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通孙玉海起来,点齐了货物人马,又在店家手里买了些水酒干粮,继续上路了。话不多说,伙计扬鞭策马,刚从村子里出来,行了不过十里地,就看见前面道路上站着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川陕道上的大盗,两个拿稀有金属命名的太岁。
咱这里稍微提上两句,这里说的太岁可不是普通的白话里的太岁。咱普通白话里的太岁,指的是肉灵芝,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面将其奉为“本经上品”,据说有轻身不老,延年益寿的功效。那是不是这样呢?咱也没吃过,不知道。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总觉得这些具有延年益寿功效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商家用来骗人玩的,怎么?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啊?
咱就来拿小明举个例子,比如说小明,生死簿上写了,某年某月某天,下午,吃完饭出门让车给撞咯,当场死亡。可巧,小明的爸爸是个领导,前几天有个人来串门,送了个礼,受了个贿,今天中午饭吃的就是肉灵芝,延长了小明五天的寿命。那是今天出门被车撞,五天后再当场死亡,还是说司机哪也不去,在门口等小明五天?
所以说,大多都是商家用来骗人,哄抬物价用的。不过近些年来,各大地方卫视也相应的挖出来好些个“太岁”,当地农夫在家中掘井,挖着挖着挖出一个不明物体来,根据亚洲人种的平均尺寸,大概十五厘米到二十厘米长,两头各是菌伞状,两边都有一个洞,当然有的只有一边有一个洞,怀疑是传说中的“太岁肉灵芝”。咱也不好明说这种东西是什么,起个文雅点的名字,就叫“冲天杯”,这种太岁延年益寿的功效还是很明显的,当时用当时就有效果,但是用多了也很伤身体,而且这件事情还教导我们,自己的女朋友一定要好好收好,不能随处乱丢。
闲言少叙,这里的太岁值得就是民间常说的太岁爷,那当然不能是俩金银蘑菇了,更不可能是用来装蘑菇的了。您听小说演义里常常有这么一句话,叫:你也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
指得就是这个太岁。太岁是太岁神的简称,是道教值年的神灵之意,一年一换,当年轮值的太岁神就叫值年太岁。比如说鼠马相克,属马的人鼠年就犯太岁,属龙的本命年犯太岁。可是犯太岁也不一定是坏事,八字过弱,弱者忌冲,冲则拔,八字过强,强者喜冲,冲则发。(这两句感觉还是在说肉太岁)这只是古代中国的民间信仰,现在已经不怎么提及了。放在一个人的名号里面,大多就是说这个人横,有能耐,轻易的不要招惹,免得冲撞了太岁,受灾受害。
咱再说这两位沈家兄弟,准时准点,等在路上。长脸的这位沈英勃,手里提溜着一把开山大刀,威风凌凌,兄弟沈英雄,一只手里提溜着两把月牙双斧,另一只手捋着自己的小山羊胡。
孙玉海吩咐镖师趟子手停下车马,翻身下马走过来,一拱手,“二位辛苦。”
“辛苦辛苦。”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二位昨夜晚间已然来过了,兄弟我还是那句话,祖师爷留下的饭碗,朋友你能吃的遍?兄弟我才吃一线,请朋友留下这一线让兄弟走吧!”
谁知这沈英豪嘿嘿一笑,“朋友,我大哥昨晚可说的明白,你是吃一线的,可我们也是吃你这条线的。莫说废话,快快动手,打赢了我们哥俩,自然让你们走,打不赢我们,乘早滚回山西太原府,让你们的总镖头来要镖,不过那时候,我们早就花完啦!嘿嘿!”
王通一听,好个不知好歹的沈英豪!大喊一声“哥哥且莫动手!让兄弟我先陪他走上两招!”说着往前迈步,从车上扯出了自己的冷艳追风锯,赶到近前来,“谁来受死!”
