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罚。”一声令下,震惊在场所有人。冯佑怜和高炜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琅琊王健步如飞地走近他们。高焰剑眉一蹙,冷静地喝道:“皇帝哥哥,不能处罚明玉宫女。”
高炜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冯佑怜暗自偷笑,猜想到高焰为何会这么说了。跪在一侧的明玉倒是忧心忡忡起来,看见琅琊王挺身而出不但不能令自己感到放心,反而害怕他在皇上面前胡说什么。
“三弟,明玉为何不能罚?”高炜不解地问。
高焰瞅了一眼冯佑怜,转身后又对着一脸紧张的明玉,说道:“明玉为主子鞠躬尽瘁,就算有一次过失又如何?圣人也难保不能出错,难道就不能对一个宫女网开一面吗?这是其一。”说着,高焰走到明玉身边,俯视着她说道:“明玉这一次的不小心导致皇后生病,可是经过太医诊治,皇后娘娘不过是因为对花粉的敏感才会如此,我曾经在江湖上也听过这种事情,不能说是生病,是因为个人的身体特质与常人不一样才会如此,换言之,不能全怪明玉。这是其二。”
高炜默不吭声地听着高焰说下去,冯佑怜赞同地微笑起来。
“至于其三嘛…”高焰蹲下来与明玉跪成一排,说道:“如果皇帝哥哥要罚,就连同焰儿一起责罚吧。”
冯佑怜、高炜和明玉都惊愕地看着他,其他的宫女奴才全都大吃一惊地看着王爷的举动。
“三王爷…”冯佑怜赶紧走上前说道:“王爷,快快起来。”
高炜冥思一会儿说道:“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朕?”
“王爷…”明玉惊讶地说道:“你…”
“皇上,臣不敢。”高焰陡然又变得严肃,正色说道:“臣知道,皇上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所以才会如此的小心谨慎,才会责罚明玉的过失,但是…”高焰又望了一眼身边早已经羞涩难当的女子,继续说道:“但是臣也为女人求皇上一次。”
冯佑怜会心一笑,对着高焰点了点头。她瞅一眼身边的皇上,只见高炜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许久也不说话。难道皇上仍有所顾及?
“哼哈哈。”高炜仰天大笑地说:“三弟,原来…原来你早就对朕皇宫里的宫女心怀不轨啦。”
“呃?”高焰憨笑着垂首,绯红的羞赧在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片春意。
明玉想解释却不敢开口,当下真的是难倒自己了,这个王爷怎么…哎呀,怎么办才好,这次真是会闹得满城风雨满身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上。”冯佑怜慧黠说道:“不知道臣妾有没有责罚王爷的权力呢?”
“难不成怜儿真想处罚明玉?”高炜侧过身笑道。
冯佑怜淡笑一声,说道:“皇上既然将这个权力交给臣妾,臣妾当然要好好地把握,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皇后娘娘确实是身子不适,也是明玉的过失。”
明玉叩首说道:“恳请皇上开恩,明玉愿意继续伺候皇后娘娘,一定会做出娘娘满意的点心,这样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失。”
“可是你不要太辛苦了。”高焰心急地说道,高炜将他的心思全都看着眼里,冯佑怜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次我就不说什么了,明玉,你自己好好地伺候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一片仁心。”
“明玉谨遵淑妃娘娘的教诲。”明玉和冯佑怜暗自交换眼神。哼,她皇后能装的高尚,这一点我冯佑怜倒是跟你学会不少。
在皇上面前,她完全不阻止明玉继续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从这一方面就间接推翻了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说是冯佑怜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明玉过来,瓦解了皇上对冯佑怜的芥蒂。当然,皇后娘娘并不知道明玉要留在她身边还有另一个目的,而这个目的就是没有任何人比明玉呆在皇后娘娘能窃取更多的情况,机关算尽的皇后娘娘还是将一颗地雷埋在了自己身边,而她却自负地完全不知危险。
