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属于回忆的朦胧感将我们包围:多少怨恨,多少不解,都随着此刻一笑而了之了。
多年以后,我一定会理解他所不能放下的包袱,他也一定会接纳我的无厘头。
我怕,一直都怕。
多年以后,我早已不是我,他亦早已不是他。
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那天的光景美好而又漫长:榕树繁茂枝叶掩映下的过道幽森寂静,你看不到路的尽头在哪,却并不担心,因为身旁有一位难能可贵的友人。大家说说笑笑,就是一生。
“你是不是要去美国了。”沉寂了许久,我问道,“而且时间是明天。”
他一愣,神色惊诧,大概是不懂为什么我会清楚这件事。
“我去问过班主任和老方了。”我顿了顿,“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我送送你。”我说,“明天什么时候?”
“你别搞这套,我应付不来这种的。”他笑着摇摇头,“兄弟,心意在就行了。”
“时间。”我又重复了一遍。
见我如此坚持,他叹了一口气,“明早十点的飞机。”
至此,我们俩都沉默不语。
我长叹了一口气,放慢了踩踏的频率。
他起初也跟着我一起,但我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快到了我快要停下的时刻,他才车速才恢复如初。
林荫道到了尽头。
“兄弟,那我先走了。”他向我摆了摆手,“再见。”
“嗯。”我漠然地回应道。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的路口。
·
早八点,我一骨碌爬起身,本身时间也来得及,不知为何我手忙脚乱地挑选衣服,思索着离别的场合什么颜色才能显得严肃又不那么沉重。
同样,我也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
草草洗漱过后,我出了门。
·
“师傅,机场。”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没行李?”
“送朋友。”这三个字一说出口,一种现实的厚重感就压迫在我身上。
“哦。”司机说,“上车吧。”
我钻进车里,车上开着温度恰到好处的冷气,我的心也平复了下来。
司机上一路上也很识趣地没有说话:或许曾经也遭遇过,那时候也希望别人把安静留给自己。
这个世界上大家原来都一样。
我望向窗外,望着似流水般变换的光景,捕捉着我们之间的回忆。
·
(接下来切换视角较为频繁,如果是凌唯视角,在切镜头前简写凌,如果是林裕视角,简写林,如果是唐霖皓视角,简写唐。往后不多赘述。)
(凌)
“嘭。”球砸到地面,弹到了我的手上。
……
那一天,我百无聊赖下,听班上同学讲有我们班得了篮球赛,就抱着好奇的心去看了一眼。
结果,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了林裕。
他穿梭在球场上,面目狰狞。
比分差了十多分。
再细看,他拼了命地过人,上篮,抢分,而他的队友却傻愣愣地站在一旁。
老实说,班级联赛,我们班是不参加的,因为我们班没有人会打球。但介于班主任觉得不参加面子挂不住,就临时挑了一些人组成了队。
而里边只有林裕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我们班一个人都没来:大家都觉得输定了,还不如在教室自习呢!
是呀,输定了,不可能赢的。
我带着半分好奇,半分钦佩地站在那儿,时而鼓励,时而呐喊,望着随风飘扬的榕须下球场上那个挥汗如雨,拼了老命去抢分的身影:不解,但却不禁去这么为他欢呼,为他喝彩。
后来才明白,这无关输赢。
……
在认识了他们之后,我有了梦想。
我的梦想是做一位小说家,而且要写一部以他们为原型的小说。
在刚刚开始动笔之际,收获了许多人赞美: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能驾驭得住小说了!了不起了不起。
我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以后就靠写小说吃饭了,我这么心想着。
·
午后网吧,13点55分。
今天特别热闹:一小伙子对唐霖皓慕名已久,特地来讨教一番,约定好如果输了就包下在场所有人的网费。
“好啊。”他慵懒地回答,但并非蔑视。
战局迅速焦灼起来:来者也并非小兵小卒,拔得头筹,抢下一血。
来者挤眉弄眼地臭显摆,而他的小弟围在一旁欢呼。
唐霖皓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轻笑一声,悄悄地把十指关节弄得咔咔响。
那一瞬,我看到他由衷地高兴了起来:仅属于在电竞界中,全身心投入的喜悦:计算自己熟悉不过的角色的属性数据,施法的极限范围,以及每秒都在跳动的经济……并非我瞎扯,我相信他做得到。
看对面的神色就知道了:好几次他神采飞扬,坚信自己击中了敌方,但下一秒眉头就恼火地紧锁了起来:每每都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而后的局势瞬间扭转:来者像是被玩弄在鼓掌之间,每次都被极其微小的数据击败:恰到好处的伤害,恰到好处的距离,以及恰到好处的时间。
唐霖皓漂亮地赢了。
“再来一盘,再输我包下所有人的冷饮!”
