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清亮,林子里散着一股干净舒爽的味道,树上的蝉早早开始鸣叫。郎敖英醒的比众人早些,本想出去寻点野果子来,刚踏出门口便见昨晚那两头饿狼还守在这,顿时吓得乖乖回洞。
直到十七醒来,他才出去。
十七好笑的附身摸摸狼头道:“你俩真实诚,说让你们守着还真就不逃。”
本以为这两头狼会在他们睡着后逃走,不曾想竟真就在这守了一晚。
两狼对视一眼,又望向十七,憨憨的一点都不像野狼。
十七笑道:“我给你们取个名字吧。”
沉吟小会,她道:“你叫大憨,你叫二憨如何?”
两狼表示无语,好歹也是威风凌凌,凶神恶煞的狼,怎的这名字听着像狗呢。
不仅他两无语,刚醒来没一会的大福也不由得嘴角抽起来,心道:比起大富大贵,大憨二憨已经很好听了,你俩就知足吧。
盏茶功夫后,郎敖英摘了些果子回来分给众人。
而林昆此时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昨晚被十七从坑里拉上来,着实废掉了他半条命。
十七想了想还是颇为善良的从怀里掏出颗药丸给他吃下,随后啃着果子走到洞口逗大憨二憨玩。
林昆醒后就一直瑟缩在角落,直到郎敖英唤他这才哆哆嗦嗦走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十七,问道:“她,她真的,不吃人吗?”
郎敖英还没开口,十七猛地回过身,伸出爪子扑向林昆,呲牙咧嘴道:“吃啊,我最喜欢吃人肉啦。”
林昆哇的一声瘫坐在地,抱着脑袋求饶:“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成功将人吓到,十七哈哈大笑。
郎敖英无奈地上前将林昆拉起来,说道:“你别怕她,她就会吓唬人。”
安抚好一会,林昆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接过郎敖英递来的果子,咬了几口便又重新缩在角落。
几人简单吃过后,十七走到林昆身旁问道:“你知道白霞是谁吗?”
林昆想往后退,却退无可退,只好回答道:“村,村里的寡妇。”
寡妇?寡妇哪来的身孕?
十七问道:“她丈夫何时离世的?”
林昆摇摇头。
郎敖英走过来,问道:“你打听那人做甚?”
十七道:“临安让我们今日将他送去白霞家,我顺口问问。”
先前临安说过,自己的妻子转世投胎在了村里的某个人家,想来便是十七口中的白霞家了。
郎敖英点点头,道:“咱们先把林昆送回去,免得林大哥担心。”
十七摇摇头,道:“不必,他娘之前和我说,这小子时常夜不归宿,他爹不会多想的。”转过头,看着林昆笑眯眯地问道:“昨天你在巷子都看见什么了?”
昨天看见什么?
昨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他看到了画本子中才有的妖怪,看见了飞檐走壁的十七,夜晚想吃他的野狼,最后还被十七用绳子勒着脖子拉出了深坑。
“看,看见了,妖怪,长翅膀的妖怪。”林昆嘴唇都在颤抖,生怕回答不好,十七会吃了他。
“你若一直这么说,那我怕是真的不能放你回去了。”十七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在林昆看来却是危险至极。
那怎么说?明明就是看见,妖怪了啊。
林昆不知怎么办,求助似的看向十七身后的郎敖英。
郎敖英此时终于明白为何十七会将他绑回来了,应当是昨天捉妖的时候被林昆看见,怕他回去乱说招来麻烦。
“昨天你看见的希望今后不要再同其他人讲起。”郎敖英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十七会抓走他。
林昆狂点头,并竖起指头保证道:“我保证不和别人说,你放我回去吧。”
十七想了想,弹了颗黑丸进林昆喉咙里,冷冷地威胁道:“你若敢多说一字,便会肠穿肚烂而死,死后不入冥界,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林昆不知十七给他吃了什么,但听十七如此说,便知道应该是毒药之类,当即趴在地上呕吐,想把黑丸吐出来,但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以为自己要死了。
一旁的郎敖英和大福脸上划下三条黑线。
她的话听起来好恶毒哦。
但喂给林昆的黑丸,不是之前给大贵吃的糖丸吗?
