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晕乎乎走到了葛庚的住舍。
“葛老头!”他大喊。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葛庚一脚踹了过来。
云隐一晃躲开,在金箔椅子上坐下。
“今早战况如何?”葛庚问道,眼前却直勾勾盯着椅子,生怕云隐弄坏。
云隐把早上的五场战斗情况和他说了。
葛庚点了点头,“不错,击败四人,还和陆云岚打成了平手,你的实力超出了我的预料。”
“过奖过奖,得亏你那本秘籍,那套技能十分好用。”云隐道。
“小兔崽子还算知恩,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他们知道你的技能后,还想取胜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接下去一个月,你继续练《火咒初级》这本秘籍,要滚瓜烂熟,能够举一反三。一个月后,我再把《火咒中级》给你。”
一听《火咒中级》,云隐来了兴致,笑道:“你先把中级火咒给我呗,我就看看,不练,就把里头的内容背熟。”
葛庚斜了他一眼,“小鬼头别想诓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葛庚露出满足的笑容,“啧啧啧,好喝,好喝!长虹山的大黑袍果然名不虚传,改天我要好好感谢感谢白毛。”
“说起白毛,我就想到赵必明,他俩关系也算铁,年纪相差几十来岁,竟然半点代沟也没有。赵必明那个人成天板着个脸儿正儿八经的,我和他待在一块,真说不上一点话,实在无聊透顶。不过他为了胖狗,不惜得罪院府部的人,还是要感谢感谢的。”
这事儿云隐也是知道的,白沧松和赵必明力争驳辩,为游广通讨公道,得罪了院府部的三个院长。
白沧松为人随和,在学府教龄长名望高倒也没什么。赵必明却成了众矢之的,他们认为他是游广通的同伙,要把他一同送去混宗明察。如果不是因为他十几年前立下的功劳,估计他现在也和游广通一样关在浮岛了。
“你说赵必明一直在监督你们斗技?”葛庚突然问道。
“嗯。”云隐点头。
“奇怪了,赵必明教学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会亲自到场监督学员修炼。”葛庚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陆云岚?不对,陆云岚就算是陆九天的儿子,也不可能劳烦赵必明亲自监督,而且陆云岚那小子比陆九天脾气好多了,量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今天他一时冲动用了冰破九天的技能,但是这个技能并没有完全成熟,威力不足以杀死一个人。所以不可能是因为他。”葛庚在屋中踱来踱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想来监督就来呗。”云隐拿起一旁的白米糕吃了起来。
呸,这白米糕怎么又甜又咸的,真难吃。
“这是我做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葛庚道。
“额。”云隐舔了舔舌头,“还不错。”
葛庚又开始冥想起来,突然眼睛一闪,“最近赵必明行事有些古怪,屋子里经常发出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争吵。你说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云隐拿了块白米糕旁边放着的一叠水果冻尝了口,“你要不要讲的这么鬼?”
呸,这水果冻怎么是辣的,太难吃了。
葛庚扫了他一眼,“赵必明肯定有问题,改天我去他屋顶偷听偷听。这个水果冻是我做的,怎么样,味道如何?”
“额。”就没有不是你做的吗,“还不错。”
“喜欢就把这两样甜点带走,我屋子里还有很多。”葛庚嘿嘿笑道。
“额……好。”
“时间到了,赶紧去上课。”葛庚把甜点装在包裹里系了个结塞在云隐怀里,把他推出了前院。
“走了,多谢了。”云隐抱着甜点,挥了挥手,“赵老师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人总有点私事儿。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小鬼头还管起我来了。快滚快滚。”葛庚关上了门。
虽然云隐叫葛庚不要管赵必明的事情,但是在去黄沙地斗技场的路上,却一直在想这件事。
赵必明为什么要来监督他们斗技?还有之前黑龙头的事情,他们有没有看见是谁施放的黑龙头?如果没看见,为什么丝毫不怀疑游广通,反而据理力争,不惜得罪院府部。
假如他们没看见黑龙头,赵必明来监督斗技,就没有任何的理由。
假如他们看见了黑龙头,并且已经知道黑龙头是自己施放的,那他来监督学员斗技,就合情合理了,他怕自己不小心控制不住,释放苍龙之火!
联想到那日黑龙头刚刚出现之时,他们就如此凑巧出现在了斗技场,并且阻拦了黑龙头技能。
难道说赵必明早就知道苍龙之火的事情了?!
云隐脚下一歪,差点踩空。
他是怎么知道的?千年榕树王那里?可是千年榕树王处并没有监视结界,他怎么会知道?是榕树王告诉他的?他既然知道苍龙之火的事情,为什么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暗中保护自己?
榕树王说过,以后会有更多的人阻拦他,赵必明为什么没有阻拦自己?还有,葛庚说的赵必明房间传出的争吵声又是什么?他会不会和自己的父母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没有将苍龙之火的事情说出去?
