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时,这漫天的星河,忽然熠熠滚烫,我的心啊,刹那间就甜得冒出了泡」
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某猛男的粗嗓:“兄die,大兄die~”
他来了,他来了,脚踩风火轮,身披小神龙,包子扭扭,屁股扭扭,走进了病房。
路安深的房里,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依旧是四肢健全的李若智同学,还有手里拿着保温壶的时蓝。
她看上去,除了清瘦了半分,一切无恙,甚好。
见到时蓝,路安深蓦地心头一紧,垂下眼睑,不敢看她的脸。该死,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乱?!
李若智哐嘡放下花枝招展的水果篮,一个熊抱抱住病号路安深,抽抽吧吧:“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被这一记千斤顶般的熊抱,路安深清咳了两声,用力推开李若智,嫌弃到:“咒我?”
被推开的李若智挠挠后脑勺,脸上的脂肪众志成城堆积一起,嘿嘿一笑:“哪里哪里,我这不是鸡冻嘛。瞧我粉雕玉琢的小脸,都担心出皱纹了”
边说边摸摸自己那张摊开的煎饼果子大肥脸。
又用胳膊肘碰碰路安深,在他耳边,贱兮兮地笑:“大兄弟,英雄救美,太帅了吧!不过,你这代价可不小”
可不,代价就是自己伪装成木乃伊,在医院休闲半月游。
看着两个小孩你侬我侬的模样,时蓝摇摇头,将手中的保温壶打开,盛出炖好的烫,毕竟路安深是为了自己受伤,照顾他是情理之中。
将一碗热腾腾的汤盛好,送到路安深手上,乳白色的汤汁上,青绿的几粒葱花点缀,浓香的雾气氤氲着双眸。
时蓝语气轻柔:“知道你醒了,肯定饿了吧,喝汤”
“谢谢”路安深将脸微微侧开,没敢看时蓝,低声答谢。
狗鼻子的李若智好像闻到了香气,急哈哈问:“yo~待遇不错嘛,什么汤?吾辈也整一碗”
时蓝看看路安深吊在半空的双腿,挑眉一笑:“汤嘛,中国讲究喝哪补哪”
似乎大喘了一口气,时蓝继续补充:“猪脚汤,加了海带”
嗝,路安深口中的汤噎在喉咙中,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猪脚,再低头看看自己那双吊在半空中的双脚。
呵,她一定是故意的!
自己的汤好像还挺受欢迎,看李若智苦哈哈的模样,时蓝招呼李若智:“壶里还有,自己盛吧”
“遵命,吾辈就不客气啦~”若智同学包子扭扭,屁股扭扭,满心欢喜地准备盛汤。
有杀气!感受到了从某处传来的百万伏杀气,李若智正在拧瓶盖的手停了下来,斜眼瞥到了病床上的某人。若智童鞋颤颤巍巍把汤放回了原处,怂成狗:“咳咳.....突然觉得刚才吃撑了,还是不喝了”
算你识相,路安深收回自己“温柔提醒”的目光。
时蓝静静看着把头埋在碗里的路安深,一股暖弥漫上心头,如同一块冬日里暖到化开的巧克力。她是个医生,自然最明白病人的疼痛。
少年头上还缠着绷带,嘴角淤青,纯白如宣纸的脸,像被晕染开一团团格格不入的青墨朱砂,俊朗清淡的脸庞,已然没有了昔日的模样。
还有谁,能够如他那般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千想万想,哪一个答案,也不会是这个数面之缘的少年。
看他已经喝光了碗里的汤,时蓝才回过神,接过碗,问:“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眼睛疼”他擦擦嘴,淡淡答。
不科学,并发症状也不至于到眼睛这个地步,时蓝不解:“我叫医生来检查?”
路安深瞥了一眼贼贱兮兮盯着自己和时蓝,狗仔般想挖点猛料的李若智,躺下,合上眼,声音染着疲倦:“把他带出去吧”
听到路安深残忍的逐客令,李若智嗖地站起身,抱住路安深,誓死不从:“哎哎,大兄die,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兄弟心,别这么快赶吾辈走啊!”
瞧李若智死离别的模样,时蓝无言以对,年轻可真是好,喜欢便抱紧,生厌就一脚踹开。
若智同学一副喝高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和路安深同床共枕不罢休的样子,时蓝只得动用武力,将两人强行隔离。
一手提保温壶,一手拎着190高的“人猿泰山”,时蓝苦口婆心:“他需要静养,明白吗?”
“嘤嘤~只能向黑势力低头了。I'm OK,I'm fine~”若智同学委屈巴巴,泪流成黄浦江~
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呜呜……
把若智同学拎出病房,又觉得不太放心,转身叮嘱:“我们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的背影,不多不少,整个嵌在米白色的门框里,是一幅霁月清风的油墨画。
路安深微张的唇,又闭上,话,已经提到了喉头,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时蓝”
他突然半坐起来,叫住她。
目若繁星,灼灼生辉,路安深看上去,认真严肃,郑重其事。时蓝嘀咕,该不会是要让自己兑现在废墟堆里,对他承诺过的回报之礼吧?
“怎么了?”
又匆忙避开时蓝的眼神,路安深声如蚊蝇:“你真的,没受伤吗?”
他的话,薄而轻,融作一团白雾,模糊了时蓝的眼帘。
“有你舍命相救,我怎么舍得让自己受伤?”时蓝诚然一笑。
路安深依旧低垂着眼帘,涩涩说:“还有......”
小朋友今日有点反常,话格外多,而且,动不动就逃避她的眼神,偶尔还有点小害羞,和平时狂炫酷炸天的高冷人设,简直判若两人。
难不成是地震后遗症?
算了,暂且不管这个,当务之急是问问救命大恩人还有什么要求。
时蓝问:“还有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朋友”
时蓝怔了怔,以为他大张旗鼓,正儿八百的要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原来就这点小拇指甲盖大的事儿。
关于对他的称呼,这是路安深第二次向时蓝正面抗议了。上次她偷摸在手机上给他备注的“冰山脸讨债小孩”,今非昔比,现在两人有过命的硬交情了,自然得听从救命恩人的要求。
“你希望我怎么叫你?”时蓝浅思片刻,眨眨眼,问。
病房里,落针可闻,风过窗隙,撩拨起少年额前的头发,暖阳徐徐跌落在他浓黑的睫毛上,轻轻一眨,抖落了一冬的寒。
闪闪躲躲,轻抿下唇,路安深支支吾吾:“我......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
噗!一口老血差点喷薄而出,绕了山路十八弯,就为叫一声他的名字!
“路安深?”
微微蹙眉,他涩涩道:“去掉第一个字”
哦~原来如此,时蓝秒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小case ,轻松加愉快。咳咳,清清嗓子,长提一口气,她张开嘴:
“安深”
安深……
安深……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在一个人的两瓣嘴唇里,可以如此动听。
她的一声轻唤,好似贴在自己的耳根,她的唇,微启,温热的唇息,拨开缕缕发丝,烈火般灼进他的心窝,令他全身触电般酥酥麻麻。
如烟,似雾,如同满天星辰。
她叫自己的名字了,安深!安深!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