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来,快走!”
才刚踏入极乐宫,南玥显出身形走了几步便被人拦住了,而拦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尔听。
南玥一愣,看着尔听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皱着眉头转身就往外走。
“你就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尔听看着南玥如此干脆的转身离开,愣了愣又拦住了南玥的去路,脸上的表情都纠结起来,似是而非的样子。
“看你挺着急的,我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南玥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她丝毫没有尔听那么多情绪,只觉得挺有意思。
“你!”尔听瞪了瞪眼睛,最后想到主上的吩咐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侧开身子,“你走吧,两个时辰后再回来。”
南玥歪了歪头,嗅到空气里的桂花香心下了然,这香味有些变质了,普通人或许闻不出来,但是在她鼻子里,这香味里夹杂着一丝丝臭味。
是腐烂的臭味。
硬要说的话,似乎是之前那胖乎乎白虫子腐烂的味道。和尸体肉块腐烂的味道不同,有一点点冲鼻,好像臭虫临死前的挣扎。
“看你这么纠结的样子,我突然不想走了。”
南玥拨开他朝内走去,直到看到一如之前一般戒备的人群,她忍不住有些乐了。
怎么说呢,之前他们可是一个都逃不掉,现在尔听都能溜出来给她传递消息了,进步不可谓不快,她果然有教人的天赋。
尔听紧跟在她身后,见南玥脸色未变淡定从容的模样直蹙眉:还是年纪太小,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主上说这次瑾妃娘娘可是冲你来的,你就不怕?”
尔听实在是不相信南玥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但是他内心里又有些期待所谓奇迹这种东西。说实话,比起南玥他自然更在乎自己主子,如同南玥真的不回来最后遭罪的只能是王爷。
要不是王爷让他立誓必须把南玥给劝走,否则他都恨不得亲自把她给提溜回来。
在他心里,既然南玥武功比他们高,再怎么也能自保吧?快点回来救王爷于危难之中才是一个合格奴婢该做的,就他来说,他都嫌弃她回来晚了。也不知道跑哪溜达去了。
尔听常常只在这个时候,才选择性忽略权势所带给人的压迫。不论南玥能力多么通天,只要她是个普通人,在这宫里呆一天,她就必须受制于人,如果瑾妃让她去死,她也要微笑着接受。
“我好怕啊。”
南玥毫无诚意的配合。她怎么会不知道尔听的想法,就凭尔听这么轻轻松松让她回来就可以看出他的立场。
就像系统设定的最高指令——绝对服从主系统,主系统命令高于一切。他们这些绑定系统的人,仅仅相当于第二代理人。
尔听他们的最高指令,应该就是以临渊利益为最优先吧。不过人类可比机器复杂多了。
“切。”
尔听嗤笑一声还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远处已经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他们,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自求多福吧。”
尔听实在不想又如之前一样受制于人,看着来人虎视眈眈的模样,忍不住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溜之大吉了。
南玥觉得自己在这皇宫继续呆下去,总有一天得把自己眼珠子给翻出来。
“你就是尔玥吧?”
走过来的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问道,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声音倒是十分雄厚沉稳。
“我是。”
南玥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却收获了几个人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这姑娘脑子怕是不好使,上次刚被瑾妃娘娘不知怎么喂了那瘆人的蛊虫,今儿个依旧笑得这么灿烂。怕不是王爷为了自身性命,专门找了个替代的傻姑娘过来。
“跟我们过来。”
在这宫里什么事都见怪不怪了,没点铁石心肠在这里也活不了多久,以至于这几个人对南玥并没有多同情,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南玥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几人后面,垂着头乖乖数着步子。
前面人领着她到了屋子门口,见她跟傻子一样垂着头,其中一个人忍不住推了一把,她便直接踉踉跄跄地撞进了房间。
南玥撇撇嘴,看着房间里一人面无表情,一人梨花带雨,她就知道这房里刚刚演完一出母子苦情戏。当然,是母亲单方面的苦情戏。
唉,戏看多了,就腻歪了。
苦恼的将房门重新关好,南玥无视瑾妃笑眯眯给临渊打招呼:“王爷,我又来了。”
临渊脸色十分不好,不知是因为之前被瑾妃气的还是刚刚被南玥不听他的话自顾自进来气的。
不过,不论是谁,作为一个被蒙住眼睛的人,那冷气还是弱了几分。眼睛是最能反应一个人情绪的,哪怕临渊此时嘴唇已经快抿成了一条线,也依旧不足以让人看出全部心情。
所以,南玥自然而然选择性忽视了临渊的小情绪,自己坐到了之前坐的椅子上,看着瑾妃拿着帕子拭泪,一如既往的娇柔惹人怜。
“瑾妃娘娘,您似乎有白发了?”
