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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人都会有那么一点儿小嗜好:有的人吸烟,有的人酗酒,有的人沉迷于色情片。

对于艾米·凯而言,她的嗜好相对而言没那么伤身,却略显不堪。

《与星共舞》作为一档电视真人秀,主题就是让秀色可餐的明星和身材姣好的专业舞者同台竞技,以争夺一些没有实际意义却令人激情澎湃的东西。这便是艾米的瘾、她的精神食粮、她的嗜好——好吧,嗜好之一。

在奥古斯塔县法院可能没有人会料到,这位比一些法官更深谙法律知识的联邦首席副检察官,居然喜欢在晚上躺在沙发上,蜷缩进毛毯里,看这种索然无味的节目;更没人料到她居然会因为参赛选手输掉比赛而哭得梨花带雨(选手胜利时,更是泣不成声);而她的小狗布奇——一般来说是不被允许上沙发的——每当这时就躺趴在沙发上,和她挤在同一张毛毯里。

当然,艾米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暴露自己——或者说,泄露任何个人信息。她见过太多利用个人隐私来攻击起诉人的事例了。

“能力高、效率快”是艾米努力维持的人设。为此,她留着一头黑色短发,从不化妆,穿着保守,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四十二岁),是否结婚(已婚,对象是男性),有无孩子(无,但并非刻意而为)。大家对她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在当地的棒球联赛中,代表警长办公室队担任三垒手[3]。很自然地,坊间谣传她是同性恋者。然而她对此毫不在意。

在法院这种地方,关注的并非个性,而是法律本身。按照法律规定,美国公民需要履行一定的义务。对她而言,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神圣的职责,她必须尽其所能地捍卫这一使命。

至少直到《与星共舞》开播前都是如此,但节目开始后,法律或许可以稍稍等一下了。

最新一季的卖点是一位奥运选手。这人名声不太好,曾被小报爆出过服用兴奋剂的丑闻,并宣称由此才使得他的体能评估超过历届金牌得主。是的,他是个典型的坏小子,艾米却为他着迷,主要就是因为他在场上时不时地脱掉衬衫,露出性感健硕的腹肌来。

现在,这位奥运选手进入了半决赛,为目睹他夺得更高殊荣,艾米做足了准备——在腿上放了一大桶爆米花。而布奇也像往常一样,坐在一旁。

电视上正在播着片头,艾米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皱了皱眉,看向手机——手机就放在她面前的咖啡桌上,来电显示为“艾伦·丹斯比”。

丹斯比是奥古斯塔县正式任命的联邦检察官,严格来说,他是艾米的头儿——但真实情况比较复杂。可以肯定的是,虽然丹斯比确实是从法学院毕业,并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但他充其量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检察官罢了。

与此相反,他更像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政客。他梳发的风格、他职业的假笑、他那模特般的妻子——一名前雅诗兰黛销售员,以及他那显赫的家庭背景,无一不彰显着政客的风采。他父亲曾是一名联邦检察官,后来当了州参议员,之后又做回了联邦检察官,直到艾伦子承父业。他的曾祖父甚至当过州长。因此,艾伦·丹斯比的人生起点不是一般地高。

在丹斯比三十二岁时,老一辈就早早地公认此人前途无量。在所有人的眼中,联邦检察官不过是他的一块垫脚石,法律工作也不过是为他的履历添砖加瓦罢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她很想无视这通电话。当初,促使她从费尔法克斯县(她曾在那里的大公司担任低级代表)来到奥古斯塔县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丹斯比是一位诉讼新手,需要一点儿时间去熟练程序,这样一来,她就有一定的发言权,能充当这个小小办公室的二把手。

三年过去了,她依然在处理日常事务。丹斯比对此没有丝毫兴趣,他只对那些能引起轰动的大型案子感兴趣。在大案子中,他是一把手——这样,胜诉之后便可以得到媒体盛赞,便能在不经意间传播他那青年才俊的形象。而作为二把手的艾米,其实才是真正干实事的那位。

手机又一次响铃。

丹斯比打来电话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即将接手的是个受人瞩目的大案。

片头播完了,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家的数码录像机正在录像——有的舞蹈值得反复欣赏——但她更喜欢看现场直播。

只要再响一声,丹斯比的来电就会被转入语音信箱,这才是他该留言的地方。不过,在重要关头艾米还是有一丝责任感的。而且她知道,如果不接电话,丹斯比可能会搞出更多的烂摊子来等她收拾。

于是,她起身摁下数码录像机的“暂停”按钮,拿起手机。

“艾米·凯。”

“艾米,我是艾伦。”

“怎么了?”