***
返回兴和宫的冯佑怜从自己的箱子中将凤印拿出来,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身递给跟上自己的高炜。高炜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皇上。”冯佑怜笑着说道:“臣妾不能胜任。”
高炜握着冯佑怜的手,内疚地说道:“爱妃怪朕了是不是?朕刚刚是不对,不应该冲动地说要处罚明玉,还害得爱妃夹在中间。”
冯佑怜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皇上做得对,统领后宫的人就应该大公无私,公私分明,可是,臣妾不能。臣妾开不了口,因为臣妾实在太感情用事了。”
高炜将冯佑怜拉入怀中,说道:“是朕的错,其实朕也是因为皇后娘娘说的话而气糊涂了,朕不希望皇后再出事,更加不希望皇子有什么危险。”
“臣妾不对。”冯佑怜哽咽说道:“臣妾不是一个好的淑妃,不但不能替皇上分忧,还害得皇上为皇后和皇子的事情操心。”
高炜轻柔地吻了吻冯佑怜的发丝,安抚着说:“是朕怪罪爱妃了,朕向爱妃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逼迫爱妃了。”
“可是…”
“朕应该相信爱妃,就如同爱妃相信朕一样。”高炜莞尔一笑,说道:“凤印是朕赏赐给你的,怜儿自然有能力统领后宫。”
冯佑怜忧闷地说道:“可是后宫岂是臣妾能掌控的?有些人还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嘴上说没什么,心里一定不服气。”
“谁敢不服气?”高炜怒吼道:“怜儿只管处罚就是,只要有谁不服气,朕也绝不会饶恕他。怜儿你手握后宫凤印,就有能力办这些人,以后不必经过朕,直接杀一儆百,哼,朕看看他们还敢不敢不服。”
冯佑怜满心欢喜地靠在高炜怀里,幽幽地嘟囔:“臣妾谢过皇上。”
她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凤印,不由得更加舒坦,是发自内心地舒适,因为她觉得没有谁天生就能掌控权力,这种东西要慢慢地学会,她很乐意学习,像她的对手皇后娘娘学习,看如何利用自己的权力去对付敌人。
***×××***
“哐哐…”
“送饭的来了。”蝉儿爬起来走到铁门边,立刻就有人通过门上的小窗户给他们递送饭菜。她接过饭菜走到佟家小姐身边,说道:“你多吃一些吧,怀了孩子要多吃的。”
“我吃不下。”佟家小姐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今天好不舒服。”
蝉儿担忧地抚摸了女人的额头,忽然惊讶地说:“你好像有些发烧。”
佟家小姐艰难地呼吸着说道:“我好想回家。”
“你忍忍,再忍忍,我想他们只是绑架你吧,你家里人很快就会赎你回去了。”蝉儿抱着她,安慰道。
蝉儿将女人扶着平躺在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自己则跑到门口大声呼喊:“喂,来人啊,有人生病了,喂,有没有人啊…”
“砰砰砰…”蝉儿一边敲打着铁门一边呼救:“有人要死了,快来人啊…来人啊…”
“你吵什么吵。”来者是个和尚,他嫌恶地透过小窗户对着蝉儿吼道:“小心杀了你。”
“杀了我我也要吵,你们怎么能这么关押一个怀了身孕的人呢。她都要病死了啊。”蝉儿气愤地说道。
“现在死了没?”男人又怒问。
“没有。”
“没有你就给我闭嘴。”
“但是…”
“什么事啊?”又来了一个男子,但是听他的声音,蝉儿顿觉的耳熟。
“主上。”和尚立刻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个女人总是要在里面大呼小叫。”
慈远方丈微微蹙眉,冷瞟一眼铁门,喝道:“开门。”
“是。”男人便立刻打开了铁门,蝉儿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怔忡地看着慈远方丈走了进来。
“别来无恙啊,蝉儿姑娘。”慈远方丈狞笑地打招呼,蝉儿吓得全身一颤,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你。”
“没错,是我。”慈远方丈笑着说道:“怎么?怕我?是啊,第一次没有弄死你,现在…你又看到我的真面目,唉,真是不让你死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要杀要刮我都不会多吭一声,但是…”蝉儿赶忙跑到女孩身边,焦急地说道:“她是个孕妇,不能总是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否则会影响到胎儿的。你杀了我,是情有可原,可是你放过这个孕妇吧,她死了就是一尸两命啊。”
慈远方丈瞅了瞅佟家小姐苍白的容颜,反而好奇地问蝉儿:“你一个宫女怎么知道这些孕妇的事情?”
