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廖寂的街巷上只有一杆昏灯以及悠长的报更声,甘都城的城西边落是一片平民院,几十户人家早已媳了灯火入梦其中,唯有一处篱笆园窗间映照着两道人影。
小僧在家中左右徘徊踱来踱去,红衣女子坐在床上见他心烦意燥淡淡的说道:“相公早些睡吧,白家小公子福人自有吉相,不会有事的,况且白将军已派大军去寻了。”
这些日子白家兵甲总是到小僧的家里来寻,每日都来,小僧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他认为这孩子与自己有缘,冥冥注定中也觉得自己与他有些道不清的东西,一开始本认为这小男孩心智未成,天真稚语会让他感到轻松,所以便结交了这个小男孩当朋友,不过渐渐的熟络中他发现这白家小公子少年老成,口出哲理让他好生的刮目相看。
小僧走在一盏油灯前轻轻的左右挑动灯芯,思睹了片刻才惊声道:“不对,我为他占卜过凶多吉少!”
红衣女子美目一顿而后柔声道:“相公可有解法?”
小僧摇摇头说道:“有解也无解,北死南生将至寒雪!”
“相公的意思是,他现在处于北方....大雪寒来继续向北是凶,向南走则是吉?”红衣女子走在小僧的面前为他披了一件白衣。
小僧把身后的白衣放在茶案上,露出那海青色的佛衣看了他妻子一眼说道:“你还是那么聪颖一点就透,不过走南走北都不是生路,他应该呆在原地静等几月。”
“相公不如在为他占卜上一卦,得来详细地方好告知他将军府一声。”
小僧听闻妻子的话笑了笑说道:“卦有变易,阳极必阴,阴极必阳,卦相无解有的只是个方向,不过多年前在天涯谷习来一个占卜的法子,虽然十之有九准属相实,但是因人而已在计算中不尽天道,有可能会被自己误导算个满盘皆输,我不知道.....准确否!”
小僧的妻子知道相公以前的过往,并未多说,只是问了一句:“天灾?”
小僧回道:“不,天灾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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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钟镇属于凉州最北地已然快到了北渊国的地界,老郎中心善让其这兄妹二人在此过夜,他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还好园子里种了些青蔬谷粒勉强过活着,白启凡有几日空腹没有吃食见桌上送来的饭食早已饥不可耐,一边狼吞一边看着身后躺在床上的李梦舒。
李梦舒喝了药却不见有好转,白启凡不由问向那老郎中说道:“我妹何时能好?”
老郎中看着桌前的小娃慢声道:“这药,有两味是假的,不过无碍多吃上几副自会康健的。”
白启凡听闻此话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碗,他心中一直隐隐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用两块价值千金的良玉却买了三副假药,他看出来了,这地方是没有王法的,白启凡很生气怒火烧身可却无济于事,心想这救人的东西竟然是假的,白启凡心一横真想把那店铺的店家给杀了。
“裘钟镇无药可卖,只有当铺一家,他们在这里专横跋扈不止求财,还做些贩人的勾当,所以小娃过了今夜明日便快快远去吧,你今日有银子买药想他们应该是盯上你了!”老郎中语重心长的提醒了一句,随后拍拍白启凡的肩膀走出了门外。
白启凡的心咯噔了一下,那老郎中所言极是,他心中焦虑走到门外问道:“老伯这里可有官府,我要回甘都城!”
老郎中摇摇头,他眼神有些不好四处观望了一下才面向白启凡说道:“这里没有官府,只有土匪!”
白启凡明白老郎中的意思,只不过心中气馁不甘心的说了句:“这什么鬼地方,真不想让人活命啊!”
说罢,白启凡就坐在了老郎中的身旁,见眼前的时景不在是昨夜的皓月萤光,有的只是漆黑如墨的寂静,白启凡不由长叹一声:“人间疾苦无药可治!”
老郎中见这娃长的灵气招人犹怜,柔声细语慰说道:“娃,带着妹妹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日后的路还长的嘞,我老了走不动了,就留在这里,有人瞧病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他开个药方,只可惜活不几年了,临了,也没个人惦记!”
仰望星空如脚下一样不知路在何方,白启凡鼻子一酸小声说道:“此地何处?”
“此地凉州裘钟镇!”老郎中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记住了这个地方,永生难忘!”白启凡深深看了一眼那老郎中,老郎中老了甚至是有些糊涂,但是他那颗医世的心颇为让人感动。
老郎中从未过问白启凡是打哪来去哪去,倒是白启凡问了他许多家事,老郎中就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无妻无子自幼就活在这个地方。
翌日清晨,白启凡在院子中烧药,那老郎中说的没错这药虽有两味是假药,但还好是用榆树根充数,白启凡与李梦舒喝了两副顿时感觉舒畅了许多,只不过李梦舒烧退了但还在昏迷中。
喝过药后,白启凡把“咕噜噜”的陶壶放回院子中,决定剩下的小半壶中午在喝,在进到门前时蓦然感觉篱笆外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他,白启凡未去理会,待进入屋内白启凡走到老郎中的身前肃然说道:“我叫白启凡,今日情日后定会几倍奉还,我和我妹午时离去愿你安好,待他们找来时欲问下路大伯只管说东便好!”白启凡怕央池于这个老郎中,便就背着李梦舒服早早出发了,临走时他回首看了一眼那窗前的老郎中还在晒太阳也不知告别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白启凡所去的方向还是那片乱葬岗,他自知年幼徒步几个郡县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决定养好风寒在向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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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北境江湖传有“无罪赦”的说法,各个大小山门如像疯了一样四处逃窜,“无罪赦”的含义就是无罪者赦生,有罪者赐死!
