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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摘星叟会办聚义会,众匪首亮相演武厅

上文书说到川陕道上的两位大贼,金头太岁沈英勃和银头太岁沈英豪,两人在大道上拦路抢劫,不料想被刚出世的英雄王通刀劈了一个,打伤了一个。沈英勃把兄弟给埋了,心里可就恨起了王通来。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一边疗伤,一边打听王通的消息。

时间过去半月有余,这一天,沈英勃在客栈楼下吃饭,正看见由打客栈外面进来两个江湖人,一胖一瘦,虽然都是普通老客打扮,可是手里拿着长条的包袱,腰间挂着明晃晃的令牌。进得店来,伙计给让到了沈英勃的旁边。

二人落座,要了些酒菜,可就谈开话了。沈英勃一听,二位原来和自己还是同行。这胖的可就问了,“兄弟,这两个月我可是听说了,你们长杠岭可是劫了几趟好买卖。”

这位瘦的一回头,“谁说不是呢,你看哥哥我这次下来买办,手里都比以往阔绰。可我听说你们钟家大梁也不差。”

这位胖的听完这句话,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叹了口气,“唉,别提了,那他妈是以前!这次朝廷放响,天下镖局广开,混咱们这道的,只要不是无能之辈,这两个月可就算是捞了笔狠的。能劫的差不多都劫了,就剩下几块硬骨头难啃。前几天我们钟家大梁不是和照火岭的寨主劫了李家镖局吗。”

“啊,怎么样?”

“买卖可是好买卖,我听山上的算盘说,这李家镖局一共运了二十万两,对半平分,落给钟家大梁也得个十万两。”

“嚯,那可就不少了!”

这位胖一点的继续说道:“嗨!谁他妈说不是呢,可我就一买办,按理说不该说这句话。其他的不说,这十万两够一山上的兄弟好吃好喝几年了,可是我们大寨主不干呐。”

这瘦子一听,接着问道:“钟寨主什么打算?”

胖子又叹了一口气,“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个王八蛋,散出口风去,说山西太原府的鲜门镖局这次是块肥羊,保了可是足足有五十万两。你也知道我们寨主爷,说一不二的主,听完眼睛一红就领着兄弟们去了。”

“那后来呢?”

“后来?完啦!好家伙,这次鲜门镖局不知道抽什么风,让这陆地金蛟孙玉海保了镖,我跟你讲,我可是入行之前就听见过这位。可是这一趟光一个孙玉海也就算了,我听活下来的弟兄们说,钟寨主还不是给孙玉海弄死的。听说有一个姓王的,不认得使的是什么兵刃,明晃晃黑乎乎一根大锯条,孙玉海还没动手,大寨主可就被这小子给劈了。照我说你他妈鲜镇山直接来保镖好不好啊!”

沈英勃一听,在旁边暗自感叹,得,兄弟看来你死的不冤,听这意思这王通已然挑了好几座寨了。

可这位瘦的一听,呵呵直乐。“兄弟唉,兄弟,要我说你们钟寨主也是该死。”

胖子一听,心说你这叫什么话?同行是冤家?

瘦子摇了摇头,“我问你,就算是朝廷不放下钱来,平日里鲜门镖局的镖你们敢劫吗?”

胖子一听,“呃.....那当然是不敢,这次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瘦子接着说:“你们消息不灵通,我们可是早就知道了。上个月有人就在我们那边串闲话,说这鲜门镖局这次可是押着大份。我们寨主爷本来也想去,可是呢,多吃了几年绿林道上的饭,沉稳。按兵不动,而且故意的放出话去,说鲜门镖局这趟是个大买卖,让其他同行先试试水。这次我们肉吃的够多了,这趟喝汤就行。结果呢?不光你们钟寨主,我听说这姓王的已经连劈了好几位了。”

胖子一听,合着这放话的王八蛋是你们寨主遣出去的。你们这寨主这是什么人性,先拿同行挡刀?

