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和太医们将药分发给枯死的百姓,全城人竟奇迹般的痊愈,看着满城人的欢呼,安歌也不得感慨这鼠界独门秘方的厉害。
一个小男孩拉了拉安歌飞扬的裙角,一声糯糯的奶音飘来,“漂亮姐姐,妈妈说要懂得感恩,你救了我们,呐~给你。”安歌低下头就看见这样一幕,小男孩大约有六、七岁,又白又胖的小脸上,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倒是长得精致。他将小小的手张开,一颗糖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上,此刻是神采飞扬的神情,嘴咧的大大的,不由让人心情变好。
安歌接过,朝着男孩笑了笑“是给我的糖吗?可这药是...”安歌刚想说是小老鼠给的药,突然就回想起刚才小老鼠与自己的对话:
安歌“小老鼠,小老鼠,这药真的有用唉!”
小老鼠“嗯”
安歌“你要走上鼠生巅峰了,小老鼠!!!”
小老鼠“嗯?”
安歌“这药是你给的啊,我当然得告诉他们,他们的救命恩人!”
小老鼠“你告诉他们是想让他们知道老鼠成精了?”
安歌转了转眼珠子,陷入沉思对唉,那怎么办?”
小老鼠“说是你就好了。”
安歌连忙摆手“不...不行啊,这是你的成果!”
小老鼠眼皮挑起“哦?那你是想让我被火葬?”
妖怪一旦被发现是要被火葬的。
安歌妥协“emmmm,那好吧。”
小老鼠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走,安歌连忙叫住它。“嗳!这药叫什么?”
顿住,微转过头“就叫未桉吧。”
情景回到现在,安歌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软软的,有些上瘾,连语气都温柔了不少:“嗯,小不点以后啊要匡扶正义,惩奸除恶,当一个英雄,可不能像这天花一样祸国殃民。”
小男孩重重点了点头,“我会的!漂亮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安歌。”安歌眯了眯眼,突然补了句“疏缓节兮安歌的安歌。”
一想到洛尘为自己解读名字的场景,笑靥如花。
“安歌姐姐,母亲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可是我现在还太小,你等我长大好不好,等我长大我就娶安歌姐姐为妻。”那是小男孩第一次如此嫌弃自己的年龄,若不是还小,若不是还小...
安歌噗嗤一下笑容更大,“好,姐姐等小不点长大,等小不点长大来娶姐姐好不好?”
只是当做是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小男孩也笑了,背后一声叫唤传来,“子安,回家啦”是那位客栈门口看到的母亲,“好”子安应了一声,向安歌道别然后跑向他的母亲。
安歌也招招手,走回房间,看到闭目养息的小老鼠“喏~子安给你的糖!”
小老鼠没接,睁开眼睛“子安又是谁?”
我就睡了会,怎么身边又多了一个...
“因你痊愈之人,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接着。”安歌将糖扔给小老鼠。
小老鼠接过,“不会温柔点?”
“你自己不接的。”安歌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小老鼠刚想说什么,门便被推开了,幸好它机灵,一把躲进了被子里。
安歌转过身,胡太医带着笑声走进,“安姑娘,你的药真的太有效了,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药。”
安歌点了点头,嘴角是惯有的淡笑“过誉了。”
“安姑娘就被谦虚了,话说这药叫什么名字啊,有如此奇效。”
“未桉。”
“哦?为何取这个名字?”
