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想把杨菱叫回来,可若坚持让她熬粳米粥,刺猬就没人来收拾,四房母女两懦弱无能,杀只鸡都不敢,指望不上,别人她又指使不动。
她更不想收拾刺猬,刺猬臭得很,刺多且利又不好剥,不过到嘴边的肉可不能平白飞了,罢了,反正公爹又没说要喝粳米粥,再则家里的细粮都被婆婆藏得隐秘,根本要不来。
昨晚酒席剩下的剩菜剩饭被来吃酒的客人们搜刮得一滴油腥不剩,亏得她在厨房偷吃不少,也正因为尝了肉味,今天便越发的想接着尝。
刺猬收拾干净,杨菱剁成块,便直接扔进锅里,后舀两瓢井水没过刺猬肉,再依次放入盐,以及邓湘洗好的葱结,姜块,土豆块,然后又扔进去小一捆绿色的草,盖上锅盖,对一旁的徐氏交代道:“这是我从山上摘的祛除野味腥臭毒气的药草,水烧开之后,药草会散出一股腥臭味,那不打紧,我有祛除气味的调料,不过得等肉炖烂了才能放进去。”
徐氏连连点头。
杨菱自认厨艺一般,徐氏是只会吃不会做,秦氏自杨菱剥完刺猬皮回到厨房后,别说剥完皮的刺猬,就连她也没敢再看一眼,一直躲得远远的,烹煮刺猬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她身上。
对吃这方面,她并非不讲究,无奈没那个金刚钻。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没有人能够拒绝,可食物到底只是用来饱肚子的,能下咽便好,她不挑。
趁着炖肉的功夫,杨菱先去了趟东厢房,照这个村的风俗,新婚夫妇一早是要给公婆敬茶的,她需要把身上的旧衣裳换了。
邓老七已经梳洗完罢,在书桌前看书,见杨菱进来,他笑着冲她招手,示意她到近前。
杨菱看着他的小动作,感觉自己有点像他养得宠物。
没有搭理他,目光扫向向床铺,床铺已收拾整洁,昨晚邓老七吐的,被她用洁净术弄干净了,味道也随之散去。
打开衣柜,杨菱从中挑出一套玫红色碎花薄袄的衣裳,房里没有屏风遮挡,只好走到床边,而后放下帷幔,在床里面换衣裳。
邓老七见她态度冷淡,耐心的等她换好新衣裳新鞋后,一脸愧疚的走过去,伸手搂住杨菱的腰,脸颊靠在她的肩头凝望她灿然笑道:“昨晚喝醉了,冷落了娘子,娘子别生气了。”
杨菱不习惯被人靠近,而且动作还这么亲密,她转过身,一脸正色的推开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给你爹娘敬茶吧。”
邓老七当杨菱还没有气消,顺着她道:“好,娘子说什么为夫都照做。”
“那是给你的爹娘敬茶。”杨菱一板一眼回道,这种事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毕竟是她吃了亏。
从心理年龄上来讲,她上千岁,具体多少岁,她没仔细算过,而邓家两老还到六十岁,现下反过来她还得给他们敬茶,还得叫公婆,爹娘......
长幼颠倒,给不知小了多少的后辈敬茶,她以后可能要遭天雷劈的好吗?
再则和邓老七行成亲礼的不是她,她不过是为了完成那个鬼鬼祟祟,神出鬼没的老头开出的条件罢了。
邓家老宅是邓家落败后唯一留下的祖产,幸而富裕时时常派人修缮,是以在邓家村众多房舍中倒是独一份的宽敞。
房舍的结构比较简单,上房共有五间,正中最大的堂屋为接待客人及日常吃饭,邓家老两口住在右首的第一间,再往右的那间是邓家老六邓绣的房间,左边靠院墙的那间住着邓家老五邓绮,左边靠近大厅那间住着大房一家子。
东厢房靠上房的第一间是邓老七的屋子,往下是邓家长孙邓泊的屋子,再往下是秦氏母女两的屋子。
西厢房靠上房的第一间住着三房一家子,往下是二房,再往下是厨房。
邓老七和杨菱进堂屋时,堂屋里坐满了人,更有邓家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具是一些早出了五服的亲戚们坐在厅上,杨菱修炼千年,什么危险,阴险的场面没见过,不觉得面前端坐如菩萨神情如审视凡人似的坐着几十号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两人将走上前,邓湘便将手里的托盘里的两盏茶递到他们近前。
陈氏不悦的瞥一眼邓湘,她还没开口呢,这小丫头片子的茶就递出去了,没点眼里劲儿。
喝完茶,陈氏和邓老头从怀里各掏出一个鹅蛋大小的红荷包,递给杨菱和邓老七。
红荷包给了,陈氏先是拉邓老七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铺了厚垫子的圆凳上,而后正襟危坐,一点没有叫杨菱跟着起来的意思,邓詹假装喝茶,照样视而不见,周遭人心知陈氏这是要给新媳妇立下马威,各个幸灾乐祸的装聋作哑,暗笑看戏。
杨菱哪能不知道陈氏和众人的心思,不过她并不着急,然而老三媳妇却忽然从椅子上蹦起来道:“呀,厨房里顿的肉好像糊了,老七媳妇,你快看看去。”
“三弟妹,厨房里的活计自有老四媳妇母女看顾,现在是新妇给长辈们敬茶认亲,礼数尚未成行,便不能算咱们邓家的新妇。”老大媳妇钱氏轻声细语,两眼却直直盯着杨陵。
可惜杨陵低着头,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自是没有看见钱氏投过来的‘关怀’目光。
“你们大房天天自己偷摸着吃好的,穿好的,也不知道孝敬孝敬爹娘,就别不要脸的跟我说什么礼数不礼数,要说没礼数,全家就数你们大房最没礼数。公婆健在,偏要一家子搬到县里去住,你们眼里哪里还有什么长辈。我知道你们大房开着大杂货铺,天天大鱼大肉,不稀罕这点肉味。但今天这顿肉是孝敬公婆的,要真糊了你们就得赔。”徐氏说着,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拉着杨菱就往厨房跑去。
钱氏气得满脸通红,嘴角直哆嗦,反观徐氏和杨菱早跑出厅门,一转身没了影子。
邓逾见媳妇儿越发不成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