瘦子摇了摇头,“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叫我看上去这些人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猪油蒙了心,都是自找的。兄弟你想想,咱先不说这有没有能耐劫的问题。就算货真让你给拿了,肉让你给吃了。是,朝廷王法咱不怕,可是鲜丰鲜镇山你得怕吧。你想想这大爷去你山头上要镖,你敢不给吗?还不是连骨头带肉都给人家吐出来。”

胖的这位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又说:“唉兄弟,可我听说还是有人敢动。你可知道这一次摘星叟丁三爷下的请柬了?”

瘦子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嗨,知道,这几天没有不知道的。摘星叟丁三爷这次宴请群侠,狠狠的招了一批人,还真有几个说的上的,什么漠北金刀罗金扬,虎头寨王家三虎.....”

“听说塞北苍龙,东林孤鹰也去。”

“去,去,都可以去,可叫我说去了又怎么样呢。兄弟你知道,做人留一线,干咱们这行的,那次朝廷放响不都是就喝喝汤,啃啃骨头,劫几家小镖局的就够咱们吃好几年的了。真正的大镖咱可是一次没敢动。照我说这丁三爷也不敢动,这大镖局子,哪一家的背后不得供着几个老祖宗,到时候扯出无穷的后患,而且惹恼了朝廷,到时候打完了仗可就要打你了。”

胖子一听,可就有点不服了,“怎么不敢劫?不敢劫下请帖叫什么人呐,摆这么大阵势,到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丁三爷以后在江湖上可怎么混?一定敢劫。”

“一定不敢。”

“一定敢。”

两个人这会可就抬上杠了。两人来回折腾可不要紧,几句话可就说动了在旁边吃饭的沈英勃。他跟这胖子是同一个意思,怎么呢?他们这种走江湖,尤其是绿林道上的人,可以没有钱财,可以没有势力,甚至于可以没有本事,但唯独一样你必须要有,就是一个狠劲,谁狠大家就尊敬谁。摘星叟丁三爷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得跟他们打听打听这次聚会在哪,到时候我赶过去从中作梗,拿小扇子扇扇火,让这几位江湖老前辈去把王通的镖给劫了,暗地里我在一下手,兄弟的仇不就报了吗!

想到此处,沈英勃站起身来,来到二位面前,抱拳拱手,“二位辛苦。”

这两人一看,哟,这位打哪来的,不认识,听说话也是个江湖人,“哦,辛苦辛苦。”胖子冲瘦子眨眨眼,那意思你朋友?瘦子摇了摇头,也眨么眨么眼,那意思,是你朋友吧。胖子也摇摇脑袋,“呃......这位壮士,不知道你......”

沈英勃一瞧,“不才,在下川陕道金头太岁沈英勃。”瘦子一听,哦,有这么一位,“老前辈,你好你好。”一看旁边这胖子四处张望,瘦子拉住了胖子的衣角,“你干什么呢,快给老前辈请安啊。”胖子这才回过头来,“老前辈失礼了,失礼了。我刚找您兄弟呢,听说您跟银头太岁沈英豪老前辈关心最好,一直都是形影不离,怎么今天一个人出来了?”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沈英勃心里就发酸,兄弟呢?兄弟让王通给劈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哦,他这几天得了病了,偶感风寒,现在正在家里养伤。我问你,刚才你们提到的丁三爷四处散发请柬准备动大镖的事情,是真的吗?”

两人一听“当然是真的了,怎么?您没收到请柬?”

