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曾经听闻过，在到达这方沙漠绿洲的时候，林若清还是感到了惊奇，跟在明熙身后，不时看几眼周边的景象。
“容老板！哎呀，容老板！”没走几步，就有人找了上来，“我听闻有马队进城，就知道是容老板你来了。”毕竟，也就这位会在大漠中还用马送货了。
“哟，老松啊，正好有事找你。喏，这俩，来找人的，你看看认识不？”容易行拉过那人，指向他救下的两人。
“嗯？走走走，去我店里谈。”
“也好，我们走。”容易行一口应下，看向明熙，却见对方摇了摇头，“我们在这走走，等下再去找你。”
嗯？我们？林若清将目光投向容易行，迎上了容易行的打量。
“市集在那边，你们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报我的名字就行。”容易行摆了摆手，带着那两人跟老松走了。
“要去市集看看吗？”明熙开口的时候，林若清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啊？啊，好。”林若清冷静下来，默默跟在了他身后。
明熙曾到过这里，也知道这里的景象，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她介绍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她好像没有什么兴致了？为什么？
身后的人默不作声，连头都不曾抬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仙家，那位前辈也知道神尊大人的徒弟要……的事吗？”即使只是在脑海中发问，她也还是隐去了一些措辞。
“抱歉，这我并不知晓。”初一也并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
林若清没有发现自己皱起了眉。
如果那位前辈是知道的话，那他会不会通知那位仙子？会不会和那位仙子做一样的事？神尊大人会知道吗？他是不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找来那位前辈的？如果打起来的话，我能挡住那位前辈吗？我能把神尊大人带走吗？万一……
在林若清胡思乱想到快要停止思考的时候，明熙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间，然后看着她反应过来后红了整个耳朵。
“神、神尊大人？”林若清伸手捂住额头却不敢抬头看他。
明熙盯着她不语。自从和容易行同行后她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发生了什么吗？“……你的道是什么？”
本不该过问的，但不知怎么的，此刻他只想到了这一句，也只能问出这一句。
你的道是什么？
你为何一副入魔的模样，却又没有入魔？
你为何能压下我心中的杀戮之气，让我保持神台清明？
……
彷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瞬间诸多疑惑不解都涌现在心头。他才发现原来他也会对别人感到好奇，也会想知道除了修行和无忧之外的事情。
林若清却无法回答。
于是她反问了一句，“神尊大人的道，是什么？”
明熙也没有回答，只是转过了头，“走吧，前面就是市集了。”
谁也没能得到答案，谁也没想过要得到答案。林若清自然不会再问下去，只是哪怕走到了市集，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那些小摊上别致有趣的小玩意了。
这边的市集很不一样，小贩们摆摊的位置非常随意，但是随便走那一条路，都会走到一个中心点。中心点处则是一处舞台，此时正有位美丽的舞娘随着鼓点的节奏轻柔却有力地舞动着。
林若清第一次看见这种舞姿。
那是来自大漠的坚毅与生命力。
道门中人。
猝不及防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后，林若清直觉得出了这个结论。虽然对视只有两三秒，但林若清就是莫名地肯定，这位舞娘是道门中人。这种直觉甚至让她有点想转身就走，事实上她也确实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此处庆贺胜利的舞蹈，常配有刀剑，许是舞娘本身道行深厚，即使空手也能舞出那种激昂之气。”明熙看着舞娘，给林若清讲解了一下，顺带提点了一句，“大道万千，其中也曾听说有人以舞入道，曲奏起舞，举手投足间自成一方天地。”
可是，那舞中为何还有一种杀伐之气？
林若清心生疑惑，却没有问出声。
明熙转头看她，倒是看懂了她的双眸，“你觉得，在道友眼中，我们是什么模样？”
瞬间明了，林若清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明熙身前，看向那仍在舞动的舞娘。鼓声越发急促，舞娘的动作也越发凌冽，挥手踢腿，彷佛都带有一股杀意。
林若清握紧了双手，身形却是不动分毫。
“我们接着走，不必在意她。”明熙却是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寻了个方向走去。林若清也没问为什么，又看了舞娘几眼，就转身跟上了明熙。
舞娘只是继续跳着她的舞，身体随着鼓声而律动，扫了那两人几眼，并未打算上前做些什么。她打不过那个男的，女的也看不出道行深浅，没必要去做些自讨没趣的事。
不同于沉默到底的林若清，明熙偶尔会给她介绍一下那些有趣的事物，彷佛是在把自己知道的教给她一样。
甚至于听到的小贩也会赞叹几句，然后把更详细的告诉他们。
林若清看得认真，听得也仔细，不知不觉就走完了这一路。明熙大概是有些什么法子，不用问路，便能知道容易行人在何处，直接带着林若清就找了过去。
容易行和老松谈完了事，就坐在一处茶摊等着明熙他们，同时和身边的小哥聊得不亦乐乎。
两人上前去还能听到他在高谈阔论，“……那边的孩子啊，都会在私塾里面学四书五经，老儒生拿着本书，左手再拿把戒尺，就边走边念，他念一句，学生们就跟着念一句，有谁不念的，或者调皮捣蛋的，就用那把戒尺去打他们的手心。哎呀，那声音啊，听着就疼。”说着呲了呲牙，彷佛感同身受一般。
“这边没有私塾什么的，都是家里有知识的人直接传授手艺的，有时候孩子们会听你们这些游商给他们说故事，但是对四书五经感兴趣的却是没办法学到些什么的……”小哥笑了笑，又叹了口气。
林若清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这边没有私塾？”
“嗯，对，这边没有私塾，所以我想在这边建一家私塾，让孩子们也能学到我们那边的知识，容老板你看如何？”小哥接着说了下去。
容易行明白了他的意图，“怪不得你让我给你带四书五经，怎么地，还想让我再给私塾出点钱？”
“容老板聪明人。”小哥笑得狡黠，却不会让人生厌。
明熙看着若有所思的林若清，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