“你正在忙吗?”他问。

“说实话,是的。”

“那我尽快说,”他说道,这个人天生就不理解别人的潜台词,“我想提前通知你,今天下午在德士伯霍罗路,进行了一次大型可卡因搜查。”

“然后呢?”

“搜出很多,大概有500克。”

“哇!”艾米不禁惊叹道,坐直了身子。如果换作华盛顿特区旁边的费尔法克斯县,500克可卡因确实不足为奇;但在这个沉静的谢南多厄河谷,足够令人震惊了。

“对吧——我已经给领航者新闻社爆料了,他们打算明天放在头条。而且我准备爆料给电视媒体,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上午11点开始报道。警长说他会把毒品袋打开,那肯定特别博人眼球。”

丹斯比还是不明白,如果媒体在报道时引用了他的名字,或者把他拍摄到镜头中,那就根本不能称为“爆料”。

他也不会明白,由于他每次都抢了杰森·鲍尔斯警长和副手们的风头,早已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这种不满总有一天会以某种形式爆发的。艾米和其中几位副手工作关系亲近,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个被他们戏谑为“衣冠楚楚的丹斯比”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好戏还在后头呢!”丹斯比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而艾米不禁皱了皱眉头:对于贩卖毒品这样的阴谋犯罪,怎么能用“好戏”来形容呢?“干这事的女人,居然还是位母亲!领航者新闻的记者称她为‘可卡因母亲’。我想还会有后续报道的,这件事注定会在社交媒体上疯传,电视媒体也绝对会大肆报道。”

“我知道了,”艾米边说边斜眼瞄着电视,思索着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但当你赚足眼球后,不觉得我们应该把此事交给联邦调查局吗?毕竟此案涉及的可卡因可不少呢!”

事实上,法律并没有明确规定毒品量达到多少就需要交给联邦调查局处理,这是由地方检察官决定的。但一般来说,500克已经不是小数量了,如果再多那就意味着有更为庞大的毒品网络,基本就是跨州集团作案了。

“我知道,”丹斯比说,“但我会想办法摁下这个案子,它肯定能吸引众多眼球,给我们累计更多的分数。”

丹斯比总是提到“分数”,就好像哪里有个“大计分板”一样。这让艾米很想拿平底锅把他拍醒。

“再加上,”他继续说,“她是个白人。”

艾米怔了怔:“那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会成为第二个‘穆奇·梅约’,你懂的。”

这位穆奇·梅约,是自悲惨的20世纪80年代末期以来,谢南多厄河谷地区最大的可卡因毒贩,同时也是丹斯比在此地任期三年中最为轰动的一个案子。虽然此案现在正处于上诉阶段的初期,但公诉人已经胜券在握,这让丹斯比的年轻有为更加为人所知。

“不,我不懂。”艾米说道。

“在黑人社区中,有流言称我们只抓黑人毒贩,”丹斯比说,“我想借这个女人让大家知道我们公正不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周五有大陪审团的会面,对吧?你觉得直接公诉怎么样?”

直接公诉相当于一种快捷程序。通常情况下,需要正当授权的逮捕令拘留嫌疑犯,并预先在地方法院进行提审、律师辩论,以及听证会听证;两个月后进入预审程序,由法官将案件提交给陪审团,起诉才算完成。而直接公诉则跳过了以上几个步骤,直接在陪审团面前提起公诉;同时法院书记员签写拘票,对被告施行逮捕。这种快捷程序一般用于贩毒案件上。其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即在陪审团会面之前,被告人不会被拘捕。因此,只有当犯罪嫌疑人还不知道自己涉嫌犯罪的时候,艾米才倾向于提起直接公诉;而不是在警方使用过搜查证后。