说的就真跟毒药一样。
不让她去戏班子真是屈才了。
十七嘴角一抽,觉得自己将人恐吓过头了,遂面色稍缓道:“咳,那个,只要你不把昨天看见妖怪的事说出去,就不会有事。”
林昆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继续保证:“我发誓不会说出去的,你给我取出来吧。”
十七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心情颇好的说道:“你可以去茅房拉出来,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拉不出来。”
废话,糖丸能拉出来就怪了。
郎敖英眼角抽搐,她说话怎的还是这般粗俗。
“走吧,把临安送到白霞家,咱们就去梁令。”
听见十七说马上要去梁令,大福的眼睛闪过几缕亮光。
“十七,让,让两头狼走吧。”郎敖英躲在十七左边。
十七想了想,说道:“可我给他们取名字了,取了名字就是我的。”
······
什么鬼道理,取了名字就是她的?
这算是标记吗?
莫名的郎敖英脑子里想起狗会以撒尿的方式来标记自己的领地。
十七,或者说狐狸们,难道是以取名字来标记的?
郎敖英不自然地咳了咳,劝解道:“咱们之后要去梁令,那是县城,你带着两头狼会将人吓坏的。”
何况还是两头足有半人高的雄壮野狼。
好像有点道理,十七道:“那好吧。”她弯下身,摸摸狼头,惋惜地说道:“那你们回去吧,本来还想带你们出去见见世面的。”
两头狼低声呜呜呜的叫了会,又蹭了蹭十七的腿,最后换了个方向跑了。
十七似想起什么,感慨道:“若是世间的狼都是这般模样,该多好。”
郎敖英转过头看向她,知她想起一岁那年被她杀死的那头狼,于是沉声道:“因你足够强大,他们才会是这般模样。”
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的生存法则。
十七笑笑,不再说话。
三人将洞中的行李收拾了片刻,便带着林昆去荷塘找临安。
找到临安时,他还是如同往日,一动不动的状似盘坐在荷塘旁的树下,神色落寞地看着远处。
十七远远打招呼,道:“白毛怪,我们来了。”
郎敖英一个趔趄,似乎对十七这么大声叫临安白毛怪颇觉无语。
临安转过头,轻微勾起唇角,礼貌颔首。
“喂,我听那小子说,白霞是村里的寡妇,那她肚里的娃娃哪来的?”十七指指林昆,颇为疑惑的问道。
临安沉默不语,须臾答非所问道:“烦请姑娘和公子带我去她家。”
十七轻蹙眉头,但别人不说,自己没权必须知道,当即也就不问了,豪气地抡起袖子,准备上前将临安抱起。
郎敖英见状赶忙上来拉住她,问道:“你做甚?”
十七道:“抱他去白霞家啊。”
一旁看好戏的大福一手抱着大贵,一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还是觉得十七十分丢人。
她莫不是扮男人久了养出一身汉子气?
郎敖英用袖子遮住嘴,轻微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前辈他不喜被人触碰。”
十七狐疑地皱起眉,转问临安:“这么讲究啊?”
临安好笑的看了眼郎敖英,遂点点头。
他可从没说过自己不喜被人触碰。
十七摊摊手,道了句好吧,便转向林昆,问道:“你家有推车没?找一个过来呗。”
一直默默充当树桩的林昆,忽然被十七点名,心下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十七笑道:“快去,限你半个时辰找来,否则,肠穿肚烂哦。”
林昆狂点头,忙不迭是地跑去找推车,生怕时间来不及自己就死了。
郎敖英对她这等喜欢吓人的行径,感到极为头疼。
自己也时常被吓。
可他就想不通了,他堂堂一大好男儿,顶天立地,却时常被十七吓的惨不忍睹。
尤其是她那一双爪子,随时会从任何地方冒出来,简直能把他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