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正陷入粉红气泡中的阿东不管,我觉得这个剧情再熟悉不过了。排除掉作者水字数的可能之外,阿祸当初的遭遇和这几乎一模一样啊!同样是在一大早,同样是没人的教室,同样是隐形的变态和非礼,以及阿东和学姐几乎一样的推论。而且我觉得阿东的解释十分靠谱,我喜欢她,她却压根不在意我,那我对她来说可不就是隐形人吗?!
我赶快给阿祸打了个电话。
“喂,傻祸,最近,不对,今年,这几年有人跟你表白吗?”电话一接通,我就急切地问道。
“啊?什么?”电话那头的阿祸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坏笑着反问我道:“怎么,你吃醋了?”
我不理她的戏谑:“我吃哪门子醋,我跟你说啊,我室友……”
把阿东的故事和分析简明扼要地对阿祸说了后,她终于是懂了:“所以你是怀疑那天的隐形变态是那些跟我表白失败的人中的一个?”
我对她上线了的智商表达了肯定:“对,没错,你头一回在晚上能这么聪明。”
之后她的话让我收回了这份肯定:“但是,之前有好多人给我递纸条要微信要电话送情书之类的,这我哪记得住啊。”
没等我说话,那边的她又柔声说道:“其实,阿福,现在每天有你陪着我保护我,我很安心呀。至于那天的真凶是谁,我现在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福,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吗?那时候我怕黑,学校里有段路没有灯,还好每天下了晚自习都是你陪我走的。”
我当然记得。那时我十分孤僻,只有沉浸在一片无人的漆黑中才能有些许心安。只有阿祸愿意陪我,愿意在每晚的路上和我聊天和我笑。
“有一次路上碰见教导主任,他那怀疑的目光都瞪到咱俩身上了。然后咱俩淡定地越过他然后撒腿就跑,他在后面叫了半天哈哈哈。”
我当然记得。第二天教导主任在广播里吆喝了半天早恋的危害,正赶在老班的课上,讲课被打断的老班脸都气黑了。
“阿福,你记得之后你写给我的那首诗吗?”
我怎会不记得。我们俩一起缓缓地念道:“清宵月色正温温,缓步惟知暖意频。静夜有风星共语,重来犹向说闲心。”
风雨萧瑟的秋夜、缠绵大雪的冬夜、春寒料峭的春夜,我如夜空中的孤星,只有如风般灵动的她,陪我说闲心,济我以暖意。
她说:“阿福,有你在,我很开心。”
我的嘴角已经止不住地扬了起来:“我也是,阿祸,有你在,我也很开心。”
那头的她甜甜地笑着:“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叫我阿祸吗?”
我挠头嘿嘿一笑:“还不是你太漂亮,我还因为和你走得近差点挨了几顿打,你这么红颜祸水的,不叫你‘祸水’都对不起你。最后还是你嫌‘祸水’太难听,以死相逼我才改叫你‘阿祸’的。”
“是啊!”她说,“所以本仙女为了公平起见嘛,也赐给了你‘阿福’这个好听的名字。”
“呸,这么土的名字,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
“但这么土的名字也只有你才适合啊。”
我们俩像往常几千个日子一样拌了会儿嘴,突然各自沉默了起来。良久,我对她说:“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她似有些失望:“嗯,你也是,晚安。”
“晚安。”
我何尝不知道自己有多败气氛,但我不敢。怂了这么多年了,嘴里已经安上了无数道过滤器,有些话,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第二天早上,相见时一如平常。
今天上午我有节油墨实验要去做,她听了,说想参观一下我们专业的实验室。我一想,反正平时老师也懒得在实验室盯着,今天在实验室的只有我们一个小组的几个人,就答应了她。
实验室在一楼,打开门,没有老师盯着,另外几个家伙果然都还没来。我从橱柜里翻出一件白大褂和一双手套递给她,让她换上。
她穿好后见我没动静,疑道:“你不穿吗?”