“你确定要放这个女人在外面游荡两天?”艾米问道,“我很确定,携带如此大量可卡因的人,一定有充足的钱让她潜逃。”

“她不会跑的。”丹斯比带着他惯有的那种轻浮自信的语气说道,“她还有个儿子,社会福利机构的人已经把他带走了。只要我们控制住那个小孩,她就绝不会走。”

“但愿一切如你所言。”

“别担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总之,我跟鲍尔斯说了,你明天就开始着手负责这个案子,要赶在周五陪审团会面之前提出公诉,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艾米身子一挺,说:“不行。我明天早上要和达芙妮·哈斯佩尔会面。”

“达芙妮·哈斯佩尔?”

“我在发给你的备忘录里提到了,”艾米说,“她是‘低吟性侵案’的受害者之一。”

这是艾米的另一个嗜好,但这次可是个正事。谢南多厄河谷近二十年来发生了一系列悬而未决的性侵事件。这些案件的共同点就是:强奸犯在进行犯罪的过程中都会对受害者低声轻吟。其中所涉及的案子少则八起,多则二十五起以上。没人知道真正的数目,因为除了艾米,还没有人对此深挖过。

通常,丹斯比对艾米的这个案子完全根据心情做出反应,心情好时一笑置之,心情不好时深恶痛绝,而现在他的心情不错。

“噢,是那件事,”丹斯比说,“那件事可以晚点儿处理。”

“不!不能晚,除非把那个浑蛋绳之以法。”

“现在手头上的这件事更为重要。”

“难道你认为在电视新闻上露个脸,赚些你自以为不断积累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分数’,要比尽快抓住私闯民宅、强奸妇女的畜生要更重要吗?!”

“别反应过度。”

“别那么浑蛋!”

他沉默了——这并不是可以看稿的对话,也不是可以照着提示词念的演讲。

艾米的声音太大了,震得布奇抬起头来,歪着脸看她。

“我认为,”丹斯比换了一种谨慎的语气说道,“‘可卡因母亲’一案更具优先性。”

“你可以这样想,但我不会取消我的会面。”

“你说的‘会面’,实际上是‘再次会面’,对吧?那位女子已经跟警方‘会面’过了。”

“案发当时,确实‘会面’过。但警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案件,并且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再和她谈过。”

“已经这么多年了,再等几天也无妨。”

“不!不可以。这位女士早就搬离了小镇,她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探访家人,我必须要在还能见到她的这几日找到她。你根本不知道我找到她,再说服她和我见面的过程有多难。”

“我认为你可以暂时把她先放放。”

“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不行!”艾米说,“而且,我绝不会那么做。”

“我跟杰森说了,你明早会和他的一位副手谈话。”

“很好,杰森的副手下午也可以跟我谈,但这位女士就不一定了,我是不会推迟我的会面的!”艾米几乎是在对着手机怒吼,布奇则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此刻它正紧张地盯着她。

丹斯比终于开始反击了:“你总该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吧?只要我一声令下,随时都能炒了你!我现在……命令你,明天一早就给我处理‘可卡因母亲’一案。”

“你在命令我,艾伦?哎哟,你可真有两下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上次起诉酒驾是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说不出来了吧?那是因为你从没起诉过。”艾米冷笑道,“要不咱们试试这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四在地方法院会有酒驾案件,起码三四起,要不这次我就不替你提起诉讼了,让你独当一面地来一次,怎么样?我想想,起码有两个被告请了私人律师,当他们看见你的时候,肯定不会考虑认罪的。他们的辩护能力很强,能推翻你所提交的每一项证据。噢,当然,前提是你知道怎样正确地提交证据。很快,你的酒精测试证据就会被推翻,你可能还会感到一阵眩晕……怎么样,你满意吗,联邦检察官先生?”

“好了……你别太——”

“噢,还有,我还没说完你一定会称之为‘好事’的部分呢!我保证会放消息给领航者新闻社——噢,用错词了,是‘爆料’给他们,好让他们派个记者过来。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在网上疯传这种事了,只消等到周四下午,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艾伦·丹斯比居然让酒驾犯跑了’,您觉得怎么样?”