北仙阁处于洛洲阾地,它的山门只有一座高峰但其建筑是高楼神阙美轮美奂,山巅之上云雾缭绕野鹤纷飞,不过午时内门弟子刚习过功课散落于武台书院之间,他们有男有女大都在一起窃窃私语。
“张师妹,最近有没有听闻,无罪赦,这个赦免令?”
“略有耳闻,实是荒缪猖狂,不知北军为何意,胆敢对各大山门及江湖发出这道赦令!”
“嗨...张师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白家小子被江湖小派给掠走了,倒是他老子谓风作怪搅的这个江湖有苦说不出啊!”
“真应该上京奏他一本,乱杀无辜!”
“算了吧,就你那张奏本名声不响还是少作怪为好,在者也绝不过清书院,想让皇上看到难于登天.........”
话音未落,大马长鸣“嘶”一声,一队重骑停在了他们身前,这队重骑人很少只有寥寥十几人而已,不过他幽深冰寒的黑甲震慑了当场所有的弟子。
王朔翻身下马之后来到他们的面前厉声道:“把你们的老祖宗给我请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那人愣了片刻连连说道:“马上就来!”
不过一会儿这里聚集了北仙阁一大半的弟子,待一位青年人走出北玄殿便开口说道:“家师闭关已久,如若有事我墨无痕全权代劳!”
王朔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少说废话,有没有见到这个小男孩?”说罢手中拿出一个通体青蓝色的卷轴向下一抖,白纸黑墨勾勒出一个小男孩的轮廓,王朔看了一眼墨无痕说道:“想好在说!”
墨无痕细睛看了一眼墨画,走到前来轻轻接过在转交给身边的弟子说道:“拿下去给师弟们看看是否有曾见过!”
王朔见他交代后,他又从身后掏出一个通体乌黑的卷轴在向下一抖,上刻有几位人名。
墨无痕不知何意冷冷的说道:“你为何意?”
“门教疏谨,这些名都是百姓写的联名状又名无罪赦!你们北仙阁不错,人少!”王朔说罢便把这一张人名扔向了空中,而后又掏出一纸卷轴大臂一挥扔给了墨无痕大声道:“这些是他们所做过的罪行,今日凡是卷上有名者杀无赦!”
墨无痕并没有接过那纸罪行书,任他在山巅随风飘摇,一纸罪行定他人生死墨无痕认为荒缪,他顿时气势爆起衣襟无风自动冷声喝道:“如果我说不呢?”
“如果你说不,我五万黑冥重骑便屠你满门!”王朔拔刀平指墨无痕。
山门内的弟子顿时躁动起来,三言两语指责着这些兵甲不去前线抗敌,而是在内血染江湖!
墨无痕好似听到山下的军啸声,他仰天大笑笑讥声道:“你胆敢这么做,朝廷必然不会放过你们白虎军!”
“你说的朝廷并不是你能所说的!你北仙阁不过如此,今日就算来到了天涯谷,它若是不听命,我王朔也定会血屠了它!念你年幼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思虑!”
墨无痕一身傲骨不愿任人摆布桀骜不驯大声笑道:“哈哈...死又何妨,今日北仙阁七百子弟与你玉石俱焚!”
王朔见他狂傲的面容心中不忿与他大声喊道:“如你所愿!今日北仙阁正式除名!”王朔喊过这句话后军中号角的声音已然在山下响起,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山中众多子弟以为今日就此身陨在北仙阁,在绝望中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飞来跪在王朔的身前颤声道:“北仙阁掌教余良参见白虎军,吾徒年幼不知方寸还望王将军见谅!”
“废话少说,既已下令........”
王朔话未过半,余良便抢口说道:“白将军仁善且护我北境生灵百年,吾愿亲自带领北阁上下七百弟子为白将军寻子!”
王朔听闻此话立即摆手示意停止攻山,他见脚下的白衣老者匍匐在自己脚下未生丝毫怜悯,他留下几个兵甲善后,便就匆匆下山继续向洛州各地寻去。
白虎军三十万兵甲,一洲十万,一路寻找白家小公子,一路听民怨,所过之处真是变了天,不在之前的那般热闹。杀了不老少,江湖中大小门派心有余悸萧然起敬便就一同寻起那白家小子。
王朔骑在马上走在最前,身后的一个都尉来到他身前说道:“王将军此举虽好,但不乏有仇恨伴其左右,我们有可能会杀了他们的亲人,若是被这些心有仇念的人先寻到,恐怕.....”
王朔细细思虑了片刻开口说道:“那倒不如用一个万金令吧!寻到的人赏万金!”
统领又加快了几步与王朔并肩而行,他想了一下脱口而道:“这样虽好,但白小公子会被人争夺,保不齐失手夭折了,况且万金?这个东西.....白侯爷能答应吗?”
王朔哈哈一笑得意的说道:“权宜之计吗!钱这东西可以有,有多少谁知道?至于他们争夺小公子,我认为人多必定会走漏风声,而我们只需要他在哪个位置便好!”
“如果真出了事情该怎么办?”
王朔看了他一眼说道:“侯爷就剩这一个儿子了!我想他应该血屠江湖为自己解恨吧!算了你与我只听军命,把方才悬赏万金的想法快快传递给白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