约十五分钟后,我和唐霖皓心满意足地捧着冷饮碰杯而尽,爽快地大呼一口气。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午后:在二手烟充斥的网吧里,捧着冒着冷气的冷饮,玩着包费的机子,你与他相视一笑,笑那来者的狼狈不堪,笑这一刻的酣畅淋漓。
这一切,都托了他的福。
他教了我许多小技巧,我啧啧赞叹。当玩到日暮西沉时,他突然对我说:……
·
(任意一人视角)
在某一天夜晚,或许是因为初生的自己拥有梦想的悸动无法排解,且又因为我们不合群,我们接触了大家津津乐道。
平易近人。
如亲父兄般和蔼可亲的老方。
并与他畅谈了人生理想。
·
(凌)
我稍一用力,球飞了出去,动作走形地赶到球旁边,别扭地又一拍。蛇形步至篮框下,又慌手慌脚地踏着心中数的步子。
“一,二,三……”我丢出怀抱在胸前的球。
“喂!”谁知林裕的喊声下一步就到了,“步子太慌张了,错了!”
那时的我生怕错误被他看出来,每次在上篮前都会加快步伐。
“就不能慢一点吗?”他接过我丢来的球,边说边运着球,“步子迈大迈稳,三分线处冲进篮框下同样是可以做到的。”
说罢,他猛吸一口气,之前运球的懒散姿态,随着这一记深呼吸而荡然无存:全身紧绷的他,似乎每一个关节与肌肉的运作都像扣合的齿轮般无缝而高效运作着。
他三分线上起步,步调四平八稳地随着心跳的节奏。
此刻的他就像一套程序,篮球到了他的手上,输出的唯一结果就是进球:他纵身一跃,手轻轻松松就把球送进了框里。
“看到了吗?”他面对着我,反手把身后从篮筐处掉下来朝我这传来。
我又是毛毛躁躁地重蹈覆辙。
“嗨,讲你都不听的。”林裕叹了一口气,招呼我坐下,“干嘛突然就想打篮球了?又不计入分数,班上的人也不感兴趣。”
“被人嘲笑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你喜欢篮球这项运动吗。”林裕问,“如果本身就没有兴趣的话,我也很难办。”
“我不敢说我喜欢,因为我打得跟坨屎一样,但你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
(凌)
网吧。
“将来,我想组建一个战队,做一个职业的电竞选手。”唐霖皓非常认真地说,“怎么样,以后想加入我吗?”
“嗯……”我摇摇头,“我没法跟你一样,游戏玩得精湛,还能把书读的那么好,你是特别的……”
·
(林)
听到这一句话,我仿佛活了过来。
还从没有人这样说过我:我在他人的眼中竟然是特别的存在。
老方终于露出了可憎的面目:在老方的影响下,班上就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坚持篮球了:体育训练也好,成绩测试也好,大家大都应付了事。就连班级联赛,也成为班主任为了不丢面子而临时整顿出来的笑话。
班级联赛,我至今都记忆犹新:临时组建的队伍都是臭鱼烂虾,班上人都觉得输定了,因此一个都没来看比赛。
除了凌唯。
我一个人打完了两个半场,把比分紧紧地咬死在十分以内。凌唯至始至终都在竭力地加油鼓劲:对面整个班都来了,临时赶制了应援牌,还准备了冰水。
我们这边只有一个人还喊得那么拼命,我看着都觉得尴尬,可那傻小子哪里在乎这种,他那时肯定觉得挺一下兄弟,要什么面子?