“你不敢这么做。”

“难道我还会怕你?有种你就试试。”

艾米几乎可以听到丹斯比一头撞到墙上的声音。

“你明早给杰森打电话,如果他的副手可以安排下午见面的话,那就行吧,我不管了。”他这样说道,试图挽回一点儿颜面,“你在周五前必须准备好一切。另外,这件事必须给我保密。”

“没问题。”她说。

随后艾米挂了电话。

布奇仍在盯着她。

“我懂我懂,我知道他不值得我动怒,”她说,“但他就是个浑蛋。”

布奇舔了舔鼻子。

“我真的不该这么帮他了。”她喃喃自语道。

但布奇和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让丹斯比这样的跳梁小丑碰一鼻子灰很过瘾,但对她而言,法律的神圣性高于一切。

布奇把头低了下来,想重新慵懒地趴在毛毯里。艾米盯着电视,屏幕仍然暂停在片头部分,像在召唤她忘却工作上的烦心事。

“抱歉,布奇。”她说,“我没心情看了。”

她站起来,布奇沮丧地叫了一声,跟着她走进了家庭办公室。室内,所有的抽屉都被“低吟性侵案”的资料塞满了。

这个案子是在艾米来到奥古斯塔县几个月后接手的。当时,一位年轻警长副手不经意间的评论引起了她的重视。当时,威尔斯·凯弗地区发生了一起性侵事件,一位年轻的女士宣称被一个头戴面具的持刀歹徒所袭击。最为吊诡的是,这名歹徒作案时的所有话语——包括多次出现的“请”“谢谢”“很抱歉”——都是轻声细语地说出来的。

“嗯哼,奇怪——”这位警长副手说,“几个月前,在斯图亚特·德福特地区也有一例相似的案件,受害者是一名女孩儿,你觉得会是同一人作案吗?”

艾米查看了这两个案子,并不确定其中有什么联系,据上一则案件档案描述,那个性侵犯应该更老、身材更高才对。虽说如此,艾米还是将这些文件打包带走了。

几个月后,又一起“低吟性侵案”出现了,艾米开始四处打听类似的案件。其中,一位年龄较大的侦探告诉她,在他印象中起码有三四起类似的案子。但当她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深究这些案子的共同点时,这位侦探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性侵犯不都是低语的吗?”

于是艾米开始深究。幸好,杰森·鲍尔斯曾经当过七年的警长,他的父亲艾伦在此之前也当过二十四年的警长,因此所有的案件记录以及相关线索都得以完整地保留。

艾米浏览了她所能找到的所有未破悬案中关于性侵案的文件,为此她长时间地待在档案室里,和灰尘、蜘蛛网做着斗争。通常,她都在晚上干这项工作,而与此同时她的丈夫——众多斯汤顿餐厅之一的首席厨师——也开始了自己的外出工作。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艾米历尽艰辛,经过仔细地推敲,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逍遥法外的连环性侵犯的一些蛛丝马迹。

她查寻到的第一个案子发生于1987年,受害者指出一名男子在侵犯自己时曾对其沉声低语。但艾米在开始时认为此案与手头上的案子并无联系,因此排除在外。到下一个案子时,已是十年后的1997年——对于这个案件她就不太确定了,因为该案中的男性被描述为“声音很小”,这和“低吟”有些许相同,又有些许不同。

之后的五年间,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自从2002年年底开始,直到2003年年初,九个月的时间里就发生了三起类似的性侵案;接下来的一年犯罪嫌疑人再次进入蛰伏期;直到2007年和2008年,类似的性侵案再次发生,并以每年一起的“速率”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就在人们都以为嫌疑犯卷土重来之时,进入2010年的他又开始了“休眠”。

然而,自打2010年以后,此人的作案频率突然暴增,案子的间隔时间要按月而非年来算了。艾米将过去七年发生的二十起“低吟性侵案”联系在了一起,加上2010年之前的那七起案件,即使不算1987年的那一起,其余二十六起的作案手法也大致相同。

