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不老前,老爷子专门抽时间把李醒盘点了一下保命的武功。说起来,真是淘了箱子底地把些奇技淫巧都翻出来了。
像逵子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这就好像是家里有矿的,出门被丐帮给撂倒了。
那时候,李醒找到了一个诀窍。
为了不暴露出他这个穿越来的外鬼已经夺了魂,只要放空意识,身体自然会记得李醒曾经学过的所有功夫。而他这个新系统只要待机,让位给身体记忆就好。
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如此良好的身体记忆,毕竟穿越前的尤恩文是个不善运动的宅男,但从理论上判断,李醒的身体记忆也是绝佳的。
他听人说过,好的运动员都是要锻炼出身体记忆,如果还要用表意识支配身体,反应速度就太慢了。只有身体记忆,和经过千锤百炼的应激反应,才能将人的身体潜能无限放大。
跟着李不老长大,家传身教,李醒肯定从小习武。再没出息也不会太差吧。这就是李醒的底气。
不过李醒也是真没自信,毕竟穿越前出生成长在和平年代,小时候都没怎么跟人打过架,忽然被人丢进这种好勇斗狠的江湖世界,适应暴力生活真是毫无自信。尤其是前两日刚刚被罗锅媳妇揍过一顿脸,心里更怯。
这种时候怎么办,战胜胆怯,只能利用情绪。
李醒一个做生意的人,自命向来和气生财,什么都可以有话好好说,但只有一件事,不恨别的,就恨别人抢他生意。
听到南宫派的人说“好吃好喝好招待”,前世被关系公司抢单,被大企业拿钱砸出局的怨愤,一下子爆发出来。
脑子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已经跟南宫派的人动上了手。
没上手几个回合,李醒就生出自信了。
他行!
也不知是他的对手太不行,反正李醒的身体总能料敌在先,反应速度明显比对方快上许多,即使不主动进攻,见招拆招也是游刃有余。
唯一的危险反而是他的意识,尤恩文的意识,一旦有意识地去指挥身体,马上就现纰漏,挨上几下,所以一开始动上手,还是跟南宫派打得不分上下。
而南宫派几个门徒还没看出他的底细,只在旁掠阵。看样子他随便挑一个,就拣出来一个领头的。
拆过几个回合,李醒终于摸熟了如何敛神,不让意识影响身体自由发挥,这有点像修禅人所说的入定,即有意识又无意识,令自己可以旁观自己。
一旦李醒稳定在这状态,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便越发灵活。而记忆深处便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技巧功夫,是他不进入战斗状态挖不出来的记忆。
貌似“敛神”状态越稳定,他的身体发挥的威力便越大。
他再次体会到第一次在高推庄飞檐走壁的快感,仿佛身体里有一把风刃,随着热血活跃全身,风刃外包裹的锈迹尘埃也一点点驳落,闪耀出越发明亮的光芒。
……
“回来了!”
江湖客栈里就听得小五一声大叫,随着小五麻溜儿倒着小步往屋里退,一大团重物夹挟着风声就先破门而入。
韩齐一个翻身,揪住老钱和大少腾挪开,就见那一大团正砸在他们刚坐的桌椅上,夸啦啦狼藉一片。
定睛看,那一大团不是别的,却是一个面孔纠结的壮汉,身穿白衣。
大少脸熟,先认出人来,叫声:“申师弟!”却不敢上前。
看那叫申师弟的躺在桌椅茶盏的碎片中,衣衫湿了不知是血还是茶水,却起不得身。没有绳索捆绑,身子却纠结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脸更是变了形状,青筋突起歪斜着说不出话来。
小五大少老钱无一个敢上前,韩齐正要趋近看个究竟,就听门外喧闹起来。
“来来来,投店的客人,快进。我们江湖客栈的生意最地道。小五老钱,快来招呼,生意上门了。”
就见李醒押了一串行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好事的人。
那几个行商一脸被绑架的模样,乖乖听老钱小五指挥,顺边儿找位置放了行李坐了,离那堂中间的一片狼藉远远的。
门口胆大的好事人也跟进来,胆小的在门外窥探,并不散去。似乎都等着看李醒怎么料理那南宫派的徒弟。
李醒打赢一架,好像喝醉了一般头脸发胀,心情昂扬。
他进门就先架住大少,安慰他道:
“莫怕莫怕,其他人都被我打散了,放回庄给你爹报信去。我就捉了这一个。看我问问端详。”
李醒辍条凳子坐下,脚踩着那人的头,问:
“给你机会张嘴,把你们的小算盘给我一五一十招来,打算怎么对付江湖客栈!就这一次机会。听清楚没?”