老实说,放弃很容易,选择失败也很容易,何况那时候已经注定输了:只是放不下的,就是那个撑场面的身影,尤其是那个憧憬的眼神。
最后,我漂亮地输了。
这次我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而篮球也成了我发泄的工具,有关对任何人都不爽,对任何事的不公我都会默默忍受,我把所有的狰狞与锋芒都留在了放学后,一个人在榕须轻拂的老旧球场上拼命地上篮投篮。
所以此刻在眼前的人,对我说他想要练习篮球,都成了一件非常令我奇怪的事情。
不,这明明是扭曲的想法,为何我这么久地都未曾悸动过。
所做一切,其实都是无意义:根本就没有人会认可你篮球厉害。每一个人都龟缩在教室里糜烂的活着,用循规蹈矩来束缚自己,用不作为考核项目来放过自己。所以即使我拿到了满分,充其量也就不会被笑话而已。
就是这样的人,会去嘲笑,会把像凌唯这样的人打球姿势当做饭后娱乐的话题。
或许我无法理解支撑着凌唯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但此刻我明白,支撑着我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我是特别的,打篮球的人是特别的,比那些在教室里学习的书呆子热血,激情,强一百倍!
·
(唐)
是啊,我是特别的,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能够成为……
·
(林)
“我会教你篮球,毫无保留的那种。”
·
(唐)
“以后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哥带你用电竞走出国门!”
·
(凌)
“凌唯,你过来一下。”一天,班主任下课叫我过去。
“干嘛?”到了办公室,我问道。
“你最近跟林裕走得很近?”
“是的。”
“他这个孩子,情况有些特殊。”班主任沉吟道,“他是上一届初三留级下来的。”
“为什么?”
“因为压力过大,导致心理出了些疾病,没有能够正常毕业,所以学校安排他来到我们的班级。”班主任说,“这种东西,老师稍一控制不住分寸就会有,但当时没想到这么严重……”
“所以呢?”
“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我希望你离他远点,指不定哪天就……”
我气愤地摔门而去,而后落了个写检讨的下场。
·
(林)
“节奏感节奏感!自己预估好距离,一旦踏出第一步之后就不要想太多!”我几乎是怒喝式的指导。
·
(唐)
“经济一定要学会计算好。补刀一定要稳,少一刀看上去失之毫厘,但长远来看也许就差之千里了:晚那么几分钟出更优等的装备,就会被别人领先,继而对方就会有滚雪球式的成长……”他边解说边高昂地敲击键盘。
·
(林and唐)
在我们相识不久后的夜晚,群星闪烁的操场上。
“我在写一篇关于你们的小说喔!”凌唯说道。
“真的假的,出版了吗?”
“怎么可能!”凌唯说,“不过将来某一天一定会实现的。因为我已经把这当做梦想了,只要朝着梦想不断努力,那我就一定能做到。”
“将来成名了可别忘了咱!”
“一定的!”我们仨朝着满天星空起誓。
·
(林)
最后,在我的指导下,篮球的运球与上篮动作已经有模有样了。
在那一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我看见他独自一人,在球场上打球。
他不停地重复同样的动作:上篮,运球,运球,上篮……
途中摔了一跤,他也觉得无所谓:用流血的手支撑着自己再次站起来。
我急忙赶过去。
·
(唐)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我钻研了许多技巧,看了历年的赛事视频,经常熬夜到两三点钟。
于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已成了必然。
·
(林)
看到了那日凌唯的举动,我的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当晚我思索了许久,臆测他是否又因为篮球一事被人嘲笑或者又受到了打击。
我帮凌唯整理了一系列的小技巧,以及观看了许多指导视频,想着如何把篮球知识更加简易地交给凌唯。
这一弄就是一晚上。
·
(凌)
本该一如往常地,在老方来后的第三个月。
那天,他来教室,带了一瓶红牛。
他当着我们的面一饮而尽。
我因写小说熬夜到了两三点钟,此刻睡意瞬间向我袭来。
“稍稍趴这么一下好了。”我心想着。
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之际,一句话像一记耳光一样向我扇来。
“有些人,他妈的跟我吹嘘到过去在鲜花与掌声中活着,现在却像个废物一样在那一动不动……”
自那次睁开眼之后,一切都回不去了。
“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位子,说的多么文艺,多么有决心,甚至让我觉得下一次年级第一就是他了……”
我几乎已经能遇见下一秒他要说什么了,我疯狂地摇头,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不要,求你,那是我一辈子最宝贵的东西!