根据受害人描述,犯罪嫌疑人是一位戴着面具和手套的白人男子,身高在1.75~1.87米之间,年龄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十八九岁到四十多岁逐渐增长。虽然做了限定,但可选择范围依旧很广。并且,此人闯入独居女性家中作案的时间通常是在清晨——他先是用手枪和刀子来威胁女性,直到对方妥协、脱去衣物,让他实施性侵。在此期间,这名男子始终保持语言上的礼貌,他对受害者的讲话声音被描述为“嘘声”“低语”或“沉吟”,并且从未真正使用过这两样凶器。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该男子是典型的“权力确认型强奸犯”,也被称为“绅士强奸犯”。这种强奸犯在实施犯罪行为时会把这种“邂逅”假想为一种浪漫。对他来说,跟踪受害者实则是追求自己所爱之人的一种方式,是他所认为的感情的开端;倘若受害者拒绝或用其他方法打破这个浪漫的“求爱”——如对他呕吐、撒尿或尖叫——权力确认型强奸犯通常就会停止袭击。

一些权力确认型强奸犯被抓获,仅仅是因为他们没能忍住再次加害于受害者。毕竟,在他们那奇葩的世界观中,受害者就像是自己的伴侣一样。

但这个家伙十分谨慎。

截止目前,艾米已经查证到八起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DNA相互吻合了,这可是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换来的结果。DNA的测试结果根本不像电视节目上的犯罪片那样总是唾手可得,且过程迅速——譬如麦当劳的快餐。真实情况是,DNA测试非常耗时。比如,艾米将证据送达罗阿诺克州的实验室,通常就需要五六个月的时间才能出结果。

还有许多更早的案子,连相关的DNA都没能留存,那是因为在当时DNA测试实属罕见。对此,艾米正在想办法弥补。

还有一些案件则根本没有留下DNA。虽然强奸犯从不戴避孕套,但他大都通过体外射精的方式,并不把精液留在受害者体内。并且,在事后他都会仔细地善后,把被单和衣物全部带走。有时性侵结束后,他甚至会强迫受害者立即洗澡。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受害者缓了几天才想起去报案,到那时精液这种生物体征的证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另外一个困难是,如果该DNA与系统中存在的DNA不匹配的话,就没有一个机制让它和其他悬而未决的案子中的DNA进行自动比对了。在此情况下,只能用人工的方式单独地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地查。这也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未将这个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的原因。

从作案的分布特点来看,艾米认为嫌疑人一开始只是偶尔来到奥古斯塔县,之后他决定搬到这里来。据分析,此人的职业可能是旅行商人,也可能是建筑工人或长途货车司机。

当艾米拿到第三个匹配的DNA数据后,她就将情况告知了丹斯比,并且认为应当让媒体也知道这个案子:如果奥古斯塔县有强奸犯出没,那么居民就有权利知道。此外,居民还可以帮忙留意嫌疑犯的下落——也许有人可以提供更详细的相关信息。

刚开始,丹斯比尚能冷静地听着艾米的陈述,直到他发现艾米不仅不能准确地指出罪犯,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没有时,便忍不住爆发了。

“难道你是想毁了我一手经营的事业吗?”他质问道,“除非我们抓住了犯罪嫌疑人,否则就不能给媒体爆料。”

是的,对于丹斯比来说,这种事情会反映出法律的漏洞——准确来说,只会造成公众的恐慌,让他们嘲笑当局的无能。这对自己的仕途百害而无一利。

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但最终达成妥协:只要在不影响其他工作的前提下,艾米可以继续追查这宗案子,但她绝不能让媒体知道,也不能告诉任何一名受害者自己可能卷进一桩连环强奸案中。换句话说,在公众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内幕之前,这座小镇上从来不存在什么连环强奸犯。

艾米对此恨之入骨:就因为这个可笑的“君子协议”,奥古斯塔县上的数千道门会依旧不上锁;数千名妇女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脆弱易受袭击的对象;更会有许多证据在默默无闻中湮灭消失——因为她无法请求市民的帮忙。而这一切,仅仅都是拜艾伦·丹斯比的政治野心所赐。

遇上如此闹心的事,也难怪艾米这种死忠粉没心情继续看《与星共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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