云隐心乱如麻,就想奔到赵必明面前问个清楚。
不行,一切都还未证实,直接去问,恐怕马上就会被他察觉。还是要想别的方法,旁敲侧击。
下午的课程从七号聂灵霜和八号王之胤开始,斗完技,刚刚好一轮,所以他并没有上场,只是在旁观战学习。
其间他一直在观察赵必明的反应,但赵必明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并没有看出什么。
晚上找个机会,去探探。云隐心想。
结束一天课程,和聂灵霜程三等人一起去食堂用餐。就餐后,云隐开始清扫学府。
正好黄耳也上完了一天课,和他一起打扫。
“云隐师弟,下个月我就要出山历练了,到时候学府就只有你一个人打扫了。”黄耳苦着脸道。
“这么早就出山?”算了算时间,才九月份,离年底试炼还有三个月时间。
“我也不想啊,我都还没准备好。”黄耳大哭,“曹老师说之所以让我们提前出山体验,是为了年底考核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不过他也是怕我们到不了及格线没办法进入高年级,我理解他。”
“那你出山后多小心。”云隐道。
“嗯,你呢,今日课程如何?”黄耳问道。
云隐笑了笑,随口敷衍了两句,没有把实情告诉他。黄耳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没多问。
“对了,云隐师弟,过来过来。”把云隐拉到一旁,黄耳左顾右盼,环视一圈确认没人后,压低嗓子,轻声道:“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
“什么秘密?”云隐下意识问道,转念一想,又改口:“既然是秘密,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
黄耳摇摇指头,道:“这事儿和你也有点关系,不能叫‘闲事’。”
云隐心头一突,问道:“什么事?”
“你轻点!别被别人听到了!”黄耳急道,发现自己叫太大声了,又赶紧捂住嘴巴东张西望。
云隐压低了声音,又问道:“到底什么事?”
黄耳正正嗓子,说道:“有一日晚上我打扫学府,刚好扫到赵必明老师的住舍……”
“赵老师?”
“对,然后我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人声,好像在争吵。”
争吵?云隐立马想到葛庚说的话,问道:“在吵什么,有听到吗?”
“没有。”黄耳摇头,“我一个才开了二眼的狩猎师,以目前的耳力,能听见他屋里有声音,还辨别出是争吵声,已经是奇迹了。还想要听出争吵的内容,根本没有可能。”
“那这事你怎么知道跟我有关?”云隐问道。
“别急,你先听我说。”黄耳道:“后来我就贴在墙边努力听,可是争执声却再也听不到了。我就想他们可能在中场休息,好准备下一场争吵。又等好久,但是仍旧没有声音传出来。于是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耳朵有问题,听错了。”
“你知道的,人一旦有了这个猜想,就会越想越觉得是对的。我当时肯定我出现幻听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许是赵老师在练功。所以我准备继续扫地。”
突然眉头一紧,黄耳露出惊疑的神情,“就在我刚离开之时,我看见一个人从赵老师住舍里走出来,还是个女人!”
“你可知道这人是谁?”黄耳神秘兮兮问道。
云隐想了想,想不出来。
“这个女人和你有点关系,你再猜猜。”黄耳道。
和我有点关系?云隐心中乱跳,难道是——“红菱?”
“没错!”黄耳打了个响指,“看你一副了然的表情,你知道原因?”
“不知道。”云隐马上回答,“很晚了赶快扫地吧,我还想回屋睡一觉。”
“哎,我把这么大秘密告诉你了,你就这样啊,不回报我一点什么吗?”黄耳被云隐推搡着开始扫地。
“你真的不知道?”他试探着问。
“你跟红菱不是同一批学员吗,她的事情你肯定知道!”
“我看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你这样我很伤心。”
“云隐师弟!”
云隐把扫帚系在腰间,“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扫。”
“你!”黄耳在后面大骂。
攀爬在藤蔓上,云隐转头眺望,红菱的住舍熄了灯,黑乌乌的,看不见内里。不知是睡了还是人不在。
这一觉注定难眠,想起红菱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云隐就觉得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
红菱来卧龙学府,是为了找她负心的爹爹。
和她相处九个月,云隐发现除此之外,对她一无所知。这九个月来,她似乎有时候也会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做些什么,但是云隐却从来没有过问。
他想的是,如果红菱愿意告诉他,自然就会告诉他,所以也就没多问。
现在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当初就该多问几句。
云隐盘腿坐地,紧盯着红菱的住舍。
赵必明住舍的争吵声,和屋里走出的红菱。不得不让人猜想赵必明和红菱的关系。
刚来学府没多久,红菱就去找过学府的老师,但是却一无所获。她说过,她母亲在屋里刻了一座人形冰雕,是她父亲的模样,所以她要按照这个冰雕的样子,去找她父亲。
但是却没有找到,她说学府没有这号人。
假如这个人是赵必明,白了少年头的赵必明……三十几岁,却像七十多岁。
假如这个人是他!红菱没有找到父亲,就说的通了!
因为他变化太大,早就不是冰雕雕刻的风流倜傥的少年了,而是一副苍老的老头模样,所以红菱才没有认出来。
越想云隐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还真应了黄耳那句话。
所以赵必明屋内的争吵声,应该是红菱想要带他回冰谷,他不肯,所以两人争执起来。
这样猜测一切都很合理了。
云隐大呼一口气,还真是没想到,红菱一直找的爹爹,竟然是赵必明。
正巧他想要问一问苍龙之火的事情,明晚,就去赵必明那里探探情况。
本想看看红菱会从住舍走出来还是从外面走进去,但是耐不住困意,云隐坐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