“我也不知。”
“哦哈哈哈,安姑娘不想说老夫也不逼安姑娘了,安姑娘休息休息,这几日心力交瘁,肯定累了吧。”
“嗯,胡太医慢走。”
就快转身的一瞬又转了过来,“啊,对了,未桉还剩一粒,安姑娘留着吧。”
安歌接过“不送。”
待胡太医走后,小老鼠钻了出来,“那老头终于走了,啰嗦的要死。”
“嗯,确实挺啰嗦的。”说完将未桉递给小老鼠“剩下的。”
小老鼠将未桉推回,“自个留着吧。”就不见了鼠影。
那日之后,未桉使枯死痊愈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开,人人称赞安歌医术高明,一时风光无限,安歌无力解释,便也随了他们,安歌的呼声愈来愈高,更有些人将安歌与洛尘齐名,成了医界的两大神话。
后世将此事称为未桉事件,记载:南域有一神医,尘居为宿,洛字开头,尘字结尾,神医身边有另一神医,乃为女子,姓安单一个歌字,未桉出,天花治。
这件事惊动了枯死,惊动了南域,也惊动了当今圣上。
“圣旨到——”随着一声长喝,手捧圣旨的太监走到安歌面前,安歌呆了,洛尘连忙拉着安歌,同太医一起跪下。
太监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姑娘治瘟有方,朕龙心大悦,宣与洛爱卿一同随即进宫。”
“臣等接旨。”洛尘站起身将圣旨接了过来。
为首的太监跟洛尘寒暄了几句走时跟安歌点了点头示好,安歌也回礼点了点头,却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为何邀我进宫?这么想便也随口而出。
“许是想问预防良策。”洛尘叹了口气,说道。
进了宫,太监带着安歌和洛尘来到了御书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洛尘跪下一脸郑重。
安歌也随着洛尘跪了下去,那个穿着黄龙袍的皇帝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扶起了他们“平身,平身!”
“如今天花已解,可万一今后要是再次染上...爱卿可有良策?”
安歌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着和煦的光彩,倒是和名字相配,是一个温和之人。
皇帝姓夜,名橙,字北笥,皇室排名第三。
安歌呼了口气,弯起嘴角,把小老鼠的建议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洛尘看着身旁滔滔不绝讲着预防方案的安歌,不由勾起嘴角。
皇帝连连点头,转向洛尘“洛爱卿认为呢?”
“臣认为小歌所言极是。”
“好,便依安姑娘所办,小德子,传朕旨意...”
后来,南域得了场小型天花,不治痊愈,后世便再没有染过天花了。
尘居。
安歌与洛尘还未进门便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小侯,小侯连忙走上问洛尘的近况,听到洛尘报好后松了一口气,一撇安歌愣了下点头示意,倒也不像平时那么刻薄了。
“小侯,你随我来。”洛尘进房门叫唤道。
小侯欲进被安歌叫唤转了身,“呐,你的骨哨,物归原主。”安歌将骨哨抛向小侯,小侯稳稳接住进了房门。
“嘁,也不问我是否安好,天天就只有你家公子。”安歌抱怨道。
月大厨突的从后面拍了拍安歌的肩膀,安歌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月大厨才忍住欲伸出去的手。
“呀,月大厨,你吓死我了。”安歌拉了拉耳垂,“记心记得,三餐吃得,夜夜睡得。”
月大厨笑笑,“你呀,也别抱怨小侯了,你走后,他一有时间就向别人打听你和公子的事,也是天天在门口徘徊,虽然没有说,可心里啊比谁都担心你们。”
“算了算了,看在先生面上,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尾音上挑,是询问的语气。
“好好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安姑娘真是宅心仁厚?”同样是询问的语气。
看着照着你说话的月大厨,反应过来都笑出了声。
房间。
洛尘一进屋便看到了数月前安歌煮的蛋花汤,他的屋子鲜少有人来,连房内卫生都是亲力亲为,自然就没有人发现那碗汤并将它处理了。
呆愣了会,调理好情绪皱起眉头看向小侯,“你可知罪?”
小侯低着头,不敢直视洛尘,他早就算到,公子在看到骨哨的那一瞬,就该知道,是他故意让安歌有机可乘“知罪。”
“唉,你不该让她去找我的,你明知此行有多凶险。”洛尘叹了口气,语气明显没刚才那么气愤。
“知道。”小侯仍低着头,也不解释些什么。
“既然知道,你为何...算了,这个月的月俸就拿来抵了吧。”
小侯:公子还是不忍重责。
洛尘:终究还是为了我着想。
他们一同望向外头,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几日后,时大年三十,安歌与洛尘应皇帝邀请进宫赴宴。
马车上,安歌掀起帘子左看右看,唏嘘不已,“先生,先生,这皇宫也太华丽吧!人也好多啊!”
