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儿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莫玉点了昏穴,眩晕弥留之际,她见莫玉只身入杀海中,村庄里还有漫天的熊熊大火,和无止境的哀鸣声,她无力呐喊,眸里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清晨的阳光竟有点刺眼,璟儿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的头很痛,身子也很沉,数十个医官都在她身边转。她实在很累,她闭上眼睛又沉睡了很久,她好像在梦里见到了一个人,一身素衣对着她坏坏的笑,她看着那人好是熟悉就是看不清他的面貌,梦里的她一直在哭,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她一直伸手要去抓住那人,可是怎么也抓不着,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
璟儿惊醒了,她恍然地睁开了眼睛,然而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恒泰,再者有父皇母后皇兄叶儿云儿等人。
“我是怎么了,怎么头那么痛。”璟儿托着沉重如石的头,浑身难受,像是睡了许久一样,全身僵硬。
璟儿问了身边所有人,自己到底怎么了,可每个人的答案都一样,突染病疾又加风寒入骨,整个尚药局抢救了整整一年多,才救回她一条命来。她甚至忘了自己曾出宫为圣后祈福求平安之事,当然,宫里所有人也只字不提,如同扯去这页历史。
璟儿病愈后,依旧过着属于她公主尊贵的生活,只是她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缺了什么似的。
有一日,璟儿在盛花园散步,发现花园亭子里,几位大宫女正与崔奶娘怀中的一白白胖胖的娃儿嬉闹着,那娃儿高兴得发出咯咯哒笑声,场面甚是和谐有趣。她问侍女喜儿,她昏迷的这一年,是哪宫的妃子又给圣皇添了龙子。
喜儿告诉她,小公子是太子外出之时,在庙宇附近捡来的,那时正逢雪季,太子心生怜悯,又因觉得与小公子颇有缘分,便把他带回宫里,好生将养着,圣皇圣后也很喜欢小公子,便赐璟姓,名为旭。
“璟旭,璟旭,璟旭......”璟儿反复念叨着这孩子的名字,心中竟有一丝温暖感。
也是那一年西境发洪水,西河堤坝又塌了,恒泰任命到西境重建堤坝。璟儿与恒泰自是依依不舍,璟儿对圣皇抱怨:“朝中人才如此之多,为何总让恒泰冲锋。”
圣皇告诉璟儿,此番前去是立功,当恒泰回来之时便是给他们俩赐婚之际。璟儿虽郁郁不欢,但国事与家事,孰轻孰重,她身为一国公主怎能不知轻重缓急。
一月后,噩耗还是传来。
堤坝虽重建好,可因个别民工偷懒,有些地方收工并不妥当。当洪水一起,坝上的石头便滚落,最终恒泰亲自上阵亲力亲为,与民工一起收尾。有日,坝上石头忽然滚落,民工来不及逃脱,恒泰为救民工只身挡石,被石头砸中尾椎,半身不遂的送回圣京。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璟儿瞬间昏天暗地不敢置信。
恒泰返京后,璟儿便请旨入住太傅府,她伴随了恒泰整整两个春夏秋冬,照料他生活起居,无微不至,形如夫妻。从一开始恒泰自暴自弃一蹶不振,到生活起居皆可自理,此过程有多艰辛,唯有璟儿自知。
雪季,璟儿扶着恒泰伫立在门外望雪,许久他们都未曾移步。
这两年,恒泰自知自己已残废,不知把璟儿从自己身边赶走了几次,拒绝了几次,伤透了她几次,可她依旧锲而不舍的陪在他身旁,望他有朝一日能康复,好请旨赐婚。
毕竟就算恒泰与璟儿自小有婚约在身,但如今他已是废人一个,圣皇是断断不可能把最疼爱之女托付于一残废人手中。
这两年,恒泰只要一睁开眼睛,自己依旧在床上动弹不得之时,他多么想告诉璟儿,所有事实真相,让她离开自己,去追寻她日夜所思的梦。恒泰知道,有时候璟儿独处的时候,她总会情不自禁落泪,她甚至时常看着他的时候都会恍惚,可是璟儿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两年,璟儿只是觉得自己像是遗忘了什么,可又不得而知,她以为是因恒泰常年不在身边,自己却深爱他至患失患得的份上。她总会从梦里哭醒,醒来却又不知自己落泪为何意。
可恒泰知道,他知道璟儿心底有着一个人,一个发动所有民间护卫军都找不到的人。恒泰知道,璟儿爱那人,深入骨髓的爱,甚至梦魇之时,璟儿喊的名字都是那人。
那年璟儿无故失踪的一段时日,谁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是寻回之时,她便如得失心疯一般。忘情丹是个好东西,她被迫彻底忘了那人,她最挚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