你骂我多么废物,多么无能都可以,但千万不要……
“我的孩子,若是跟那些人一样,穷尽一生在文学的泥潭中摸爬滚打,老子回家绝对把他杀了。第二天就去警局自首,然后报刊头条就是我方为民,优秀教师杀人抛尸榕江河!”老方怒喝,面色红涨,“他妈的这种路也会有人敢走的?他妈的在这条路上,你若是没有挤进全国前三十,你他妈给我等着饿死在街头!”
言毕,我低下了头。
我懂,道理我他妈的全都懂。
但,真的好不容易,这辈子有了一件事值得去努力。
我很想猛地站起,冲向讲台,揪起他的衣领,打的他满地找牙。
这样做的话,其实就是在表示,我根本无力反驳他。
他代表的即是现实。
我双拳攥得紧紧的,刻出道道血印。
·
(唐)
那天,我鲜有地迟到了。
班主任借此机会,数落了我近期的退步以及状态失魂。
那个分头四眼仔,如今在我眼中,已经没有了尊敬的价值:他真的太平凡了,说着大千老师都用的说辞,一样用那说着为你好,实则泄愤的举动。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受训完之后,回到座位上,蒙头就睡。
老方,当然也怒骂了我。
“初一的时候,你跟你的朋友说,我家住的离榕高近,要不进榕高算了。你的朋友对你说他很纠结,觉得榕一近,去榕一好了,你们为此惋惜。”老方深吸一口气,声音震颤了整个教室,“结果呢?那样的声音怎么突然就没了?你也知道榕高不好进啊,你也知道你的成绩离榕一还差七八十分啊?要不你们兄弟俩再聚一聚,梦一把当年的苦恨离别?”
“有些同学,早上拿着父母十块二十块零花钱吃早餐,晚上回家嚷嚷着好累好累,你父母也就真的信了。用自己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依然供你上学,让你读书……有时候我真的他妈希望你们能为你们父母考虑一下,考虑一下他们是做什么的,自己还不如早点去职高学一份技能,早点出社会打拼……”
……
“你知道吗,是存在这样的人生,但那绝对不会是你的。”我知道老方在看我,但我没有看他,“但你不会成为特例。”
至此,我与过去的唐霖皓分道扬镳。
有些事情,只有一直前进的人才会知道。
我选择了相信自己。
·
(林)
那天,我鲜有地在数学课上睡着了。
谁知老方的轰炸在下一秒就赶到了。
“你他妈觉得自己牛逼?自己厉害,等到高三再努力?还有闲情逸致去参加校队?觉得自己在最后几个月一努力就能拔得头筹?我们的前二十名都人间蒸发了是吗?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是吗?你就可以因此坐上第一名的宝座?”老方说,“你已经在初三那一年废物过了,如今还要重蹈覆辙?一切的心理压力,都是一些混蛋一直只会祈祷,但事实一直在事与愿违。”
为什么,时隔一年,再听到这些话,我却承受了下来。
因为我是特别的。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可以办到。
如今我这么坚信着。
自己。
我一定会向那个混蛋证明自己,让他为他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
(凌)
无论是选择相信自己,还是相信他人,我至始至终都没办法给出答案。
我只记得,在那时,我一度声嘶力竭,一度无力地呐喊不公。
最后的最后,我双眼红肿地看着世间一切,选择了相信杨喆然。
选择了相信了老方。
至始至终,我什么都无法做到。
继而放下了对梦想的执念,安安稳稳地承认了自己的渺小。
·
(林)
一直以来,我在球场上拼命练习,即便是初三紧张关头也是如此。
班主任已经放弃我了,而老方还在课上一直对我的理想冷嘲热讽。
每当这时,我总会斗志昂扬,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冲向球场泄愤。
终于,一个月后,我参加了区比赛。
又一个月后,我参加了市比赛。
数月后,我参加了省比赛。
最终,被逐出校队。
因为上述比赛,无一例外地全输了。
校队里,有很多特别的人,他们球技高超,能力拔群,每一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存在。