我一边在墨盒架子上找着待会要用的油墨,一边答:“嗨,我们这一没毒二没腐蚀,根本用不着。这不是你来嘛,怕你弄脏了衣服手才叫你穿的,这就是白大褂和手套在我们这的惟一作用了。你穿的这件是我的,就去年应付领导检查的时候穿了一回,新着呢。”
“嘁!”她作出一副鄙视的样子,“我要举报你们违反实验室规定,学术不端。”
我作势要把油墨抹她脸上:“得了吧你,来,带你参观参观我们这些仪器。”
“这个是测纸张挺度的,就是把纸片卡上去,用机器把它掰♂弯,看它有多直。”
“这个是裁纸刀,把纸按上面的刻度切成要用的尺寸大小。刀刃很利的,你玩的时候小心别切到手啊。”
“这个是测油墨乳化率的,我待会实验用的就是这个,敢动一下就罚你最后帮我洗油墨。”
“这个是测纸张吸水性的,这个小罐子里面装上水,蒙上纸,然后盖好固定紧,转过来让纸吸水。你看这个转来转去像不像咱们小时候炸爆米花的?”
“这个是测Lab值的,Lab知道吧,PS里面调颜色的时候有这个属性。把这个小孔往要测的纸上一摁就能测出来它的Lab值。”
“这个是测纸箱抗压强度的,把箱子搁在这个板子下面再去压它,压坏为止,那就是箱子的最大抗压强度了。”
……
没错这么详细我是故意的。记得上次去她们的实验室玩,她给我介绍她们的仪器的时候,我听得昏昏欲睡的,事后被她好一顿嘲笑啊。所以今天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我们的仪器简单,但架不住我们的仪器多啊!
“行了,我知道的仪器都介绍完了,你自个随便看看玩玩吧,我去做实验了。”我看着听到一头雾水的她,满意地说道。
当然,放任她自己玩的后果就是……
啪!一张纸条被pia在我脸上,我没搭理,不一会儿,第二张纸条又pia在我脸上。我拽下纸条,看了看纸型和丝缕,淡定地给它们编上号留作待会展墨用:“在实验室玩扑克贴纸条才是真的学术不端。”
一双血呼哧啦的手伴着女子的惨哭声幽幽地递到我面前,我淡定地拨开:“敢把品红墨弄到我的调墨板上你真的会成女鬼。洗手台旁边那白桶里是洗车水,那玩意儿可以洗掉油墨,要是洗不掉记得别哭。”
一把冰凉的刀横在我的颈间,在我的喉管上轧出不详的寒光,同时一个声音凶狠地叫嚣道:“抢劫!不劫财只劫色!”我淡定地掰开她的手拿过调墨刀:“正好缺一把干净的刀去取墨,谢谢。”
正当她不亦乐乎地干扰我实验的时候,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老师好!”
糟了!老师来了!我和阿祸同时吓了一跳。
我硬着头皮地抬起头正想跟老师解释,却发现门口只有一个同样吓了一跳的家伙,是阿黄。
“我靠阿黄你搞什么,吓我一跳!”我抱怨道。
阿黄回身关上门:“还说呢,我一开门就看见里面一个白大褂,我以为哪个老师下来了呢。”然后他就朝阿祸努努嘴,问我:“这是?嫂子?”
我打断他:“去,别乱说!我说,你怎么来这么晚,大哥这边都乳化都快做完十几遍了。”
“大哥我错了,待会展墨我来,您歇着。”阿黄颠颠儿地跑过来。路过阿祸的时候还不忘点头招呼道:“嫂子好。”
阿祸被羞红了脸,见来了外人,她也不好再肆无忌惮地玩了,就脱下大褂给我放柜子里后说:“你们做实验吧我先出去了。”
我抬起头:“啊?哦,行,我这边完事了再去找你。”
阿祸出去后,阿黄撞了撞我:“行啊哥,嫂子挺漂亮的啊。”
我反身撞他一个趔趄:“就你多话,再胡说我喂你把这盒油墨全吞喽。哎,哎,等等等,停,别用我那把墨刀,你自己再去拿一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