沈英豪一瞧,哪里来的江湖小辈,毛头小子。手里面晃悠着一条黑板条可就过来了,还真不认识是什么,可是输场不输嘴,输人不输阵,嘴里面哇呀呀怪叫一声,“好小子,接招!”挥舞着月牙双斧,冲上来劈头盖脸往下就剁,王通提锯就挡。当啷一声,锯刃正架在斧柄之上,王通腰板一用力,往前一挺身,跟身进步把沈英豪给挡出去了。就这一手还不算玩,斜着身就是一脚正抽在沈英豪胸膛之上,咱前文书里可交代过,王通的脚下有功夫,轻功是最好,有飞走枪林的能耐,腿功自然也不差,电光火石之间还能再补上一脚。
沈英豪吃了一个踉跄,往后连退两步,低头一看,自己胸前一个大脚印子,把一口银牙咬碎“哇呀呀呀,再来!”气沉丹田,把双斧挥舞起来,整个人如同旋风一样,王通不等沈英豪靠近,瞅准了机会,猛地一挥手中锯,打在了沈英豪的双斧上面,银头太岁沈英豪,这会只觉得虎口剧痛,双手已然不停使唤了。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双斧已然被打飞了一只,左手止不住的颤抖,虎口已然裂开了,滴滴答顺着往下流血。沈英豪心里纳闷,心说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只听得王通嘿嘿一下,“我说姓沈的,我刚才已经接你两招了,你接我一招罢!”说完抄起冷艳锯,短刀使了个关刀的架势,刀随身动,转了两圈,脚尖塌地,腰间用力,恶狠狠的劈了下来。
沈英豪一看这小子来势凶猛,想要躲闪已然不急,回头捡斧更是不能,事到如今,唯有一挡,嘿呀一声,两手抓单斧,摆好了架势,说了声“来得好!”,往前一迎。
咱前文书可交代过,王通这把冷艳锯可是那庙里头关二爷雕像手里那把打的。重达八十二斤,况且这王通又舞了两下,全身用力才把这一刀给送出来,重能再加上势能,这一招何止百千斤重。而且这冷艳追风锯能长能短,您别看王通舞起来拿的是短刀,挥出来这一下可把机簧给打开了,短刀变长刀,三尺的刀把硬生生多长出二尺来长,变成了五尺。这沈英豪哪里抵挡的住,月牙斧刃正碰在王通的刀把上,就觉得这一刀有千钧之力,自己就要抵挡不住。别说是抵挡不知,就算真挡住了,自己脖子上还有二尺来长的刀身呢。心中苦叫一声,我命休矣!
来得好,这刀可真来得好。只听得撕拉一声,王通这刀就跟没有阻拦一样,由上到下,可就把这个川陕道上的大贼,银头太岁沈英豪给劈了。
金头太岁沈英勃一看,自己还是别看了吧,这兄弟死的也太惨了,活生生的被劈开了能好看吗?杂碎流了一地,心说这回家之后可就再也不吃卤煮火烧了。恶狠狠瞪着王通,咬碎了口中的钢牙,“小辈!我要你给我兄弟偿命!”举刀上来,就要和王通大战三百回合。当然事情并没有如沈英勃预料的一样发生,才打了两个照面,王通心里已然就明白了,就这个,比他兄弟的能耐都差。这沈家的哥俩,是家传的武艺,沈英勃是老大,沈英豪是老二。这个也没有办法,父母生孩子,一般都疼老二,怎么呢,生了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养啊,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说白了就是出于实验性阶段的产品,第二个孩子呢,父母亲有了一定的积累,养起来也就好养了。第一个那已然这样了,就放在一边自然生长,把精力全放在第二个孩子身上。
沈家兄弟也是如此,父亲传给二儿子的能耐可就要比大儿子的能耐高一点,王通和他打了两招,已然腻了,拿起刀来,就不用刀身劈了,改用刀把和沈英勃打。瞅了个机会,把刀把从沈英勃的胳膊之中穿了过去,拿刀把扣住了沈英勃的刀把,稍一发力,嗨呀一声,叫了一声:撒手!一脚踹在沈英勃的小腹之上,把沈英勃踢出一丈多远,手里的刀自然是丢在了路边。
王通哈哈大笑,手里握着冷艳追风锯,颇有一股武圣人关二爷的气势。洋洋得意,肯定要得意,当然得得意,不出三个照面,顷刻之间江湖上的大贼在自己手里已然一死一伤。少年英雄本领出众,这趟镖走下来定然是要扬名立万。陆地金蛟孙玉海在旁边看了也是暗暗心惊,罢了,这才知道王通有这么大的能耐。要自己看,沈家兄弟两个的武艺已然是不错了,自己上去虽说不至于落败,但怎么着也得百十来个照面,才好赢人。这少镖头,一刀把人给劈了,换自己上去,这一刀也不知道挡的住挡不住,看这个阵势可是够呛,一想就觉得后脖子略微有些发凉。
可另外一想,孙玉海也是高兴,反正鲜门镖局的千金都许配给人家了,这王通已经是自己这边的人了,你别看现在是个少镖头,以后就是少东家了。要不然鲜二爷也不会让自己带着走这一趟镖,就是为了保证个万无一失,说白了就是给王通镀镀金。以后要是跟着这样的少东家,那还错的了吗?