洛尘不由得扶额,她已经是第三次向他表示震撼了,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对了对了,先生,今天是大年三十。”安歌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从袖里拿出一只千纸鹤,递给洛尘,“呐~,礼物。”
安歌突然想到,那天她上街给洛尘准备礼物,想让小老鼠给自己出出主意,结果挑的都是些小气的吃食,可把安歌气坏了。
那天,安歌拉着小老鼠上街,在街上看了大半天也没挑到中意的礼物,便让小老鼠给自己挑挑,虽然是老鼠,但毕竟是男老鼠,对吧。
“唉,小老鼠,你说我该送什么礼物给先生啊?”
“送些吃食算了,你不是挺爱吃街边的糖葫芦吗?送一串得了”小老鼠撇撇嘴,眼睛四处溜达,满不在意。
“这是我第一次送他礼物唉,当然得郑重些,送糖葫芦显得我多不看重,你再想想?”
“郑重些?那就两串啊,够郑重了吧?”
“你!早知道就不该问你!”
“那您另请高就吧!”说完便两脚生风的跑了。
回到马车内,洛尘接过,惊喜的笑了笑“礼物?小歌真是有心了!”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千纸鹤,“送这千纸鹤可是有什么含义?”
“等到了适时的一天,先生自会知道的。”
安歌伸出手到洛尘眼前,满脸期待,洛尘看懂了却装作不懂想着逗逗安歌。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一脸认真,接过手装模作样的帮把脉,“嗯,身体没事”。
安歌抽回手“唉,不是,先生可听说过礼尚往来?”
洛尘继续装蒜,“嗯,自然是听过的。”说完没有了动作。
安歌看着无动于衷的洛尘,挑眉,“嗯?”
洛尘也回安歌“嗯?”
就这样小眼瞪大眼持续了许久,安歌泄了气,气鼓鼓的,转头不再看洛尘“洛小土!!!你根本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洛尘挑眉“洛小土???”
“明明是你先没有给我准备礼物的。”安歌仍在置气。
洛尘也不逗安歌了,拿出在街上叫卖着的糖葫芦伸在安歌面前。
“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葫芦?”看来显然是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了。
喜欢的人无论送什么,又或许只是刚好挑对了你喜欢的东西,无太多言语,你却高兴好久,认为他也像你细致般为对方考虑。
亘古不变的道理。
“吃吧”用手摸了摸安歌软软的头发。
安歌舍不得吃,这可是先生第一次给自己买的礼物啊,于是放在了袖中珍藏好。
穿过大大小小的地方终于来到了乾清宫,历代以来,宫宴通常在乾清宫举办。
在指定位置坐下,宫宴还未开始,官员皇室相互敬酒,相互夸奖,安歌只觉没意思,于是向洛尘告假出去溜圈。
来到御花园,安歌又不由得唏嘘一番,古代的建筑风景宏伟壮观,令人心生敬仰。
正值寒冬,御花园的梅花含苞欲放,随风雪而动,安歌披了件大氅,立于梅树下,微微仰着头,看着梅花飘过,安歌穿着红衣,像是融入进梅花里。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看着梅花在飞雪中所迎,一首毛大大的咏梅脱口而出。
“啪啪啪”后面传来一阵掌声,安歌回过头,与满天的红梅一起映入了那位来者的眼中。
“顾...慕词?”安歌看着他渐渐走近。
“姑娘还记得在下?”
“顾公子的大名谁人不识?”
顾慕词笑了笑,“想不到安姑娘竟有如此才情,诗中处处透着豪言壮志,特别是那一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更是点睛之笔,好一个山花烂漫时,好一个她在丛中笑。”顾慕词毫不吝啬他对此诗的喜爱和赞誉,更有对安歌作出此诗的震撼和敬佩。
相互拱手,“过誉了,只是这诗并不是我所作,乃是一名毛姓之人的佳作罢了。”
“姑娘谦虚了。”顾慕词笑了笑,无非是谦虚罢了,又何须真的编一个名字呢。
顾慕词从小热爱诗词,在南域也算得上是有名的诗人,大大小小的诗人也都听过,可这毛姓...终究还是谦虚。
慕词,慕顾诗词。
安歌也不作多解释,向顾慕词示意,“顾公子,宫宴应该快开始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顾慕词点了点头,与安歌一同回了乾清宫。
只是,他们不知,在御花园的另一侧,有一少年正看着他们,走近、走远,谈笑风生,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他也从未动过一步,像是和红梅伫立,看着过往的人儿来来去去,少年啊少年,他已然和这飞雪共同掉进了冰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