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萁有许多事同师父讲,倒是忘了吴非还在山腰等候。
吴非却也不是傻子,江萁与她师父情同父女。离开两年,其间又有大事发生,想来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吴非自己下山,寻个小店,住上一晚。明日,最迟明日,江萁肯定会下山。
并非是有约定,而是事不由人,江萁知晓其中轻重。
过了会,秦温雅招待两人用了晚饭,三人才又开始商讨。
不是江萁不明白莫远故意撇下天山是何意,只是江萁觉得,师父师娘历事之多,是他们这些小辈所不能想象的。
诸多事宜,自己等人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其意,师父只需知晓大概就能推测出前因后果。
“师兄们此举是否真能有效?”江萁把玩着手中无名,低声问道。
“难说,如今整个武林都是乱局。他们想要隐于大家视线以外,成是不成都不好说。”
司楚抿了口茶,也不再做出那副毫不关心的姿态了。
“其实就是他们真能站在局外,谁又能知晓,那是不是更大的局呢?”
江萁默然。确实,如今整个武林皆是乱局,他们做什么,怎么做都不重要了。即便是如今找出了幕后之人又能如何?
天山弟子辈无一幸免,没落只是时间问题了。
武当损失不大,可是已经失了名誉。如今在众人看来,那只是个实力强一些的门派,再无武林魁首的气派。
如今少林又入翁中,下一个,或许是无渊吧。
四大门派,不会有一派能得幸免。
而那些被其驱使的其他门派,或许已经有人能想到。但是也不重要了,毕竟武林,若是少了四大门派,他们可会收获颇丰。
或许武当,天山事发时,他们被蒙在鼓里。但是事到如今,说是无人看透,也未免小看了他们。
“如此看来,师兄所行之事,也算是保全了天山。”
确实,一则,莫远等人乃是假死,二则,就算真的不在人世,也总好过污了天山之名。
司楚不置可否,淡淡说道:“天山不需这般来保全。”
“只是他们为何会相信师父会对师兄们下死手?其中还有六师姐啊,谁人不知她是师父独女。”
“那是你在天山待久了,你不知这武林中,天山乃是异数。其他门派,包括少林武当都以利益相系,唯独天山,感情相羁。”
江萁极少接触江湖,所以她不知晓人心险恶。
明心方丈算得上是佛门高人,也有一颗菩萨心肠。当初慧恩大师不过花甲之年,且身体康泰。
可是当初他一心为弘扬佛法,嫌慧恩大师太过平庸,他为住持于佛门无益。
明心大师在峨眉派传位时当着天下英雄三问慧恩大师。一问自己是否无统领佛教之德,二问慧恩大师于佛教有何益处,三问慧恩大师何时传位于他?
慧恩大师当时被逼无奈,只得答应近日传位于他。
虽然近年明心方丈心胸越发宽阔,为人处世也不似少年时急功近利。但是终归是曾经为了住持之位,使得他师父下不来台。
其实他并非在意那个位置,只是当时他人微言轻。虽是早已有了些名气,终归只是个晚辈。
而他心心念念,所谓不过弘扬佛法。
是以,慧恩大师也并未责怪于他。
“总是不同的,天山人少,若是我们相互之间还勾心斗角,实在是太累了。”江萁笑着说道。
司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确实,天山人少,经不得损失。若是真如武当少林一般折损几个……”
“那样的话,即使止住了此番风波亦是于事无补。”江萁接话道:“所以师父默许了师兄的计划,甚至还配合。”
“不然又能如何?我自习武以来,自信一柄剑可破一切。如今才发现,即使我能破尽一切,没有目标,亦是无用。”
江萁点点头。师父其实也未经历过这般大事,他发现自己再不能护自己等人周全,加之师兄又站出来想出了应对之策。
种种因素之下,师父有些无法适应这种转变。
“师父不必如此,我们还等着师父主持大局呢。”
江萁所言并非全是宽慰之言,她确实是这般想的。少林武当都免不了遭难,天山得益于莫远谋划,算得上硕果仅存。
待日后真的需要人站出来,他们这些小辈是不够看的,还是只有司楚。
“主持大局什么的我并不在意。你此去,一则要照顾好自己,二则有几件事需你告知你师兄。”
江萁知晓师父接下来所说必定都是紧要之事,不由得屏气凝神。
“武当之事想必他已经有了眉目,我就不再赘言。少林之事若想化解,难。”
司楚沉声说道:“此事根源在明心身上。当初他的住持之位来得并不稳妥,后又犯了戒。”
“犯了什么戒?”
“他与一女子纠缠不清,且那女子养育了一孩子,如今与你们年岁相差无几。”司楚慢慢说着这惊天的消息。
“怎么会?他是少林住持……”
司楚见她只是怀疑而非随意猜测,不由点点头。
“确实不会,那女子与他毫无干系。只是时逢乱世,不忍二人失了性命施以援手罢了。”
江萁明白了司楚所言,“师父是说,有人以此来攻讦明心大师?”
“那人必然会如此做,且上次去少林已经露了端倪。”
“此事所知者甚少?”
司楚见江萁一句就问到了点上,很是欣慰。
“不多,连那个吴非也不知晓。如今这江湖上,仅有三人知晓,你也算一个。”
“如此一来,找那幕后之人倒是容易了几分。不过,只怕此事很难辩驳。”
此事很是简单。若是知者甚众,那么有人作证就难利用此事生出事端,不过也就不能以此推测是谁在借此生事了。
若是寥寥几人知晓,找幕后之人倒是容易了许多,就是很难为明心大师洗脱冤屈。
“其实还有人知晓此事。”司楚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