说完,他就着腰眼踢了那人一脚,没反应,幸好旁观的人不懂,赶紧遮掩着弯身蹲下,上手在那人身上摸来摸去,戳了几指,不知道哪处戳对了,只眼见着能看出那人身上别着的筋忽然松了。
那人一口吐出一滩汤汤水水,哽咽了两声:
“死小子——”
李醒一指又戳上来,他立马在地上又纠成团,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长声不歇。
吓得进店的客人一个个坐不稳要出溜到桌子底下坐了。
李醒不忘生意,招呼老钱:
“快快给客人们备饭备酒,让大家一并好酒好肉地吃着看戏。”
老钱还是见过阵仗,稳得住,听了吩咐立马出门去办,小五和大少还第一次得见,已然废在那里了。
李醒放那人在地上嚎了盏茶功夫,才又下地踩住他,说:
“记得,听清楚我的话,就一次机会。”
这次不用戳上几下了,李醒只踢了那人一脚,终于踢对了,那人立马不嚎了,却也说不出话来,嘴上带着口沫趴在地上边呕边倒气。
再张嘴,声儿都变了,却老实了许多。
“掌门就叫我们,断了,断了江湖客栈,的生意。让,大少,在这里待,待不,不下去。”
果然如此,听得李醒这来气,又补上一脚,把那人踢得撞到门槛上。
断我生意者不得好死。
这时酒肉买回来,小五醒过神来帮忙,老钱更有眼力价儿,先布了张台,请了李醒先去坐,韩齐陪坐。再给落脚的客人也都各上一份,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只是这时哪还有人敢言声,都被李醒的暴力震住了。
李醒扯了大少也坐,大少傻了一样,只会嗫嚅道:“别,别打了。”
李醒哈哈一笑,说:“自然不打了。放心。看在你面上,怎么也是你师弟。”
见门外边围拢的人越发多起来,李醒忽然有种惩奸锄恶的错觉,闯江湖大侠当如是!
仰头灌下一口老酒,热血上头,嘴角裂得收不拢,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对众人喊道:
“平日里受过气的,快来踩上两脚,今晚都算我的,南宫派找不到你们头上。”
老钱难得真心说句拍马屁的话:
“掌柜,你,功夫高!”
那申师弟如一滩软泥一样躺在门槛边儿上,只有倒气儿的份儿。
这时围观的闲人观望一阵儿,看果然不动,渐渐那胆大的上来,上脚踩一踩,软绵绵没反应,更多人围上来,胆小的啐上一口就走了,那无聊的果然照李醒号召,作践起来。
李醒扭头看着热闹,烘托上老钱一句马屁,更开怀。
韩齐在旁泼上一盆冰水,冷冷道: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人?”
李醒才忽然醒过味儿来,对呀,我拿下这人何用呢!
他还真没想,趁着打赢了的兴头儿上就把人带回来了,顺便又实验了一把在韩齐身上失败的“三音指”,非常成功,不愧为李不老压箱子底儿的“奇技淫巧”。
只是把这么个人带回来,就为了严刑拷打一番,探听点儿没屁用的消息,忽地后背冒出冷冷的一层汗,又多一张嘴吃饭!
不能,绝不能。
李醒赶紧喝杯水压压惊,问大少:
“这家伙在南宫派什么层次?”
大少实诚人,老老实实答道:
“申师弟在他那辈中排行十七,入门时是带功夫的,但是平平,我爹说他练不上去了,就让他带刚入门的弟子。”
李醒一听,心更凉了,脸都沉下来。只是打倒了一个没屁用的小字辈。
好在老钱会看脸色,帮忙圆场:
“掌柜这手整治人的功夫高!”
李醒摆摆手,这种后踢脚的马屁,没什么意思,不说也罢。
不过他忽然在老钱脸上寻到了主意:
“卖回去。”
嗯?老钱满脸问号,没跟上老板的思路。
“跟高推庄说,我们这儿有个人,可以卖回给南宫派。”
老钱明白了,这是让我去给高推庄送消息去啊。
虽然他现在高推庄那里已经挂牌,成为江湖客栈的第一线人,由于韩爷在这儿,这线人身份也水涨船高,他还偶尔帮韩爷带过几次消息,不过代表官方出场,那这还是第一次。
“行。”
老钱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颜色,各种层次的得意俱有。
“卖多少钱?”
大少在旁使劲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没人理他。
“五两?”
李醒看着老钱的眼色出价。感觉少了,“不,十两。”
大少看老钱拿了主意,就要出门,忙扯了老钱袖子:
“我爹从来不回收废物。”
老钱却想的是,卖的了卖不了,他先赚份跑腿的线人银子先,不过他想起来,得先说清楚:
“掌柜的,这种生意要成了,高推庄多半要抽佣呢。”
李醒马上明白这又是高推庄的盈利模式,问一句:
“两边抽,还是抽一家。”
老钱想想,说:
“说不好。如果南宫派托高推庄来跟我们交易,肯定抽南宫派的。不过我们是小门小户,送来的银子肯定要克扣点儿。如果南宫派跟我们直接交易,高推庄一定给我们记上一笔账,等下次用到他们的时候,还得一并结清。”
李醒点点头,有够黑。当作默认,摆摆手让老钱去了。
转头问大少:
“你觉得你老爹不会出钱赎回这徒弟?”
大少憋红了脸,“绝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