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勤奋做一个合格的公主时，她不曾来看过我一眼。我被人诬陷成嚣张跋扈，她却来了。后来，我为了能引起她的关注多见她几面，开始变得纨绔、跋扈。我拔了道旭神君养了千年的胡子，我在宴会上气哭了水君的女儿，我偷了孔雀仙子的玉佩……可我每一件，做的都是有理由的。道旭神君道貌岸然，私底下对许多漂亮的女仙子动手动脚。我看不过去这才对他的胡子下了手。那水君的女儿，才是真真的骄横跋扈，是她欺负一名花仙在先，我路见不平这才出手相助。那孔雀仙的玉佩本来就不是她自己的，是她见好看，硬是从一个半仙手里抢来的。”
她说得义薄云天。
“我虽然真的很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她的关注，可我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我不会真的真的不讲理随随便便就欺负人。可是，后来有的话别人说得多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了。后来丹穴山里一出了什么事，只要是坏事，大家都认定是我做的。那些不是我做的恶事，也总是扣到我的头上。这些年，我都已经数不清在这乌桐斋被关过多少次。每次我犯了错，她就会把我关到这里，不准人给我送饭。最长的一次，好像关了七天吧。可是，她从来没有拿走过我的手镯。”
姝和摸着自己空空的手腕，心里一阵难过。
“那是我父神给我的，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戴在身上，从来没离过身。说起父神，他大概是世界上最美的男子了，他温润如玉，清雅出尘，是世界上所有词汇都没有办法形容的好。只可惜……是我害了他。这次她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
“我其实要的也不多的，我就想她能偶尔来看看我，发自内心的来看一看我就好。就像普通的母亲那样，会考我，会跟我说说话，会摸我的头。我就想可以亲昵的挽着她的手，可以放肆的在她怀里撒娇，可以抱抱她…可是她连这一丁点的母爱都不肯施舍与我。”
“听闻八月十五是凡间的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就偷偷下凡学了半月怎么做月饼。我做了又做，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吃，不够好看，怕她不够喜欢。我兴高采烈的带着我辛辛苦苦准备的月饼去找她，想让她稍微开心那么一点点。到了大殿的门口，我却生生停住了脚步。我看到卿瑶坐在她的怀里朝她撒娇。卿瑶仰着头，眯着眼，笑得很甜。她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含笑，一脸宠溺。那是我望而不得的母爱，一辈子都望而不得的母爱。我一个人坐在墙角，打开装月饼的食盒，一块一块咽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一滴一滴不争气的留了下来，混合着月饼，又甜又咸。那一刻，我特别想冲上去质问她，与其这样折磨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对呀，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把我生下了，却要这样对我？如果不是身边有抿月，有捻尘还有菀姑姑，也许我早就支撑不到今日了吧。有时候，难过也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生怕他们看到了会担心。可憋在心里，却觉得真的很难受。”
她抬手试探着摸了摸小九:“还好有你在，可以听我哭哭啼啼说一大堆没有用又糟糕透的回忆。虽然你听不懂，不过也没关系。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小九靠得离她更近了些，在她的手心上蹭了蹭。
昏暗中的日子，一日，漫长得如同几年，每一刻都在煎熬。
“小九，如果你会跟我说话就好了。那样你也能跟我说说你的事，比如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又或者你的心上人。”
“不过你放心，等出去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尽快修炼成仙的。到时候你就能和我聊天了，也不知道你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姝和往身上掏了掏，掏出一颗圣果，往感觉的方向一递:“这是我之前藏在身上的，给你吃。”
小九没动。
“乖乖听话，我镯子被收走了，如今也只有这个了，你将就着吃了。”
小九还是没动。
历安歌把果子往旁边一放:“是不是还不饿？那我先放着，等一会儿要是饿了，你就自己吃知道吗？”
小九卷起尾巴拉过她的手，用尾巴尖在上面划来划去。
“你吃”。
姝和有些惊讶:“小九，你会写字？”
小九写下:“嗯”。
“你还能听懂我说话？”
小九写下:“嗯”。
惊喜来得太突然，姝和摸索着找到它的位置，凑过去亲了一口。
“你可真是个宝藏！”
黑暗中的小九红了脸，然而根本看不清。
后来，姝和把果子掰了两半，分了一半给小九。
“我去偷吃圣果，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它好吃。”
嗯？
“负责采圣果的是卿瑶的母神，也是我的姨母噙霜上神。他们采圣果的时候，我刚好在旁边的梧桐树练习爬树。当时采下来的圣果根本不只这么多，那屋子里的圣果充其量也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我当时偷听到，她说她要用那些扣下来的圣果去笼络各族首领。这个噙霜上神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如果到母皇面前去告状，她肯定不会相信我的。只要我偷了圣果，圣果数量不足，母皇才会去想办法集齐圣果，这样顺着蛛丝马迹凭母皇的智慧一定能发现她的端倪。不过，那圣果确实是挺好吃的。”
姝和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
小九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想到初见时她从树上掉下去的事。
它在她的掌心写下:“你不会飞？”
哪有凤凰不会飞的？
“咳咳，”姝和眼神闪了闪，“那个……我，我恐高。”
凤凰还会恐高？！居然有鸟恐高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黑暗中，姝和就这么一人说话，一蛇写字。
姝和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呆在这暗无天日的乌桐斋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过了很久，乌桐斋的门传来了“吱呀”的响动。
“姝和？”
姝和听到声音，眼睛一亮，抱起小九冲了过去:“菀姑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