蝉儿顿了顿,说道:“之前伺候过冯主子,多多少少知道些。”
“这么说你会接生?”慈远方丈没头没脑地问道。
蝉儿刚想着回答,却被躺在地上的女孩拉住了衣角,佟家小姐悄悄地叮嘱:“你就说你会。”
蝉儿虽然有些疑虑,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是佟家小姐这么吩咐,想必有些乾坤,于是她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应声:“也会一些。”
说实在的,就是看着产婆曾经为冯主子接生过小皇子,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自己会一点点。
“哼哼,好。”慈远方丈想了想说道:“稍后我会找一个郎中过来替她看诊,你给我好好地盯紧了,不能有一点闪失,她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可是你将她关在这里,她还是会生病的啊。”蝉儿着急地说。
慈远方丈寻思一会儿又道:“我会安排你们住的地方,你少给我唧唧歪歪,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蝉儿吓得噤声,抱着佟家小姐看着慈远方丈离去。待小屋子里又没了动静之后,佟家小姐气虚地说道:“谢谢你。”
蝉儿紧紧地搂着佟家小姐说道:“没什么,我担心你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他真的很可怜。”
佟家小姐激动地涌出泪水,咬着唇抽泣着说道:“我一点都不想生下他。”
“为什么?”
“因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女人说着便泣不成声。
蝉儿震惊地看着她,急着问:“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佟家小姐抹去眼泪,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说:“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当时我来妙胜寺上香,也没发生什么,可是那个时候我就被妙胜寺的主持看中了,不过多久我便被所谓的采花大盗掳走。其实我现在才明白,什么采花大盗都是妙胜寺里的和尚。”
“他们…”
“他们将我掳走后奸yin了我,后来还把我送回来。”女人哽咽说道:“当时,我心里好害怕好害怕,我不敢见人,更加不敢报官。可是我现在好后悔,如果当时我报官了,现在就不会被他们掳走第二次。”
“那这一次他们还是不是对你?”蝉儿关切地问道。
“没有。”女人摇着头说:“可是这一次我看到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女人,他们都被抓了回来,并且经过产婆的检查,只将怀有身孕的女子留下,其余的女孩子全都丧命了。”
“啊?”蝉儿捂着嘴讶然说道:“可是他们要你们做什么?”
“不知道。”佟家小姐说:“但是绝不是为了勒索,因为他们从未要我们写过什么家书。不过,我猜想他们是想…”说着,女人捂着肚子说道:“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蝉儿万分不解地说道:“和尚要孩子?和尚要孩子干嘛?难道和尚要孩子继承他们的香火?”
佟家小姐一脸茫然地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杀了之前的产婆,好像是在找另一个接生婆吧,所以我让你冒充接生婆,至少他们不会这么快杀了你。”
蝉儿感叹一声,说道:“谢谢你,难怪刚刚你让我这么说。”
佟家小姐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块玉说道:“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如果我不能活着出去,你帮我交给我母亲,呜呜…我没有孝敬她,实在是不孝。”
“所以你不能死啊。”蝉儿伤感地劝道:“这块玉你要自己亲手交给母亲才好,否则你就真的是大大的不孝了。”
“可是,等我生下孩子,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不要担心,我们想办法。”蝉儿紧握着女人的手,坚定地说:“我在外面还有朋友,他们知道我不见了,也一定会找我的,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你千万不能灰心,知道吗?”