沈英勃一听,愣了,自己好歹在江湖绿林上也是个前辈,别人准备这样的事,没有请自己哥两个,说出去多丢人呢。“呃......这个......这个,我和我兄弟上个月搬家了,所以不知道这事。”

二位一听,“哦,原来如此,要我们说您二位也该出来走动走动江湖了。”

“是,这我不是出来了吗。”

“二爷也该出来了。”

沈英勃一听,二爷是出不来了,二爷要是出来,你们两个就得进去。“我问你们,这次丁三爷到底在哪里请人?我好去凑凑热闹。”

二位一听,“嗨,也没在哪,这次聚义大会两天之后正午时分可就要开始了,就在金鸡岭二龙峰。”

打听到了聚义所在,沈英勃付完了店饭帐,收拾好了行囊包裹,就奔着金鸡岭去了。书要简短,这一日正来到金鸡岭二龙山,抬头一看,山势凶险,群山连绵不绝,赶头这专门立起来一座山峰,就跟鸡冠子一样,就是这金鸡岭的山头,二龙峰。

来到山底下,但见得凉棚一座,一看凉棚里这位自己还认识,二龙峰的军师,白面猿猴吕尚。这垂云叟撒下请帖,便请天下绿林道上的豪杰,要开聚义大会,当然说是天下,其实也是为了好听,因为这一趟主要来的还是川陕道上,或者是新疆塞北的土匪,像关外东北三省的实在是不便相请。垂云叟丁三爷知道军师吕尚聪明伶俐,江湖上人脉也广,认识的朋友多,特意的派他到山下,开设凉棚,接待来往的英雄。

“老吕!嘿!老吕!”白面猿猴吕尚一会头,一瞧是沈英勃,哎呦!他怎么也来了。感情这丁三爷还真没请这二位,别说是他搬家了就算是他没搬家,也是收不到请柬。怎么回事呢?丁三爷这次还真打算干一票大的,准备把这次运送的饷银全给抢下来,于是请柬撒出去,专门请那些安营扎寨的,第一呢,好分配,第二呢,实力也雄厚。像沈家哥俩这种出来单干的,第一,两个人本领再大,也没有一百个小喽啰用起来顺手;第二,不好分配,你说抢得了镖银怎么分,你又不能跟别人一座山一样,按人头分配一共就两人,而且这种人闲云野鹤惯了,而且无组织无纪律,没有太大名声的丁三爷还真没动过他们的心思。

这吕尚一看,来了就来了吧,中国有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而且来着是客,都是绿林道上的兄弟,总不能赶人家回去。寒暄了几句,一瞧,“哎呦,你兄弟呢?”

“在家养病,在家养病。”

吕尚也就没再多问,找了个小喽啰把沈英勃带到了分赃聚义厅。还没走到,远远地就看家一座房子,好生气派,正面十二条盘龙的柱子顶天立地,朱红漆过的两扇大门,两边俱都是彩玻璃的门窗,迎宾门大敞开。还未走到跟前就听见屋内人声鼎沸。

小喽啰一回头,“大爷,聚义厅就在前方,请您自个儿进去吧,我还得去山下办事。”沈英勃点点头,挥挥手,吩咐小喽啰下去。一进聚义厅,自然有别的喽啰,把沈英勃带到宴席的座位之上。沈英勃一瞧,来的人可真是不少,整个分赃聚义厅可都快没地方了,再一瞧席间的人物,暗暗点头,不愧是江湖的老前辈,摘星叟这个名字在江湖上说的出去,整个房子,哪一座山的寨主,哪里的大王,哪一路的匪首,皆是放在江湖之中跺一脚抖三抖的人物。

酒水宴席,酣胆开张,这沈英勃来的还算是早的,还能坐到厅里面,来的晚的只能坐在厅外院子里了,院子外另摆好桌椅板凳,重开酒席。这一吃,一直吃到晚上,用现在的话说大概七八点钟,还真没一个喝醉了的。你说山大王各个都是海量?那当然不是,桌上有酒有肉,可是有一节,肉不能多吃,酒不能多喝。怎么?大家伙可都看着呢,满屋子都是叫得上名的人物,丁三爷还没来,这位耍个酒疯,从此也就美名传天下了。饭也不能多吃,你不能一盘一盘的跟别人要啊,旁桌的人一看,好,堂堂常胜山上的大寨主,饭桶一个。