她状似不经意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挑起话头,成功看到瑾妃僵硬成石头一般。
这人也太好懂了吧。
南玥有些感叹,依旧挂着可爱兮兮笑容满面的小表情。
“尔玥,开始。”
临渊突然出声,打断了瑾妃情绪崩溃仿佛下一秒要吼出来的模样,瑾妃愣住了,南玥也愣住了。
开始?南玥后知后觉的想起视觉共享这玩意,嘴角抽了抽,认命的默念了咒语。
怎么说呢,一般临渊叫她南玥或者尔玥的时候,就足以证明他此时在生气了。但是生气了还要讲话,讲话就算了,还要命令她。
这人怎么这么傲娇别扭呢?南玥想捂脸,好可爱。
“你的萌点好奇怪。”六三突然插话,找存在感。
“要你管。”南玥一本正经回了回去,继续盯着瑾妃。
瑾妃显然已经从歇斯底里的状态恢复了过来,盯着南玥的眼神十分狠毒,那敌对的状态不下于看到了杀父仇人。
南玥一点也不怂,她知道此时的瑾妃不会动她,只要瑾妃还需要自己的美貌,她就能活的好好的。
“你去给我放一碗血。”
瑾妃用着最柔和的声音说道,那一字一句带着显而易见的冰冷。
尝过了南玥鲜血的好处,她此时根本看不上临渊的血了。
临渊本来就被她荼毒多年,血里都带着毒意,哪怕母蛊不怕这些,终归是有些影响的。而这个尔玥不同,血新鲜又鲜活,不论是母蛊还是她用,都能体会到那种极致的享受。特别是她,那种渗出肌肤的灵气和鲜活,让她仿佛从内到外都回到了盛极一时的模样。
仿佛尝到了毒药,一旦沾染上就戒不掉的毒。
只可惜,不知是因为剂量不够还是因为需求增加,原本是临渊时至少可以维持大半个月的鲜血,换成尔玥却连一个星期都勉强。
南玥笑眯眯的,看着瑾妃故作镇定指了指一边的碗,她鬓角的白发昭示了她生命力的极速流失。如同她不及时止损,可能到后面连一天都撑不住。
不过,南玥看了一眼临渊,到底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当初她给瑾妃的幻境就是临渊割的血,没想到瑾妃这次直接找了她。
这只能说明,有人将她放血的事情告诉了瑾妃。当时除了他们三人根本就没有别人在场,除了他临渊还能是谁说的呢?
南玥一边乖巧的放着血,一边垂着眼睛望着碗里聚集的鲜血,思绪有些放空。
怎么说呢,她其实之前一直以为,临渊对她和别人对她是不同的,虽然平时不显山露水,但至少是能感受到的包容。
她倒是不后悔替了临渊,毕竟当初的情况,瑾妃早就看上她了。不管她乐不乐意,只要想正经待在这个宫里,她就要正经的头衔,哪怕被迫放血。
南玥看着已经放了半碗的血,看着胳膊上那够深的伤口,只觉得自己又开始伤春悲秋了。
本来认识连一个月都不足,凭什么让人信任她,她又不是什么值得人信任的身份。
看着南玥如此听话,瑾妃倒是惊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宫殿,这个尔玥再厉害也翻不过天去。
“倒是个懂事的。”
瑾妃如同斗胜的公鸡一般昂着脖子,假意笑着。
南玥十分配合,同样回了个笑容,模样倒是乖顺起来:
“之前奴婢不懂事,希望娘娘多担待。奴婢自小身子不好,容易贫血,这一贫血脾气也就不好,容易冲撞贵人。”
瑾妃笑容都多了,当听到贫血时甚至十分担心,直说要多补补,甚至还差人拿了个牌子,说要什么药直接去御药房领。
没想到有这种意外收获的南玥笑容都真了几分,看瑾妃都顺眼起来。
不过顺眼归顺眼,她也不准备收手。
不能杀人,但是她只不过是败了她的美貌而已。
南玥兀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虽然不怕放血,可这样到底伤身。
能怎么办呢?虽然被临渊出卖了,但是她连医治他的任务都接了,总不能放任不管。
而且皇宫嘛,大概都这样。
比如十三,比如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