佟家小姐惆怅地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忍不住依靠在蝉儿肩膀上痛哭不已。
***
“娘娘,如果你冲动地前去妙胜寺才会导致蝉儿丧命。”薛孤厉声劝道。
冯佑怜回首怒斥:“那你呢?跟着新婚夫人逍遥自在是不是?我没有打算让你救蝉儿,你也不要阻止我。”
“淑妃娘娘,相公说得对。”银翘似笑非笑地附和道。冯佑怜怒瞪一眼银翘,一大早见薛孤领着刚刚娶过门的夫人进宫面见自己的时候,她气得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恨不得将两人都扫地出门,不过念在薛孤是自己大哥的份上,她才强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子,她骨子里透着一股阴媚,看起来并不像是好女子,就搞不懂薛孤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头疼之极的薛孤也想怪兰陵王,怎么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聪明的歌姬,现在他是想甩都甩不掉,明摆了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冯主子,如果你贸贸然地冲进妙胜寺里大张旗鼓地找人,如果运气好找到了,倒还好说,可是如果人并不在妙胜寺了呢?或者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们呢?岂不是害了蝉儿。”薛孤说道:“其实我在妙胜寺外面观察了几天,他们并没有托运什么能承载人的货物,所以我怀疑蝉儿应该还在寺内,于是我也时不时地进去与和尚打招呼,巡视了妙胜寺的后院,仍然一无所获。”
冯佑怜嗤笑说道:“是吗?我还以为你眼里也就只有你的新婚夫人了,早就将蝉儿忘得一干二净,须不知薛大人倒还用心,一直观察着妙胜寺。”
银翘听出冯佑怜的言外之意,可是她只觉得这个叫蝉儿姑娘的女人真是有福气,不但薛孤一心挂念,就连淑妃娘娘也上心不少,并且还对于薛孤娶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倒也奇怪了,薛孤娶了自己的事情,蝉儿姑娘不但不生气,反而好像领悟到什么,但是外人就为蝉儿愤愤不平,难道他们真的是心有灵犀?可是薛孤跟兰陵王买通自己演这场戏又所为何事?真是搞不懂他们。
“冯主子,微臣虽然娶了妻妾,可是蝉儿在薛某心中还是朋友,朋友面临险境,自然要相救。”薛孤对于冯佑怜的气愤,只能无奈一叹。
冯佑怜恨恨地啐道:“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是不是想急死我啊。”
“淑妃娘娘。”银翘淡笑说道:“其实这事儿也简单,那蝉儿姑娘恐怕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此话怎讲?”薛孤回头问道。
“哼,你知道什么?”冯佑怜不屑地问。
银翘走到冯佑怜身边,说:“我知道的确实不多,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听蝉儿姑娘说过,她说近来邺城有采花大盗出没,并且此事说不定跟妙胜寺的和尚有关系,既然这些和尚是采花大盗,那根据江湖规矩,奸yin女子都不会伤人性命的。”
“这还说不会有性命之忧?”冯佑怜恼怒地说道:“如果蝉儿有任何闪失都能导致…”
“不会的。”薛孤握着手中的剑柄,寒气逼人地喝道:“请冯主子放心,微臣一定不会让蝉儿有事。”
冯佑怜别过脸哽咽道:“如果是以前,我相信你,可是现在…”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薛孤从未变过。”薛孤拱手说道,然后转身走出兴和宫。银翘瞥了一眼远去的薛孤,而后瞅了瞅冯佑怜,寻思:他们的关系实在太复杂混乱了,看来薛孤对蝉儿姑娘当真是…不行,蝉儿决不能活着回来。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董小叶偷瞄着他们的神色,特别留意了银翘脸上的阴霾,原来这个女人是薛大人的妻子,她是什么人?为何武功如此高强?那日救了自己和蝉儿姑娘,可是现在又在这里说风凉话,这个女人总是令她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种不安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不管怎么说,她宁愿是自己多心吧。
***
南阳王高琸被小和尚带去妙胜寺的藏经阁,慈远方丈将所有人支开后便招呼着高琸坐下。看着一脸焦虑的慈远方丈,高琸悠闲地问道:“怎么?几天不见你,好像发生不少事情吧。”
“没错。”慈远方丈摆摆手说道。
“唉,都说了不要你管皇后娘娘这个烫手山芋,你偏偏不听。”高琸说着喝了一口小酒。
“可是她愿意出万两黄金,要知道我们有这些黄金就能大肆地招兵买马。”慈远方丈说:“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大计划未雨绸缪。”
高琸嗤笑一声,摇头说道:“你啊,唉,还是搞不明白吗?皇后娘娘做的事情是为了跟后宫嫔妃的斗争,你想想看,上次你刺杀失败,她一个字儿都不给你,你难道还不吸取教训?”
