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楚成对珠儿的解释,这个少年刚在后山采药摔了下来昏迷不醒,虽外伤不重但很可能伤及五腹了,自己救下他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医术罢了,能不能救活就看造化了。
楚成并不是特地要隐瞒珠儿,只是对于董云到底是不是冲着珠帘坊来的这个疑问,她自己心里也吃不准。珠儿是个急性子,她要是知道来龙去脉,怕是会对董云打草惊蛇。楚成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对于董云,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考量。
珠儿也不多问,一路上细心照顾着。董云知道他们主仆之间的微妙关系,故也不点破,况且私盐案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自己明明可以多救几个人的。
不过想想也知,若是应要救的话,难免一场恶战,到时候两人身份暴露,先不说私盐案能不能查,这珠帘坊怕是头一个要倒大霉,楚成自然是不怕,可是坊内……,而且显然楚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她不说我便不问,她若是把自己当朋友将来自然可以知晓。只是可怜了那些贩夫!
少年醒来已是后半夜,乍一睁眼看着身边两个大美人守着自己,哗的一下子坐起来:“两位姐姐救命之恩梁安没齿难忘!”
“你叫梁安?你脑子倒是很清楚嘛,知道我们是为了救你!”董云说着提溜起随身短剑往少年脖子一横,“那就是姐姐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了?”
从楚成的角度看过去,董云的这个行为未免轻佻了些。她嘴角一扯,心里却放下心来:这个董云绝对不是一个有城府之人。
“姐姐要问,梁安自不敢隐瞒,但是这事情却不要姐姐问,梁安自己说?”
“这倒是奇了,看你也不像吓傻的样子,怎么倒主动招供了?”这个少年似乎对她手里的剑视若无睹。董云忍不住大笑起来,但又摸不准眼前少年的话语是真是假,心里却又莫名其妙的有了几分相信。
董云正自己左右互搏时,一直靠窗不语的楚成突然问道:“汴州知府梁之又是你什么人?”。
少年抬起头满眼泪水:“正是家父!”
“你怎么知道他是梁之又的儿子,梁之又去年年底就辞官了,你不是又凭一个姓猜的吧,天底下姓梁的人多了去了!”董云本来是审人的,现在倒把自己转糊涂了,也顾不得审那少年了。
楚成这猜人太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她对朝廷命官怎么那么了解,若说没有做什么功课,连帝城的鸟都不相信。董云不由得多看了楚成几眼:这个女人很有故事啊,莫不是什么异邦贼子吧?
楚成倒是很淡定,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说到:“我在汴州住过半年,知道梁家父子的姓名,他又气度不凡,还带点汴州口音,这有什么难猜的!”
“我!”董云简直被她气炸了肺又无处发泄,毫无破绽,很符合风月女子的身份。她只好转过头去对付少年,“你,不许笑,赶紧把你知道的全说了!”
梁安徐徐道来,把父亲如何得罪朝中吴大人被陷害,自己和父亲如何被发配历州,父亲如何在途中被狱吏折磨致死,自己如何被选中冒充官队送货,自己如何在途中发现私盐,直到到达此趟私盐的目的地帝城郊外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再接下来的事情两位姐姐都知道了,无需梁安多言了。”
“原来这个李志和吴勉早有勾结!”董云听完早已恨得牙痒痒,手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撕碎这帮人面禽兽。
“朝廷腐朽,为官不仁,烈火烹油不过是表面的繁华,这天下早已被这帮蛀虫蛀透了!”梁安想到父亲的惨死心中不免怨恨。
“当着我的面,你可以少说两句么?再说朝廷之上有这样的败类,也有我陇西这样的好郡主,你也别一应盖全,皇上的心是系着天下百姓的。”
梁安看着这个犀利骄傲的郡主不再说话,董云也白了他一眼,气嘟嘟的坐到门口去了。
楚成看着他们这样,忽然会心一笑,这两人日后怕是有的吵了:“好了,后面的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大家都累了,梁安你也早点休息,既在这里住下了就放心,来日董云姐姐还要靠你作证抓住吴勉这个大坏蛋呢。”她温柔的安慰梁安,熄灭了灯,拖着董云进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