自己在里边,只会不断被别人嚼舌根子。
因为几场重大失误,我主动情愿,退出了校队。
这意味着我将没有体育特长生的资格,而如今,距离中考仅剩下三个月。
我不后悔,因为我怕,怕那最珍贵的东西被人丢在地上踩啊踩。
退出校队的那几天,我的头又疼的厉害。我没有去学校,因为那里有老方。
中考爸妈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参加——成绩的冲击力可能会对我造成更大的损伤。
他们遵循医师的叮嘱,让我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去美国定居一段日子。
就这样,我回过头才发现。
·
(唐)
自己其实不过只是一个什么也办不到的普通人罢了。
·
(凌)
初三一年,我很少笑过。
每日只能以漠然,严肃的表情面对老方,才能免遭一骂。
但说实话,他骂也无所谓了,我已经逐渐适应了下来:承认自己的缺陷,承认自己的平凡,继而去压榨自己,遍体鳞伤地前进。
自从那一天走出梦里,我没有一天是开心过的:永无休止的比较,出自旁人之口,越发明晰的,对真实的你的批判。
我选择了默默咽下去,只因自己在这个世界是这么地渺小。
这是一剂猛药,同时把自己折磨得千疮百孔。
最终,我与唐霖皓,林裕越走越远。
我曾无数次千方百计地想要拉他们一把,但他们都撒开了我的手。
他们选择了相信自己,而我选择了相信别人,仅此而已。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曾听过他们的消息。
他们当初的诺言,一个都没有兑现。
·
(凌)
我接过弹来的球。
“来,再上一次篮。”林裕说,“加油。”
这一次,他没有再跟我说技巧。
……
篮球考核。
我灵巧地避开障碍物,预判接住了弹起的球。
一步,两步。
一跳,一送。
球带着完美的弧线入了框。
“嘭。”球砸到了地上。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
(凌)
“你的朋友为什么去美国?”半天,司机终于开口了。
“大概,为了逃避现实吧。”
“也好。”司机点了根烟,“有时候,我们很讨厌一些自说自话的人,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外有人,你无论说什么话,他们都听不进去。他们至始至终都以自己的世界为中心。但你知道吗,那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他们穷尽一生都没有走出来,一直在自己的世界快乐地活着……”
我默默地听着司机突然洋溢起的文艺心,心中默默地笑了。
原来真的就是这样,原来我们真的就是如此无力:什么也做不到,一直这么无意义地前进着……
我们本该可以在这个世上,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快乐地活着。
“啊,卧槽……”司机猛地按喇叭,“碰上出游季了吗?塞车塞死了。”
我一看,前方堵的跟腊肠似的,又一看表,急了起来。
“师傅,就这下吧。”我付了钱,打开车门,狂奔起来。
我有太多话想对林裕说了,一定得这次不可。
我逆着车流奔跑起来,追逐着时光的影子。
·
到了机场,我火急火燎地拿出手机,拨打林裕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电话那头传来单调且冷漠的提示音。
我的心猛然紧缩,结果进来了一条信息。
“兄弟,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的飞机其实在一个小时前就出发了。这条消息是定时发的。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但煽情什么的肉麻多,我就汇总说说吧。
唯,这条路的尽头,我并不明白是否是错的,但我还是会走下去。
你也一定要加油,既然做出来选择,就不要轻易放弃。
无论如何,都要成为我们所约定的那样。
我会在这趟旅途的终点等你。”
我四下望着奔波的人流,似乎还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