“这次不一样。”慈远方丈激动地说道:“这一次她将筹码押在我这儿,我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再说了,能牵制出皇后,帮她将权势夺过来对我们也有好处啊。”
高琸暗叹一声,想了想说道:“当然是有好处,可是这个女人太狠毒,就怕到时候反咬你一口。”
“你知道她这一次要我怎么帮她吗?”慈远方丈佞笑反问。
“又想出什么招儿?”
慈远方丈凑过去一些,在高琸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她让你这么做?”高琸惊愕地瞪大双眸。
“哼哼,狗急了还跳墙呢,看来她这一次是豁出去了。”慈远方丈冷笑说道。
高琸摸了摸后脑勺,恍然惊叹:“这个女人真是大胆,啧啧,她实在是…”
慈远方丈连忙捂着高琸想说话的嘴,咬着牙叮嘱:“一点风声都不能走漏,否则我也脑袋搬家。”
“那你今日找我来又是为了何事?”
慈远方丈缩紧脖子说道:“难道你不觉得最近妙胜寺外面多了一些可疑的人吗?”
高琸考虑后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
“就是那个薛孤,他简直就是每日每夜地盯着我。”慈远方丈大怒地说道:“我必须除掉他,他的命我早就想要了。”
“这么说你还是走漏了风声?”高琸若有所思地问。
“不,他们盯着我并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慈远方丈说道:“我想是因为一个女人吧。”
“谁?”
“我前不久抓到的一个宫女,是冯淑妃身边的宫女,以前见过她。”慈远方丈解释道。
“那你抓人家干嘛?直接放了人家不就可以了吗?”
“现在不行,她还要接生。”慈远方丈说道:“这事儿就牵扯得复杂了,其实这个宫女行踪也诡异,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妙胜寺的事情,所以她也必须死,等她接生之后,她和那个生完孩子的女人一起杀掉。”
高琸嗯了一声,似乎想到什么,又说:“薛孤不是前几天举行了婚礼吗?这会儿又着急这事儿,真是奇怪。不过被他盯着确实很棘手。”
“那是当然,所以他必须死。”
高琸拍了拍慈远方丈说:“这样吧,我暂且先去试探一下他们,这中间夹着的一层纸,始终还是有捅破的一天,可是要看我们准备得如何才好把握,我尚未牵扯进来,由我出面最好不过。”
慈远方丈开怀不已地站起来说道:“就等着南阳王这句话呢。”
“哼哼。”高琸坏笑提醒:“你说的那万两黄金,我能分几层?”
慈远方丈愣住了,愕然问道:“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高炜吹了吹手中的花生子儿,狡黠地说道:“谁能跟银子过不去呢?”
