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因为附着其上的物业而产生价值。
同时,此间的土地价值又受周边开发环境的剧烈影响。
人是吃喝拉撒睡的动物,人们的居住环境需要大型公共服务设施,比如购物中心、学校、医院等等。如若没有,发展商们甚至亲手建造了这一切。
为了实现土地的更大范围的增值,他们盘算着在适当的空间里建设了那些有象征意义的生活配套设施,所以,酒店、高球、风情商业街几乎就是高端物业的标配。
这一回,老板再一次搞定了土地,搞定了建筑,却没有搞定人。
他陷入了一个深深的“开发悖论”里,究竟是先卖了房子,等人住进来,再建设配套,还是先砸钱上配套,后卖房子。如果没有适当的入住率,商业配套一定运营不起来,开张过后也没有生意,但是如果不建设配套,居住条件不成熟,置业者会抵触,房子就很难卖得出去。
那个精疲力尽的老人终于狠下心,要打造一个全配套的京津新城,除去居住,在他的考虑里,还有购物、医疗、教育、运动休闲等等。在那遥远地方,每一个真切的生活需求都要用真金白银来换,一般的投入在新城巨大的体量面前,都会烟消云散。
如果不是持续的投入,意味着前面的耗费都打了水漂。一个在市场上没有及时止损的人,只好不断补仓。
“老来得子”的人把全部的爱都给予的这个后来的“孩子”,至于他其余的孩子,能够赚钱的就被迫为他“输血”,不能赚钱的就遭到了遗弃。
后来回到“高庄”的页川他们,几乎是在零配套的基础上售卖一个郊区大盘。那种“裸卖”的感觉和街角卖狗皮膏药的瞎子没有两样,穷吆喝,期望遇上另一个“瞎子”。
“你们‘高庄’好是好,只是住在这里,要去哪里买菜呢,总不能每次都吃饱喝足才过来吧?”业主问。
“嗯……,这样吧,我们给你分一块地,你自己种”。
这是真话,万般无奈的“高庄”人,短时间过后就在没有来得及开发的土地上圈出了一块菜地,硬生生转移了这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至于新城,吃住行其实早已经不是问题,只是人们没有硬生生的需求要住在这里。
对一个销售人员最大的打击,就是他的东西不好卖,在畅销的情况下,销售和商品是彼此成全的关系。如果滞销,他们就变成了互相埋怨。
“平时有像样的客户过来看房吗?”大家都替这里的上客情况着急。
“你们是今年最大批量的上客了”,新城的销售代表愁云惨淡,眼看就要成了快要饿死的阶级弟兄。
“往后怎么办?”
“等着,等整个中产阶级富裕起来,等北京或者天津,随便哪个混蛋发展到到这里。”
新城的冷清与市场整体的火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同年,70个大中城市房地产市场呈现量价齐升的情况。
就是页川所在的三线小城,某滨海度假大盘,一天出货上千套,搬空一家银行的情况也是有的。
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项目都没有找到解救他的灵丹妙药。在一次又一次独自投入之后,他即将错过最后的伸展机会。
这个行业黄金十年已经悄然过去,一只活泼乱跳的青蛙煮死在一锅从没沸腾过的水里。
东家像个老鸨子,在众人见过新城的相貌平平,索然无味之后,她终于招呼大家里面请,拿出了一些好东西。
北去两小时,人们就进京了,页川他们不早不晚地出发,遇到一天里最不堵车的去京路。此行他们要去长一些见识,见识一些真正贵的房子。
北京是两千年前的土灰色,从远处的路到头顶的天空,他灰旧的样子像极了人们心中的混沌。最相得益彰的是,北京堵车,人们呆滞的盯着这浑浑噩噩的世界,只有最强大的心灵才能开拔到另一个干净的环境。
作为城市,他存在了太长时间,历史成了他的骄傲也成了他的负担,每一次改变都和当初建设他一样艰难。
这里的地太值钱了,再不似新城那样的铺张了,就像一个裁缝拿到了一块好料子,体现水平的是裁剪技术和对边角料的利用。
这不是页川第一次来北京,上一次火车把他拉到这里的时候,他要轻松的多,他只是想看看天安门是不是像想象中的一样,闪着金光。
每一次遭遇一个人口规模庞大的城市,页川都试图去了解这里的人们的生活状态。他一言不发,听着,想着。
一行人里有地道的北京人,他们立在车头,讲解着他们经过的一切。
“欢迎大家堵在这里,这就是北京人的生活”,人们习惯性的忍受了这一切,并相信情况会一天一天好起来。
超大型城市在翻滚发展的过程中终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人口一方面释放出巨大的生产力,建设着城市;另一方面也占据着资源,使出行、居住甚至呼吸的空气都成了问题。
人们戳着北京的痛,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来改变这一切。
于是,在北京的一举一动都包含成本,时间,拉抬着这些成本,让堵在车里的人们想到的和当年邓先生在深圳看到的一样“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
“人们睡着的时候在一个地方,醒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这些年,北京已经催生了若干个睡城,人们在五六环之外买了房子,却不在那里消费、缴税或者产出。所以这里的物业按环线计价,以贵到咂舌的速度逼近中央。
走走停停之后,人们终于见到了久违了的超级豪宅“迎宾路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