众人皆有所收敛,无非是在饭桌酒席之上谈论江湖事务,谁家又抢了几趟镖,江湖上又出了哪一名英雄,哪里又新出来几个大贼,谁家的姑娘漂亮之类的话。正在谈话之际,就听见厅外院子里人声鼎沸,有人高声喝喊“大寨主垂云叟到”!众人抬头往外观瞧,只见院子里众人拥簇的走进来一老者,老头个可不高,一米六上线,五捋长髯在胸中飘摆,脸上红光散发,别看是个小老头,二眼珠烁烁放光,炯炯有神,能在夜里视物,天生的一对仙眼,能在夜间视物。最得意的就是老头的一双手,别看老了,可是如同鹰爪,和鲜二爷的手不同,鲜二爷的手可发黑,这位的手白皙无比,手指细长,骨节粗大。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贼,摘星叟丁旺丁三爷。

这种大贼可跟金头太岁的大贼不一样,沈家哥俩顶多属于那种新出茅庐的新兴集团,而且就两个人,属于工作室性质。这位可是真正百年企业的大老板。

众人一看丁三爷来了,纷纷从座椅上起来行礼,这会谁敢坐着?丁三爷一一地跟众人客套了几句,从头一桌走到最后一桌,小老头和蔼可亲呐。寒暄完了,这才走到聚义厅的前门,丹田运气,“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小老儿我姓丁,叫丁旺,江湖上的兄弟抬爱,管我叫摘星叟丁三爷。我爸爸当年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家里人丁兴旺,给他添点香火。这几十年过去了,我也总算没辜负他老人家,这么多年,我儿子辈的都快走光了。可有几个老伙伴问我,说丁老三,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在江湖上走动?好好回家想几天清福抱抱孩子好不好。我想了想,也该是时候了,可是一来,我儿子,活着的都六十大几了,抱着不老好看,二来,我舍不得我这一份江湖绿林的基业,穷啊,棺材本还没捞够。今日邀请诸位来也是为了此事,众位英雄,且随我到演武堂一叙。”

说罢,老头一挥手,喽啰们自然分开,列立两旁。众人纷纷起身,跟着到了演武堂。沈英勃一看,那就别吃了,也站起身来,顺着小喽啰的指引往前走。来到演武堂,抬头一看,前前后后,四四方方围着五排太师椅,以供各位寨主落座,中间特意空出一大片地方来,以供来着施展武术,旁边又拍着两排兵器架子,上面摆着十八般兵刃。厅上面挂着一块紫金匾额,上书龙飞凤舞五个大字“群侠演武堂”。

把众位寨主让到演武堂,丁三爷这才进来,坐在正当中的虎皮金交椅上,端起茶杯来,漱了漱口,又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咱们时间宝贵,我可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想各位江湖上的朋友,没有人不知道这最近朝廷增兵放饷,全国各地,大小镖局,开运军饷,想必各位都做了一票大的。可是我丁老三这几月那都没去,在这山中提笼架鸟,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生意,我就不掺和了。可各位兄弟们就要问了,说丁老三你不眼馋吗?诸位,要说我不眼馋,那是不可能。银子是白的,眼珠子是黑的,我也眼馋,可是你们那些蝇头小利,我还真看不上,九牛一毛而已。有道是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

众位寨主爷一听,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拐着弯骂大街,正要反驳,只见得丁三爷大手一挥,旁边小喽啰齐声答应,放下一张战略地图来。诸位寨主一看,地形图上山川地名,城镇村店,山寨窝点应有尽有,而且上面一道道红线,标注的明白,哪家镖局,多少两银子。

“诸位。”丁三爷一拍手,“可别嫌我丁老三的话难听,知道这次朝廷增响一共多少两吗?”丁三爷竖起一根指头,“一千万!整整一千万两白银。”众家寨主一听,得,自己到手那点钱还真的是屎。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丁老三哈哈笑道“我今日请诸位寨主在此,就是要跟诸位共谈大事,把这乾隆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部给夺回来,定要扰他个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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