我看到了,在安检处,他正好也看到了我。
他跳起来,向我挥挥手。
带着一抹无奈且释怀的微笑。
而后,那个拖着行李箱的高大背影,渐渐隐没在人潮里。
·
(凌)
“而后惊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能够降低伤亡率,并不能带来胜利。
每每有人指责他,他总是觉得那是为成功的必要付出,一切的死亡都是在为最后的成功做铺垫。
有一天,女酒保的孩子出生了,他刚刚从鬼门关跑回来,碰巧遇上了那母子俩。这一幕,让军官甚是崩溃。在短暂的问候后,他们吵起架来,军官辱骂女酒保平凡,是个给钱就会对客官眉开眼笑的凡人,而孩子也会成一个废物,一辈子窝囊地活在她的襁褓里。谁知,女酒保笑着对他说:
‘不是特别的就不行吗?不做出一番功绩就不可以吗?我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在我看来,这孩子,才不需要有多伟大,也不用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因为你看,他多可爱啊,他仅仅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就已经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了。’
在多年以后,军官主动请缨退居后线,做了训练教官。
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是因何事而认清了自己的渺小。
而多年以后,女酒保病重,死前摆脱军官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而她的孩子,那个青年的梦想是成为一位士兵,上场杀敌卫国。
为了履行承诺,军官对青年的训练用枪动了手脚。
青年的射击练习成绩自然就不及格了,而后的考核也通过不了,也就会被调去后勤部队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青年拿着有问题的枪,日夜练习,拿着挂着沙袋的枪,一举就是好几个小时。任凭汗如雨下,任凭手臂肿胀。
最后,青年用有问题的枪,通过了射击测试,成了一名士兵。
教官在故事的结尾感叹道:‘自己不过就是一名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旁观者罢了……’”
“这个故事跟你有屁的关系。”我全然不顾,“你知道吗,因为你,有多少梦想失去了实现的机会,有多少人生失去了本可以成就的机会。”
“我可以带出来一届届优秀的学生,也可以带毁一些人。
有些事情无法全部顾及到,就是因为某些缺憾才能塑造出完美。
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下去,我由衷地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听话,都能成为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教你们是第四届,在那之前我已经揪心过四届,看着一些学生不听话,走上歧途。
其实每次我都有过内心挣扎,但一切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做。
每次,我都会先喝一罐红牛,让自己强行冲动起来。
我比你们还要怕。
最后我把我自己锻炼成一个极端的人,极端地认为我没错。
有舍才有得。
所以还请你原谅,有些人成了我这个木匠雕刻出完美木制品前所做成的废料。
在那晚,我都记得,你说你在掌声中长大。
那时候像说笑般,我说你像鲁迅,说明天会诞生一个震惊文学坛的奇才。
可是你第二天并没有像你说的那般完美。
这就是我,无法对一些话坐视不管
小时候的我是个穷苦家庭的孩子。
我还有三个弟弟。
我爸爸是个记者,收入微薄,我妈妈是个在学校附近摆摊的。
是,就是那种小贩,有同学走过我妈妈的摊前还会笑,第二天还会到学校到处说:‘校门口那个摆摊的阿姨是方为民的妈妈!
