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并未给武当留什么脸面。在莫远应了她后，她就在天山所在的院子住下了。
司楚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多言，只是让郑玄几人回了天山收拾出给她住的地方。
天山派其实并不算大，是以要特意安排。不似武当这般，整个天山来做客也能随意安排下。
当然，不算大也不至于就放不下一个陈若，只是平时洒扫的就那几间有人的屋子。江萁季恒的屋子倒也时时有人打扫，却是不会有人让她住。
莫远初时还在想陈若在还武当，就来待客之所住，是否会惹武当不快。可第二日武当也似乎忘了还有这个人存在，他见武当这般态度，就不再担忧。
第二日，也是莫远等人离开的日子。
司楚和秦温雅有私事要办，就不和他们同路，于是只有他们几人加上陈若。
武当弟子见到陈若随他们离开，也不在意。莫远有些不屑，斜眼看了看武当那大气磅礴的山门。
“武当这般做派，有些小家子气了。”杨御看见莫远的举动，沉声说道。
“他们这般也好，要是来送行，反而尴尬。”陈若满不在乎。
听陈若这样说，大家也不再多言。一行人沿着山路下山，气氛有些沉重。
司画行了一段路，受不了这氛围，正准备开口，就见远处有一人影。
“那......似乎是青云前辈？”她有些迟疑，不敢确认。
陈若往她目光所向望了一眼，然后对几人说了声：“我去一下。”就向那边走去。
“我到底辜负了师父所托。”青云真人见她前来低声说。
“师父不必自责，这样于大家都好。”陈若并未看他，一直低头盯着玉清剑。
“你还是叫我师兄吧，师父故去，你也......你也不再......”他抬头看了看天，又道：“你也不再容于武当。”
陈若听得此话，终是抬头看了看他，慢慢露出笑容：“好的，师兄。”
青云看她牵强的笑，有些苦涩，他又想起了当初陈若刚上山时的样子。
其实师父带她上山并无其他想法，只是那个孩子身体太弱，而她父母也无力为她调养身子，只得把她放在路边。
师父才是真正的道家，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于是把她带上山。
那时的她，小小的。身子瘦小不说，脸上枯黄。师父年岁大了，精力不济，多是自己照料。
大约是过了一年吧。她终于是渐渐好起来，师父开始教她武功，其实还是自己教导更多。
师父不曾想过随着她日亦长大，在武当会是怎样的境地。或者他想过，但是却是不在意，他肯定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的吧。
毕竟自己看着她长大，两人似兄妹，又似父女。可自己终究是......
“师兄，其实师父并未想过我会留在武当吧，他只是想救我一命。”
“不是的，他是要我处理好这些，可是我......”
“他亲口交代了？”陈若问道。
见他不言，又低声道：“你如何处理好这些？我留在武当，置师兄弟子于何地。师父最是洒脱，不会在乎这些，但是他也定然不会叫你为难。”
青云其实并非想不到这些，只是：“只是终归是我亏欠了你。”
“师兄同我谈什么亏欠？我一身武艺，大半受师兄所赐，幼时也幸得师兄照料，不然我可能活不到今天吧。”
陈若说罢，看着青云苍老的脸，其实他比司楚前辈不过年长几岁，却是被这些俗事羁绊太多。
“陈若幸得师兄照拂，平安健康长大，还得一身武艺。只恕陈若不能回报，此去山高路远，武当路途迢迢，相见不知是何时，万望师兄保重。”
她忽然下拜，恭恭敬敬三叩。
青云并不阻拦，受了她三拜，将她扶起。
“此去无归途，我只愿你前路尽是坦途。”
青云真人见她去意已定，有些欣慰。武当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总归要走出去的。
陈若拜别了青云真人，见他们都走远了，快步追了上去。
“青云前辈同你讲了什么？”司画已经把陈若归于自己的好友了。
“祝福吧。”陈若回望了一眼，说道。
见她比刚刚不同，似乎是轻快了许多，众人也就不似刚刚那般沉闷。
行至山底，陈若头也未回。
山底有武当的待客之所，几人的马匹就放在这里。莫远知晓陈若该是未准备这些，就想着和谁共乘。
谁知有人牵了马出来交给陈若，“师姐此去该是不会再回来了，武当弟子的身份牌子还是交给在下吧。要是在外面遗失了，师姐可能无所谓，对武当可是大事。”
陈若看了看他，并未言语。
“在下也不过奉命行事，望师姐不要为难。”他躬下腰，低声说道。
陈若无意同他计较，拿出牌子给了他。
他拿了牌子，又从屋内拿出一个包裹，“师姐，这是掌门交代的，是些散碎银子和衣物。师姐多多保重。”
陈若接过包裹，翻身上马，摸了摸身下马儿，轻声说：“王知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莫远几人见状也都上马。众人骑着马也并不急，慢慢随马儿前行。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首次以天山弟子身份在江湖行走。”莫远见几人都不说话，主动找了话题。
“怎么这般说，我们一直是天山弟子啊，我们也常常在江湖行走。”司画奇道。
“那怎能一样，以往都是外出有事。出了门，办了事便要回山，要么就是同师父师娘一道。”莫远解释。
“都一样，我们要直接回天山，你不要多生事端。”郑玄知晓莫远心中所想。
“师兄多虑了，我怎会生事，只是一些事情要办罢了。”
“师父交代的？”
“大师兄，师父以后不大会交代我们办事了。”杨御插口道。
“是啊，大师兄，往后的江湖得我们自己去闯荡了。”莫远附和。
“为何？你们要出师了？”陈若有些好奇，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是外人，不该多打听。
“天山没有出师，只是我们要靠自己去闯荡江湖，而不是缩在师父的羽翼下。”莫远理所当然的说。
“那你意欲何为？”郑玄还是不放心。
“闵王那里该去见一见了，答应过他一同饮酒，我可不愿做空许诺之辈。”
“闵王？朝廷？我们还是不要同他有过多牵扯吧。”郑玄并不想和朝廷有牵扯。
“无妨，我了解过了，他治下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值得一交。江湖同朝廷为何会有间隙？不过是利益纠葛罢了。”莫远停下，看了看左右的师兄妹。
“我们都想行侠仗义，可古人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想做些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