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梧往火盆里扔了一把香屑,俯下身观察男人。
嗯,似乎没有什么恶化的迹象——她赢了。
她不由来了干劲,又把匕首消了毒,“蹭蹭”几下,但见几道刀光闪过,数条黑色的线状东西接连落入火盆,发出噼啪的爆破声。
“漂亮!”阿梧微微眯眼,看着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的伤口,得意地吹了个口哨。
她随意地把匕首扔一边,凑到伤口前,伸出手指蘸了点血,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拿过手巾擦干净。然后她给男人施了个愈合的术法,又抹了药,再用纱布将那伤口细细包扎好,端起已被染红的水往外走。
就这样,出走计划暂时搁浅。
阿梧每天除了修行便是为男人疗伤、换药,心情好时还会给他讲讲故事唱唱歌——虽然是单方面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男人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然而人却是半点苏醒的迹象也没有。
阿梧百思不得其解,余毒未清?
不应该呀,难道那东西毒性竟烈至如此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却也不好就这么放下他不管,只好依旧耐着性子照料。
白驹过隙,光阴留影,转眼便是三个寒暑。
这一日,向来风和日丽的东极山突然下起了暴雨。
大雨伴随着闪电呈倾盆之势哗哗落下,轰隆雷声接踵而至,直震得人双耳嗡鸣。
阿梧抱着膝盖坐在窗边,忧心忡忡地望着不远处一棵被雷劈得焦黑,在雨中冒着轻烟的千年老杉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千万不要劈过来啊。
几乎同时,一道电光闪过,炸雷声响起,阿梧吓一大跳,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却没有如想象中掉在地上。
男人的怀抱温暖宽厚,带着淡淡的清冽味道。
他醒了。
在她愣神之际,上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心点啊。”
她立马清醒过来,拿开他搂着她的手臂,回头,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已无半点病态。
阿梧舒了一口气,回身跳下窗台,抬头望着男人笑眯眯地说:“醒啦,你这一觉睡挺久,来,活动活动筋骨。”说着握住男人的肩膀,手上用力一捏,电光闪过,骨头碎裂的声音被吞没在震天的轰隆声里。阿梧脸色一变,松开手,面有赧色,“你怎么不躲啊?”
男人神色不变,说:“我的命是你救的,自然就是你的。”
阿梧挑挑眉,不置可否,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桌边拿了个苹果,咬一口,在椅子上坐下。
她翘起二郎腿,右手拿着苹果慢慢啃,左手无意识地曲起在椅臂上一下一下轻叩。待认认真真地啃完一个苹果,她随意地把果核扔桌上,然后才抬眸看向男人。
“你的命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你走吧。”
男人微微眯眼:“没用?”
“对,”阿梧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一个身份不明的魔族在身边。”
男人笑了:“你怎知我是魔族?”
阿梧不屑道:“想三年还想不出来,你觉得我是有多蠢?”她顿了一下,颇为得意地接着说,“其实我救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血是红色的不是么?那就不可能是妖族了。能承受虫沥之毒,三年而不死,当然也不能是人族。而神族里厉害的人物我差不多都认识,却没见过你,那么,就只能是魔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