那时的我,每天顾不得听这些闲言碎语,每天只想着放学早早地帮妈妈摆摊。
我妈妈是个很伟大的人,用勤劳的工作,养活了我们一家。
也告诉我,做人要言出必行,要有出息。
我知道我蠢,不聪明,但我知道我要努力,我要出人头地。
我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地念书。
终于,我考上了武汉大学。
做老师是我从小到大的一个梦想,于是我非常荣幸,到了上海去做老师。
那段日子我认识了这个城市来的女孩,跟她结了婚。
她不愿意待在上海,带着孩子在她家过。
那时的我拼命工作,外出讲课,连这讲,累了一听一听红牛地灌,钱赚到都给家里人和老婆孩子送去。
我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也非常开心。
可是有一天,我的孩子在视频前,不愿意叫爸爸。
从那时我知道,我亏欠地其实也有很多。
于是,我来到了这里,碰见了你们。
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肯努力,肯踏实,在功成名就后及时想到了家庭,于是便来到了这儿。
我想,你们那时候很多人认为我只会吹牛,一点实力都拿不出来吧。
就是这么个成长过来的我,深知努力对年轻人的重要。
梦想可以搏出来,出人头地也可以搏出来。你想要的生活也可以搏出来。
你得知道,越是无能的人,越是会抓着那仅有一点的,自尊不放。
他们抓着那点自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你的文字,我打心底上是认可的。如若在将来的某一天,它被强加上了让人无法喘过气的求生感,那还不如让我现在毁掉算了。
一路走来的我,认识到你们,算是一种缘。
像你,像他,多多少少都有我当年的影子。
我希望多年以后,你们能面对家庭与事业会更加从容,也希望你们能活的更加出色,成为自己喜欢的人。
回来看看老方,用饱经风霜的手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一声谢谢,还好当年听了您的话。
我是个通过努力成就人生的人,所以我走过的路,多多少少也想让你们试试。
有些苦难挺过来了,其实也没什么。
我其实也很普通,什么也改变不了。
从教二十余年,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眼就看得清楚。
只是,我希望,骂你们说你们,哪怕为了让你们多翻一页书,多记一个单词也好。
哪怕减少一分你们现在对自己的讨厌也好。
真的不过如此。
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是一个人民教师。
在无法改变你们的现状下,只希望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让你们少犯一些错。
就像你们一样,当初拼了命地想着给我提意见,能改变我,也像你想着歪门邪道回来扇我一嘴瓜子。
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啊,思维就像灌满水的瓶子,你们怎么都灌不进去的。
所以教书理念,我想我是不会变的。
你们能听进去多少就是多少,成为你们口中唾弃的对象也好。
我希望我说真话,能无愧于教师这份,我从小到大憧憬的神圣职业。
就好。”
我沉默地听着这位罪人的忏悔,抬起头漠然地看着他。
“你没有错,但你绝对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以及,我还得好好感谢你这混蛋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我。”我说,“今后,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一同让你看看当初他们身上所存在的可能性。”
“一言为定。”老方举起拳。
碰拳之后,我们各自离去。
至此,单纯做梦的时光,成了一去不返的日子。
我的初中生活,就此结束。
那些人的珍贵也永远成了记忆。
那些人,渐渐从我身边淡去,继而杳无音讯。
那段日子,有一群特别的友人,有一系列纯粹动人的故事。
在所有人仅会嘲笑的时光里,他们却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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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你疯了吗?赶紧跟我去医务室,伤口发炎的话整条手臂都会废掉的!”我牵住他。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们这样强大。”凌唯撒开我的手,“如果,我还是这样的话,就真的要跟他说的一样,碌碌无为了啊。”
说罢,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而后整个人跪坐在地上,一只手遮住了脸。
那一瞬,我顿觉他是多么地无力,无力到令我心酸。我安慰道:“哪有的事。只要每天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断前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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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半夜三点,我漫步在达拉斯阿肯撒城郊的海伦娜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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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谁都不是生来成功的,我也一样,历经千辛万苦走来,即便深知前方无坦途,深知会跌得粉身碎骨……。”我说道。
“嗯……”凌唯爬了起来,用袖子抹干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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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我抚摸着自己拉碴的胡须,遥望着夜色笼罩的湖面。
“有些人穷尽一生都没能走出去,姑且也算一种幸福……”
我双手攀爬上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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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但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书写那些佳话,你不是还要写关于我们的小说吗?”我说,“坚持下去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凌唯站了起来,紧咬牙关,把眼泪咽了回去。
“是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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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我站在护栏上,任凭衣摆翻飞。
远处灯火通明,照亮了泪眼朦胧的我。
我本该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