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明,这个星球上普普通通的华夏人。
我现在是个将死之人。
人们都说,在人临死之前,过往的记忆都会如电影般放映到脑海中,引人回想。
我看到了很多。
婴儿时,和奶妈,堂姐,表叔的生活。田园牧歌,亭台花落,故乡的稻香,奶妈的摇篮曲,表叔最拿手的蜜糖葫芦。
少年时,或是激情澎湃,或是垂头丧气。有时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之人,有时有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自己想做到的任何事。
青年时,怀揣着一腔热血,为了自己少年时的梦想抱负拼搏,却是中道崩阻,身体先垮。
直到现在,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这白床上。
星夜很静,是二十多年来少有的祥和。
江冕也不知道能不能独自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留下的资料应该可以协助他完成我们这么多年来的项目了吧。
嗯,他可以的,他一直都是那么优秀的人。
唐老师最近怎么样了,到了东城后就没怎么联系她,也不知道身体好些没。
师叔应该可以照顾好她的吧。
嗯,可以的,他们一直是那么坚强,恩爱。
我皱着眉头,有些麻木地感受着脖颈处无时不刻传来的刺痛感,扭动脖颈,看向窗外。
人来人往,香气四溢的美食一条街。
灯红酒绿,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发廊。
这座城市很繁荣,它的黑夜也是如此多娇。
还有什么呢……
我的回忆来到上学时,那时候青大的天空,云是积分,是流体,天问楼下,草是统计,是细胞。
回忆起来,是书香,木香,紫檀萦绕的大学生活。
唯一一张人脸就是注意自己形象的江冕,天才一般的江冕。
我疲惫又憔悴地笑着,感觉时间好快,光所不及。
期间,护士罕见地来到我的病床,递给我一束花,冲我腼腆地笑了笑,说了句加油,便俏生生地走了。
中学……
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似是有一块巨大的空洞,吞噬着我前半生的记忆。
我努力捕捉,想要抓住飞速逃窜着的虫儿,却力所不能及,只能回忆起粉色的,灰色的,紫罗兰香的碎片了。
我有些发怵,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尽力回想,却不能想起半分大学前的记忆。
我抖着身子,强忍周身不适,亮起手机,翻阅着自己的社交软件,希望从中获得一些提示。
蓝色忧郁的光照在我发干的脸上。天气炎热,我的额头上冒了些汗水。
这张脸是谁?
这对夫妻又是谁?
我什么时候加的这群人?
我打开小学群,净是些陌生之人,说着些陌生的话题。
我不敢发言,退出了聊天群,中学的同样陌生,退出的时候,还带着钻心的痛楚。
电话簿……
一群陌生的人。
只能认出江冕,唐老师……
我这是怎么了?
我只觉得全身无力,重新软倒在床上。
手机晃当地落到地上,在冰凉的地上弹了几下,却也是不再蹦跶了。
我是火葬的,骨灰盒由江冕收着。
“先生,这就是您的一生呢!”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算一生吗?”
“不甘心就这样转世?”
“怎么会甘心呢?”
“喝了孟婆汤都一样。”
“不会一样。”
“那……回忆起来吧!名为叶明的一生!超脱者!”
眼睛一闭一睁,我回到了瑞城的天穹下。
还是一片夜空,星光却多了几束,四面的楼房低矮了不少,我正躺在一片足球场草坪上,和一群身着统一服装的学生们在看学生的表演。
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一切都是定格的,仿佛被无上的大神通者给束缚住一样。
我愣住了,脑海里的声音像是复古游戏的提示:
“解锁资料片:那年初见。
你回到了高中时代,现在你是一名正在进行高中入学军训的学生,本次资料片时长十天,你需要在规定期限内找回关键记忆!祝你好运!”
这是梦?
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仿佛褪去了枷锁,思维变得活络,我能看见远处的教学楼横幅上的字,这对于高度近视的我来说,简直就是梦。
不等我多想,身边的事物,仿佛在慢慢动起来了。
像是咔哧咔哧的老久钟表转动声在我耳边响起,周围人开始“活”了起来。
渐渐地,笑声,讨论声,学生们的歌声振动了我的耳膜。
“同学,我叫林奕凡,你呢?”
我是盘着坐在草地上的,身边坐着些生面孔。
说话的是名女孩子,我很确定她是在问我,因为她的气息挠地我耳朵痒。
“叶明,海城人,喜欢打游戏,还有,我耳朵痒。”
“哎嘿,我是隔壁城的,都来瑞城念书啦!”
女孩有些消瘦,皮肤在瑞城这圈里算是很白皙了,有点烟嗓,中性声音。
她蛮不在意地往后挪了挪,没有再把脚尖抵着我的大腿。
“瑞城这些年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自然是有很多外城人流入。”
“叶明同学,你说话的方式和今天早上不一样了,好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