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早早的就到了桥西头,桥头的风刮得呼呼作响,夹带着风沙禾草树叶纸屑乱七八槽的废物直往脸上刷。夏海跺着脚,两手时不时的在两耳上揉搓,天真的太寒太冷啦。
“夏海,你来得早。”
“哦!富丽你到了”夏海没注意,吓了一跳。
“富丽,咱俩都工作了,你在咱俩的婚姻上有什么想法啊?”
富丽今天穿了件黑尼子大衣,围了条白色的长围巾,天也冻,几乎用围巾把脸全包住了,只留了双花楞楞明亮亮的大眼晴,一头秀发卷在后脑勺。她一时不表态,脚来回在地上捻来捻去,两手插在衣兜里左右摇晃着身子说:“我们还小,再等两年如何?”嘴被毛巾遮挡住,声音哼哼嗡嗡,风吹哗哗啦啦,听得夏海很不舒服。
前几天,夏美来哥哥这里说了闲话,一个有钱的人看上了富丽,不知道在富家走了多少趟,富家母欢天喜地,满口答应。就是富丽他爸死活不吭声,这个婚事还是被搁了下来。
夏海和富丽爱恋五年多,爱情的种子本应发芽出土,这倒好,肥沃的土壤将被运走,何来的开花结果。
夏海晕了。
冬季的日子很短,两人就这么阴阴沉沉把时间推向天黑,路灯本就昏暗,天公还不作美,悄悄地下起了雪。夏海心情坏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女人的变化比天还易变呢?一阵狂风扫过,刚巧有张纸片盖在夏海的面部,他彻底暴怒了。
左手抓纸片,他走到富丽的面前,右身扯开白围巾,把纸片撕裂成碎块,直砸夏丽的面目,一句话再没说,回宿室休息。
有人说,农村的女孩在广阔田地里能顶半边天,却在城里只能寻个乐子万事大吉。夏丽变了,追求的目标是金钱,可夏海没有,追求的家庭富裕,他家穷啊!我一个男儿,让夏丽摔得连影都没了。
单位工作说从今年有了起色,无人问津的企业忽然热了起来,这还用问,从农村开始了不同的作业方式。
妹妹上大学刚一年,现在放寒假,三天两头往哥哥这里跑,这次跑来是爸爸有话,看生产队分的驴,牛,羊大家畜咋办?田地荒山怎整?
夏海说:“农村先搞互助组,没说单干吗?”爸爸说了,咱队上地多人少矛盾小也没人告状,大家写了一片子,按上手印一次完成单干。
夏美说完,夏海想来想去队里一杆子到底,家里干脆该卖的都卖了,田地包出去。夏美念书他挣上工资能帮上,父亲单身一人在家里也不是个呆法,前几天户家一位姑姑说,有院地方才卖五百块钱,她能接济三百,家里拿二百元,父亲有住处,自己结婚有地方,这事坚决能干。
夏美,哥明天有个测量任务,你回去忙让爸把牲畜全卖了,地包出去,拿上钱到姑姑家把地方买下来,到时间我的亲妹妹就是城里人了。
夏美当然高兴。妹妹回去了,夏海回单位工作,到办公室,同事姚雪笑嘻嘻的说:“下班有事吗,我想和你到刚开业的小酒店乐乐聚吃个饭,你答应吗?”说完姚雪的脸红了。
夏海单身一人,原来还牵挂着一个人,现在在县城无牵无挂,同事又是个女同志,邀请之下,那有不去的道理,下午答应了她,一下班两人就去了这家乐乐聚。
乐乐聚在东环路的南侧,距他俩的单位也就百十米。俩人到了乐乐聚,看门窗都是新换的,油光闪亮,外墙上了涂料,周边打扫的干干净净,开业庆典对联鲜艳夺目,谁的毛笔字写得如此苍劲有力,见左右联是”迎八面食客,送四方醉汉,”横额“一醉方休”。
夏海曾在富家大醉过一回,见酒敏感,这幅对联看得他小晕,不由得摇了下头。这时候的餐馆还没到人多的时候,又是新开张酒馆,基本上没人。
乐乐聚的主人不经意扫了一眼窗外,见来客是一男一女,不用细看是他,引了个城里的姑娘还真俊俏,白白净净,比那个富丽漂亮不说,个头也不小。
好男人到什么地方都能吃到天鹅肉。哎奔三十的我,到现在还没有个孩子…。这位老板是张玲玲,不能再往下想了,人家从门里进来了。
四目相对夏海愕然。“呵呵,是弟啊,嫂子怪不得昨晚耳鸣报喜,原来是你兄弟啊,这位是弟媳?”
