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她瞥见离宣传牌不足两米的地方,一个巨石上头,伸着一枝不知名的花枝,明显是从石缝中长出来的。那还只是花苞,并未绽放,似乎在等待什么。叶子已被雨冲刷得一尘不染,异常的绿。枝干虽然有些细,也不够直,却还是顽强地挺立着,给人以不服输的联想。
她有些诧异,都这个季节了,又是在这么高的山上,气温本来就低,这花苞未免也太不合时宜了,或许还未等它盛开,就要被冻死了吧?那花苞一枝独秀,看上去是那样的孤单,她莫名地想起了自己。丈夫总是出差,经常把她一个人冷落在家里,就像那朵花一样孤独寂寞。她甚至觉得比那花还惨,那花含苞待放,依旧有灿烂的那一天;而自己已过最美好年龄,开始渐渐老去,不可能再有年轻时的那种恩宠。就算眼前的舒梦临也对她情谊深厚,可自己毕竟是人妇,两人的未来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终将一场空。念及此,她心底突然又是一阵哀伤。
一旁的舒梦临还在收拾湿衣,并不知道梅梢琼心底还有这番感伤。他使劲拧了拧那件之前用以避雨的衣服,尽量多挤出几点水滴,然后又抖了几抖,捋平拧出来的皱褶,就直接披在了身上。
梅梢琼见了,有些不放心,顺手摸了摸那衣服,感觉仍然有些湿,更加担心了:“就这样穿着,不冷吗?”
舒梦临轻描淡写地回道:“没有关系的。秋天气温高,一会就风干了。我小时候经常这样的……”
梅梢琼还是不踏实:“可你现在不是小时候啊,身体抵抗力能与那时比吗?要不,我们就不爬山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别着凉了!”
“不碍事。还是爬完吧,我们现在一半都没有爬到呢!”
“这样穿衣服,会有风湿的。这次就算了吧,我们下次再来爬山,好不好?”梅梢琼仍然不放心。
“真的没有关系,不要担心我!我劳动人民出身,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成长起来的,这点湿润算什么?爬山热,湿衣服刚好可以降温。想当年,农业学大寨,天上雷鸣闪电,暴雨倾盆,我照样担泥巴修水库,改造良田……”为了缓解气氛,舒梦临贫起嘴来。
梅梢琼乐了:“说得就像真的一样的!你那时才多大啊?还没有出生吧?”
“当然是真的,这是我搞社会主义建设的光荣史!”
“哟!你看你,越说越来劲了,又没有谁让你作忆苦思甜的革命报告!”
舒梦临傻傻一笑:“呵呵——”
“那我们继续爬山吧!万一感冒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梅梢琼拗不过他的固执,只好随他了。
“你放心吧,没有事的。我没有什么优点,就是身体好!”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于是,两人继续往上走,不时絮叨着闲话。因为躲雨耽误了好些时间,体力也得到了恢复,前进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或许是被舒梦临舍身挡雨感动的缘故,梅梢琼不再像刚爬山时那样心不在焉,不时沉默,反倒有些话痨了,问这问那的,偶尔问题还有些幼稚,许多是明知故问。一通絮叨之后,舒梦临感觉她对两人的交往未来似乎一点也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