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第一场雪,在一个深夜悄然而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古色古香的楼阁回廊,映衬着洁白的雪,高大的树木,显得圣洁而肃穆,直让人以为不知穿越回哪本古典小说的章节之中。
昨天开始学校已经正式放假,又是一大早,走了大半圈,居然没碰见一个人,我无暇流连这难得的美景,匆匆地走在雪地里,准备赶去打工的地方。
虽然放了寒假,宿舍里空了下来,但是阿美仍旧住在孙奶奶那里,知道了孙奶奶的故事之后,阿美对孙奶奶更好了,她说以前觉得自己的身世悲惨,现在才知道,比起孙奶奶,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另外一边,雯雯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她准备新开一个店,想要招一个店员,问我有没有兴趣,那时候我恰巧找了一个游乐场的兼职,加上寒假之后我没有办法长期在她那里,便推荐了阿美,虽然雯雯妈妈说如果不是我,她就另外想找一个懂花艺的,但是见了阿美之后也同意了,只说跟着她学的话,学会之前不给报酬,便也抵过了学花艺的钱。
陈姐也觉得阿美学一点插花的手艺,将来自己也能有用,便极力让阿美去,阿美便到了雯雯妈妈的店里,跟她学习花艺。
阿美便白天学习花艺,下班后仍旧到陈姐店里帮忙,陈姐撵都撵不走,阿美只说白天不忙,下班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事情。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便快要过年了。
我打工的地方从除夕当天放假到大年初七,陈姐的店除夕前两天就关门了,雯雯妈妈带雯雯出去玩,也提前两天就关门了,阿美便等了我两天,同我一起回家。
原本阿美是不想跟我一起回去的,觉得别人都是一家人,但禁不住我再三邀请,陈姐也请她去她家玩,才同意了,可后来又因为孙奶奶独自一人过年,便又留下来陪孙奶奶过年。
我便还是一人回了老家,陈川没有回来,我和爸妈一家三口过了年,也见到了大升和小燕,大升问我上次的事情解决了没有,我才想起告诉他解决了,他说这事对于刘予宁的爸爸来说是小事一碟,可是我想起刘予宁有些为难的样子,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顺便就好奇地问起,大升哥是不是知道刘予宁的爸妈是离婚了。
大升哥果然是知道很多八卦,原来刘予宁的父母当年都是锅厂的工人,改革开放的时候,刘予宁的爸爸出去跑起了销售,后来在外面不知道找了什么路子,发了家,摇身一变变成了南京的商人,而刘予宁和他妈妈一直生活在瓜洲。
有钱了的刘予宁爸爸,便在外面找了小三,但还是按时给他妈妈生活费,可是刘予宁妈妈十分好强,一直都不肯要,仍旧在瓜洲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刘予宁的爸爸虽然在外面有许多女人,但是却始终只有刘予宁一个儿子,所以刘予宁爸爸对这个儿子始终还是看重的。
刘予宁妈妈虽然是好强,但是并不阻拦儿子和他爸爸接触,甚至于听说刘予宁的妈妈和爸爸并没有离婚,一直还保持着婚姻关系,总之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小燕说,如果我爸这么有钱,给我找一百个小妈也不要紧。大升抬手就给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过年就在这样的走亲访友,闲谈吃喝中度过了。
初七我便赶回去打工的地方了,临走的时候,妈妈塞给我1000块钱,说今年家里的债还的差不多了,再辛苦一年,明年若我也要考研,就随便我,也不要再出去打工了。
从前我总觉得妈妈眼里只有哥哥,爸爸又不太管家里的事情,一向只有哥哥惯着我,如今哥哥不在家,我也终于不用争宠了,也跟爸妈都亲近了许多。
因为寒假过来并不需要交学费,我便只带了1000块钱回了南京。
虽然如今的年味已经淡了,并没有小时候过年的那种快乐,但一路上张灯结彩,倒还是有些气氛。
在汽车站等汽车的时候,居然还碰到了高中同学朱倩倩,她没考上大学,在北京亲戚那里,读了个美发的学校。虽然成绩不算好,但人缘却极好,班上同学几乎都和她交好,上次找张辰和刘予宁的号码,便是找她要的。
她这便是要从南京坐火车去北京,本来应该从扬州走的,但是与朋友约好了,便从南京一道走了。
我们便一同上了去南京的大巴车,一路上闲聊,说起她学美发的事情,又说她亲戚是专门给明星做发型的,认识很多明星,便跟我说了各种八卦。
她口才很好,即便是无聊的事情也能说得特别有趣,将近的路途,我便一直听她说话,不知不觉竟然就快到南京了。
我请她去我那里玩,她说她跟别人约好了,又邀请我一起去北京,我想着和阿美迟早是要去北京的,便应承了她,然后就各自上公交车去了。
我回宿舍放了东西,便迫不及待去找阿美,还把妈妈做的一些小菜,腌肉带了一点过去,不知道她与孙奶奶为伴的几日过得如何。
却没料到,到了孙奶奶家门口,敲了一会门,却没有人应门,又绕到屋后,阿美房间的那个窗户外面张望了一下,仍旧是没有人的样子。
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孙奶奶虽然看起来身体还不错,但毕竟是风烛残年,最近说梦话又厉害,阿美虽然比我社会经验丰富,但毕竟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古代人,遇到事情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办。
但临走前我不放心,特意交代阿美有事情去找杨姐,还留了大升哥的电话号码,留了敏文的电话号码,这几日她并没有设法跟我联系。
就算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她也应该回头给我打个电话啊。
我站在门口徘徊着,心中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想到隔壁问下有没有听见孙奶奶家有什么动静,才发现隔壁并没有住人的样子。
我想了想,只好转身准备去找杨姐,才走到巷子口,却正碰见阿美掺着孙奶奶回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阿美手上还拎了一包东西。
我忙迎上去,虚惊一场,擦擦额头的冷汗问道,“你们去哪了啊?”