***×××***
曹蓉蓉吩咐所有宫女退下,让琴月将绣云堂的门窗关好,简直就是密不透风,然后她叮嘱小桃将弘太医开的滑胎药煎好,不过除了自己和纳弘,就连琴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以为只是太医开出的普通药单。
小桃走在路上端着黑乎乎并且十分难闻的药水。
“这是什么药啊,这么难闻。”小桃将药水远离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在回廊上。
“小桃。”突然从另一方向冲出来一个小宫女跟她打招呼:“你端着什么呢?这么难闻,我大老远就闻到了。”
“曹昭仪的药,前些日子曹昭仪生病了。”小桃说道,准备离开。
那宫女挡住她的路说道:“刚刚听兴和宫的宫女说,以后宫女和奴才不能私自出宫了,要有淑妃娘娘的懿旨才能出宫呢。”
“那我怎么出宫探望我娘呢?”小桃一跺脚,着急地说:“那你有没有听到为何会这样?”
“还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知道主子都是一个样,上来后都要给我们下马威。”宫女拉着小桃闲聊起来:“我猜淑妃娘娘应该是想杜绝那些偷宫里东西出去买卖的情况吧。”
小桃心里一咯噔,吓得倒退,手中的药也洒出来一些,她也曾经偷偷买卖过,怎么办啊?
“喂,你的药。”宫女提醒道。小桃慌慌张张地护着手中的药,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送药了。”
“可是你的药洒了,现在好少了啊。”宫女说道。
小桃慌忙往回走,担忧地嘀咕:“那就再煎一点吧。”
可是这服药纳弘只是给了一餐的计量,没有多余的药可以熬了,于是投机取巧的小桃偷偷地将烧开的水兑在药碗里,看起来还是黑糊糊一片,闻起来依然那么刺鼻,以为瞒天过海的小桃于是再一次端着药走去了绣云堂。
“让你煎药都这么慢慢吞吞地。”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曹蓉蓉看见小桃走进绣云堂,愠怒地斥责道:“你们都下去吧,稍后我喝了药好好地休息就好,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无论这里面有什么动静你们都不必理会。”
“是。”琴月领着心有余悸的小桃走出了寝宫。
曹蓉蓉冷冷地盯着桌上的药碗,漆黑的药水仿佛漩涡,顿时将她拉了进去。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过去,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她的惨笑滑落唇边,然后就是扑鼻而来的药味令她作呕,她几乎是一口而尽,所有的罪恶就好像被她这样一口而尽,她颤抖的双唇因为疼痛而被牙齿咬破,她要忍住,她相信自己也能忍住。
可是肚子好痛,她捂着肚腩慢慢跪下,感受到里面的生命似乎在挣扎,耳边顿起一阵阵哭喊声:“娘,不要杀我,不要…”
“我…”曹蓉蓉还想着解释什么,却只感到自己眼眶中一阵眩晕,她完全使不上力气,哪怕是要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夺去了,于是她跪下爬向自己的床榻。
身后一排血迹顺着她爬去的方向而蔓延,她回首,眼中全是鲜红,那是一条生命,是自己勒杀了的小生命。
琴月在门口候命,听到里面的呻吟,她不得不冒着抗命的危险而开门进去。或许主子从床上滚下来,或许…
“啊——”琴月的一声尖叫,唤起了曹蓉蓉仅存的思绪。她勉强支撑身子,额角的汗水沿着她狰狞的面孔,融进她的诡笑之中。
***
“啊——”冯佑怜不小心扎到自己的手指,身边的宫女慌忙地帮她包扎,还说道:“主子,这些活儿,奴婢帮您做就好了,您不要绣花了,您看您的手留了这么多血。”
冯佑怜忧心地说道:“没事的,是我自己闷得慌,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不找点事儿打发时间就真的很无聊了。”
宫女安慰着说:“主子,放心吧,蝉儿宫女和明玉宫女都不会有事的。”
“嗯。”冯佑怜会心一笑,刚要坐下时,却见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跑进兴和宫,扑通跪在地上大声喘气地说道:“淑妃娘娘,绣云堂…绣云堂…”
“绣云堂?”冯佑怜惊疑地走过去,问道:“你慢点儿说,绣云堂怎么了?”
“皇上赶去绣云堂,说是要将曹昭仪赐死。”
“什么?”冯佑怜猝然一惊,反问:“无缘无故地为何要赐死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