不用夏海搭话,姚雪答:“暂时不是,是同事。”“那不是更亲了。”
过去两人虽然发生过那么点小事,都多少年了,夏海男子汉也不会再计较。而今天看到的张玲玲是远比昔日光彩夺目,
她能在衣村做到这一点,数得上有眼光,有胆量发家致富能人一个。夏海不由得伸出手抓过张铃铃的右手有力的握了起来。
“嫂子,你比四年前还要美丽漂亮,这不是我想说的,而是想说你能走在发家致富的前列,才是我佩服的。”
夏海说罢,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张玲玲又是咯咯咯一阵笑,笑罢说:“兄弟,过奖了,咱寻个雅座,嫂子让厨师上几道菜,上瓶酒,上壶好茶,咱好好拉拉话。”
张玲玲办菜水去了。姚雪问夏海:“你对张老板非常熟悉?”
“我们是一个村的,你说能不熟悉吗。不过我读大学的时候听说她去了丈夫那里,再没见面。”
两人正说着话,酒水先到,张玲玲给三人倒好水,又把酒各倒三杯放好说:“夏海兄弟,搭从你念书走后,我就去了丈夫那里,给一家食堂揽工,熟悉了这个门道。”
现在好啊,又让个人开馆子,我就跑回来开起了这个馆子,而且我把这三间房给买下了。以这几天经营的状况看,赶年底就能挣回来这笔钱。那天我遇见了夏美,听说你也准备让夏叔搬到城里,好啊,城里总比乡下条件好…”说话暂停,上来了四道下酒菜。
张玲玲提议,每人先干三杯,再吃菜。东道主发话,不得不从,礼貌为先。夏海见酒字头晕,端酒恶心,奈于嫂子盛情接待,他喝了三杯,洒入肠胃,立时浑身热呼起来,脑子虽晕但还有些小兴奋。
“夏海呀!我实在喝不动,你先给我代上两杯吧。”夏海眼瞄过去,见姚雪喝了一杯脸却红了,这可咋整。
夏海只好接过女同事的两杯酒,倒入水杯中一饮而净。张玲玲看在眼中,喜在心头,干脆换了杯具就用水杯,一瓶酒咕咕咚咚倒开,双手递给夏海一杯,姚雪一杯,拿起酒杯喊服务员再来一瓶,同时让各人举起杯往完干。
夏海注入肚中的酒水上了头,跟个赌徒一样,上头了输死也得拼命押注。喝酒的喝起劲来拼命也在所不惜。
“嫂子干就干,谁怕啊。”张铃铃和夏海碰起酒来,人家一个美妇人一口喝得底朝天,夏海不干成吗?不成那就得喝光,只见夏海仰起脖子喝干了,喝干就喝干了,还把酒杯倒放在张铃铃的酒杯上。张玲玲心喜,笑出了声。
笑声嘎然而止,张玲玲端过姚雪的酒杯胡言乱语:“弟媳,你把这杯酒让过来行吗?”
“老板娘行是行,我还没谈恋爱呢,这个弟媳怕当不成?”姚雪的话回了过去。
“当不成弟媳也行,你把那杯酒就喝了,咱们就顶说的醉话,哈哈哈。”张玲玲加码。
姚雪两选一选择题,谁让她没酒量呢?姚雪说:“行!我只能当弟媳。”
“夏海我和你俩不是一家人,大势所趋,你就替媳妇喝了这杯酒吧。”张玲玲当起红娘。
两杯酒下肚半斤多,人楞了。
张玲玲没拧酒盖,夏海抢过酒瓶,撬开盖子,抓瓶在手,把三杯酒倒满提议再喝。人家谁也没动,他倒一饮而净,翻转酒杯,点滴不流。
夏海说“嫂子,老弟怎样,算个男人吗!”
夏海醉了,转向姚雪说:“富丽,你不跟我夏海了,这杯酒算是告别酒,我喝了。”
夏海口一张,脖子一仰不见酒了。”他一只手抓空酒杯没放,另一只手抓向张铃铃的那杯酒。
张玲玲这才反应过来了,夏海醉了。她也听说夏海和富丽两人难成一对,忙去抢自己的酒杯。不用抢了,夏海倒在地板上。桌子被碰翻,夏海被溅了一身。两个女人慌了手脚,这也太猛烈了吧。
好在张玲玲有办法,在三间房的隔壁有她租下的客房,先把人安顿好。两人连拉带拽同服务员把夏海送到客房,把脏了的衣服给脱掉,鞋袜脱光先睡去吧。
张玲玲又给姚雪安排吃的后两人闲话起来。姚雪便问了夏海和富丽的事,她知道根底,长出了一口气。
半夜时分,夏海酒醒,只感到头疼欲裂,口干舌燥。他强行爬起来,准备先喝口水。
“夏海,你醒了?”夏海吓了一跳,听声言是姚雪。是姚雪拉开了灯,她在另一张床上下来,还有一个人没动。姚雪开了灯,端来了一小盆水,递给了夏海。夏海咕噜噜噜把一盆水喝得一干二净。马上好受了些。相应也想起来昨晚喝醉酒什么也不知道。
夏海问姚雪:“咱们在那儿?几点了?”
姚雪将他醉后的事全说了,而且她回家找了她爸爸的衣服。夏海十分感激,说了声谢谢,可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姚雪站起,拿了餐馆的钥匙取饭了。
姚雪走后,夏海出外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