“今天太阳出来了,我陪奶奶出门转一圈,顺便买点东西。”
“孙奶奶好。”我一边接过阿美手上的东西,好让她双手扶着孙奶奶,一边向她问好。
“你这么早就回学校啦?年还没过完呢?”孙奶奶笑嘻嘻地说道,并不像只是看到地略有些冷漠,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打工的地方明儿就开门了,所以我提前回来了。”我解释道。
“小美说你家也是农村的,舍不得用爸妈的钱,都是自己打工挣钱,也是好孩子。”孙奶奶笑道,只让我觉得阿美这是给孙奶奶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主动夸我。
我们一起走到孙奶奶家,阿美开了门,掺着孙奶奶进去坐下,又给孙奶奶的杯子兑了热水。
我四周看了看,之前屋子虽然被孙奶奶收拾地整洁干净,但几乎一点装饰都没有,这下墙上挂了新的插画挂历,画上是中国画的花鸟图,热闹又不俗气,取代了之前的那个又小又厚的老皇历。
窗户上贴了红色的窗花,厨房的门头上还挂了一串小小的红灯笼,虽然只是两元店里那种简易的塑料灯笼,但却让屋子一下子的热闹喜庆起来,一扫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貌。
我知这些应该都是阿美搞的,回头看看她,只见她从厨房拿了一个刚灌满水的热水袋出来,小心地用一天旧毛巾包裹上,塞到孙奶奶手里,忽然便明白了这些天阿美到底怎么给孙奶奶灌得迷魂汤了。
“小言,你坐啊,让阿美给你拿块糕,我小时候老家的规矩,过年要吃糕,步步登高。”孙奶奶又说道。
这口气倒俨然是阿美是她家的晚辈,而我是来做客的客人,忽然心中也有点暖暖的,又不知为什么有点醋意起来。
孤单单在这人世间的阿美,突然与同样孤独的孙奶奶,如此亲切起来,对阿美也许是一件好事。但从被我们救起后,就一直与我几乎形影不离的阿美,却突然与另一个人结成了一个更亲密的关系,我却好像有点?吃醋?
我接过阿美抵过来的糕,放在嘴里吃了两口,便顺便问问她们怎么过年的。
阿美高兴地告诉我,除夕她们包了饺子,是孙奶奶教她,她动手包的,大年初二,天气好,她还带着孙奶奶到学校里转了一圈,初三杨姐来看孙奶奶,还给她们带了许多水果,初五杨姐又找了个车,带孙奶奶去夫子庙看灯,阿美也一起跟着去了。
我听她兴高采烈地说着,只笑着点点头,又坐着说了一会话。说到来南京的路上碰见朱倩倩,她邀请我去北京玩,阿美说,孙奶奶也很想去北京看看,想去北京看天安门,***像。
走的时候,阿美还留我晚上一道吃饺子,我说宿舍里东西还没有收拾,便谢了她的邀请。
阿美送我出来,又说道,“孙奶奶这两天心情好,都没有再说梦话了。”
我笑着说,“我刚心想你给孙奶奶灌了什么迷魂汤,原来你是给孙奶奶开了解心结的药啊。”
“孙奶奶她这辈子太苦了,老了又这样孤单,我能尽我的力量陪陪她,也不枉费她同意我租她的房子,这是缘分。”阿美说道。
走到巷子口,我正要让她回去,阿美忽然又问道,“你过年回去有碰见刘予宁吗?”
我不知她为何这样问,有些惊讶,正要说起,却看见迎面正好刘予宁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