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莫未向巳辰招招手，把他放在身后，接着轻拍了拍露出一截的车头，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数道弩箭乍然迸出。
“躲开！”乌涂矢彔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自己也转了好几次身方堪堪躲过那来势极猛的箭矢。
其余几名祭司也是口中急念咒文，身形忽闪地逃到了一边。
乌涂矢彔冷下心来，毒蛇般的双眸锁上莫未和善的笑意看了一会，也不知道这家伙跟他旁边的车还有什么手段。他评估着局势，不好妄自出手。
莫未抿着唇，又开口道：“我看你们不像是中原人，且不管你们与这孩子有什么深仇大怨，既然我看见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乌涂矢彔眼神阴寒地笑了笑，脸上如罂粟花一般的血纹越发触目惊心，嗓音压得更低：“好，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请祭子回族。”
巳辰微微一抖。
“他们走了，别害怕，”莫未回身安抚地摸着巳辰的头。
巳辰下意识地缩了缩，不想让莫未看见自己的相貌内心，却又激动地恨不得立刻扑到莫未的怀里，两相挣扎之下，他也只能是抱着怀里的点心什么也不说。
“吓坏了吗？”莫未也只当是小孩子怕生，又受了惊吓，没怎么在意。他一边轻揽住了巳辰，一边在那辆战车上操纵着让其退回去。
“要不要去我院子里歇一歇？”莫未试探着提议道。
巳辰僵直了身子点头，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跟他多呆一会的，做什么都行。
于是莫未带着他直接从那个被撞出来的大洞里钻了进去，刚没走几步，映入眼帘的竟是满目的白色帷幔，一面面挂在或檐角或廊头上，像是已经挂了不短的时间，显得肃然而寂寥。
“这些是？”巳辰疑惑地开口。
“缅怀一个故人罢了。”莫未轻轻地拂过白纱，想起自己听闻的消息，眼底怅惘。
巳辰咬紧唇，眼泪几近泉涌。
若世间还有一个人愿意为背负种种骂名的你祭奠……
——
莫铃坐在屋脊上，远望着暮色笼住的天空。那一片瑰丽的紫红与金黄无声交织在了一起，却又逐渐被深蓝覆上。
府外似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扬长的马的嘶鸣声，翛然而逝，却又像是羁旅未归的人匆匆赶着前路，一时间莫铃的心都被这恍惚没入的声音给震颤。
“阁主他什么时候回来？”莫铃忽然开口对着空气问道。
阿巳那个贪玩的孩子居然传信说不回来了，他现在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府里，日常捣鼓完机关部件也就无事可做。
周围一片寂静。
“说话，我知道你在。”莫铃闲闲地看了一眼屋角。
暗卫迫不得已地现出身形，答道：“大抵是明日……”
“哦。”莫铃漫不经心地应了，又仔细地端详起这个暗卫，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夜重阳？”
“鬼使怎么知道在下的名字？”夜重阳疑惑地愣了愣。
对啊，为什么呢？莫铃自己也很奇怪，他把手搁在膝上撑着下巴想道。
那残留的几缕清香忽然飘了出来，掩在阴暗中的铃像是又亮起几分。
他认识他，就好像……
好像自己曾经亲手削下过他的头颅一样。
——
“夜重阳，你快走！”浴血的轩遥对挡在身前的人怒喝道，“回总阁调急令，让除夕通知长乐他们…”
“是…”夜重阳咬牙退了下来，“阁主你撑住，我马上去找支援！”
“不是让你去搬救兵，来了也是送死！回去后封锁总阁，一级戒备！分堂势力收缩，他们是蓄谋已久来的，”
“可是阁主…”夜重阳眼眶睁得通红。
“啸月阁危在旦夕，明白吗？”轩遥平静地接着道，“我死了还会有新阁主，以后你就跟着长乐，他…他可以的。”
“阁主……”
“走。”轩遥肯定地道，拼尽全力为他争取出了一隙的空闲。
“是！”夜重阳嘶声接受了命令。
有人要突围？莫铃见状下意识轻功急跃而起，红衣翻飞，逢苏顿时出鞘。
斩杀。
“重阳！！！”
一片混乱之中，莫铃看了一眼身首异处的人最后的表情。
他没有合眼，眼底是凝固的坚毅。刺得他双眸生疼。
“浊浪排空！”
强劲无比的一击掌印在莫铃身前不远处炸开，向他双眼中央直袭而来。
“惊影！左三步，前一步，出剑。”祁睢冷静地出口指示。
莫铃忍住了把手中剑扔在地上的冲动，心神领会，瞬间转换身形，剑尖随之迎上，在空中数点，而后一道长虹，便化去了这气势凌人的招数。
轩遥闷哼一声，被反噬重伤，脸上已失去了血色，“祁掌门可真是对我啸月阁的功法颇有研究啊。”
“知晓一二而已，”祁睢笑着站在莫铃身边，胜券在握地对他轻声道，“做个了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