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世界静悄悄的安静,只剩下自己和路安深的心跳声,唱着,闹着。
“时蓝,小心!”路安深的呼喊声,连同满脸的惊恐,他突然转身,接着,传来络腮胡男人狂妄的狞笑。
络腮胡男人,已然狗急跳墙,丧心病狂。
“哈哈哈哈,都得死,都得死!”男人趔趔趄趄,在冷风中狂笑,手中的匕首上,沾满了猩红的鲜血。
有血,是谁的血?路安深的吗?不,不会的。
时蓝连忙来回查看着路安深的身体:“安深,安深,你伤到哪里了?”
“小伤,不要担心”捂住胳膊,路安深面色如土,依旧淡淡微笑着。
纯白色毛衣上,一道鲜红的血痕,从右手臂漫延而出。
取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裹在路安深的背上,慌忙用手捂住他右臂上的伤口,帮他止血,时蓝心如刀割:“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颤颤巍巍的手,慢慢伸出,贴在时蓝的脸上,路安深挤出一丝笑,安慰着:“不准哭,我只是想保护你,不想让你流泪”
抹掉自己的眼泪,时蓝试着去搀起跪倒在地的路安深:“我不哭,不哭,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摇摇头,路安深缓缓靠在时蓝的肩膀上:“我没事,把你的肩膀借给我一下”
三个男人,已经跌跌撞撞,不知所踪,空荡荡,深幽幽的街道,只留下水中依偎的一男一女。
第一次,他像个孩子,安安静静靠在她的肩膀上,第一次,一个男人如此依偎着自己。分厘之间,她只要一侧脸,就能吻上他的唇。
他好像,真的很疲惫,他的整个身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时蓝的身上。
也不知,究竟这样过了多久,路安深默默开了口:“给我唱首歌吧”
“你想听什么?我都唱给你听”
好像并未多想,他回:“那天在废墟里,你唱的那首”
那首自己蹩脚的歌,他竟然还记得。
“喜欢我
别遮面,
任由徒人发现……”
薄唇微启,歌入深冬,一片片,一缕缕,跌落至少年的眉心,淡淡融化入他的心口。
他的眸光仿佛初春的一簇簇苇草随风飘荡,苍白的唇,张开,又微微合上,嘴角轻漾起笑,舔舔干涩的下唇,路安深终于开口:
“时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穿过重重薄雾,从夜色中,宛若一颗灼灼璀璨的星,明晃晃悬挂在心上。
时蓝的心口,刹那间绽放出朵朵烟火,一朵朵,直至满天华彩。
如锣似鼓的心跳声,来回冲撞着胸口,时蓝只觉得难以呼吸。
路安深喜欢我,安深喜欢我?!他这是,在向自己告白?!
他怔怔看着她,无波无澜,眼底却暗波涌动,三分紧张,五分期待,他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该如何作答?明明隔着高墙沟壑,明明她比他大七岁,明明她为蝼蚁,他为星河。
可,心尖的痛,对他的刻骨思念,真真切切,深入骨髓,自己真的忍心,拒他千里?
和他十指相扣的温热,拥他入怀的安稳,点点滴滴,暖她肺腑。
罢了,做一只缥缈无根的蜉蝣,她已然厌倦。
“我也……我也喜欢你”时蓝诚然回。
“哈哈哈哈”好像得到满意的答案,路安深突然大笑起来,眉眼皆笑,原来,冰凉如他,也会被全然融化。
冷凛的深冬,因他的笑声化作涓涓暖流。
握住时蓝的右手,轻抚她掌心的痣,将她的手一点点靠近自己,冰凉的唇,软软贴入她的掌心,吻在她的掌心痣上。
“等我……等我长大……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