想到此处,往前一走,来到了王通面前,眼神一打。“这......”那意思,路边上可还躺着一位呢,谁打躺下的谁发落。王通其实也有点后悔,按理说这两位不知道犯了多少国家法律,够割头砍首好几年的主,可是一来跟自己以往没有仇怨,二来自己也不是官面上的人,判罪怎么着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刀劈银头太岁沈英豪,其实就是为了试试自己的能耐,你想他从山上下山之后也好几个月了,不跟人动手他手痒痒啊,也不知道师父教自己的能耐到底怎样了,和镖局子里的人又不能真打,也不能跟鲜二爷动手啊,再说了掌心雷自己也接不住,把二爷逼急了甩手给自己两真的,自己也够呛。
今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动手的,手底下就放开了些,没想到手放太开了,没撒住,结果把人家给活劈了,心里头说这叫什么事。现在不能把大爷也给人家一刀剁了,想到此处,提溜着刀过去。“我说沈大爷,我这先给您陪个不是,您看我跟您二人也没有多大的仇恨,这您要劫我们,我这一手没守住手,给二爷劈了,实在不是我的本意。这样吧,我个人单出一百两银子,算是我给您陪个不是,你替我把二爷的尸体给收了吧。”
沈英勃挣扎着起来,心里面直发酸,心说自己和兄弟瞎了招子,没事干劫鲜门镖局的镖车干什么呢?平日里哥俩看见鲜门镖局都是躲着走的,可也怨不得别人,这次皇上向金川运送军饷,发出来的数目太大了。整个绿林道差不多的都惊动了,自己兄弟两个势单力薄,捞不着肉吃,可就饥不择食,被猪油给蒙了心。可是王通你也不对,别说你已然砍了我兄弟,就是你再把我给劈咯,我也没得半个不字,怎么?江湖道义,学艺不精,没长眼,招惹是非,劈了也就劈了。
过的就是这把脑袋系在腰带上的日子,自己这些年做了这么些案子,还能落个好下场吗?早就有心里准备了,可你王通为什么还要羞臊于我?你这边还打个哈哈,你不是故意的,我兄弟的能耐我不知道吗?非但不是平庸之辈,甚至还在我之上,不说是剑客,怎么也得有个侠客的能耐,你什么意思,长别人志气,长自己志气。这沈英勃这会可是气迷了心了,其实别说是他兄弟,就是他哥俩捆在一块也不够侠客打的,还是档次最低的那种侠客。
越琢磨心里越不服,而且你王通凭什么就好管个闲事,三个鼻子眼多出一口气,还给我一百两银子?张嘴就要骂,憋了半天,吐出一口鲜血来,又趴在路上了。
王通这边放下了银子,跟孙玉海上了马,伙计大喊一句,“轮子顺溜了合吾!”车轱辘一转,押着镖顺着大路又往后走了。
咱撇下王通王固己继续押镖不提,单说这金头太岁沈英勃,躺在路边,大路上还真没行人经过,一直到夜晚时分沈英勃才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自己这两个半个兄弟。捡起了兄弟的遗物,两把月牙斧当做铲子,你别说刨起土来还真方便,挖了个坑把兄弟给掩埋了,又在坟上面起了个小土堆,找了块木板,拿刀在上面刻,吾弟沈英豪长眠于此。哭了一通,喊了一通,这才捡起了王通给的银子,恨归恨,人也得活着不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
顺着大道继续往前走,没走几个时辰,前面正好有一个大镇店,走进前去,居然有家客栈还没关门上板。走进去一喊小二,伙计迎出来,一看来了客人,笑眯眯的:“客官您可真是运气,都这个点了才来,城门在过一会都要关了,正巧我们店里今天有事,这个点还没关门。您这是打尖还是?”
沈英勃一挥手,“这个点了哪来的打尖的?住店住店。”
小二一笑,“您瞧我,忘了这茬了,正好我这店里还空出来几间客房,您老随我楼上来。”沈英勃跟着小二上楼一看,客房还真不小,正中间一张八仙桌子,靠墙边什么洗脸盆,床头柜还应有尽有,而且开着窗户,屋里透风,窗明几净,被子看样子也是刚晒过的。沈英勃点点头,“不错,伙计,店里还有饭菜没有?”
小伙计面露为难之色,“跟你回,有是有,而且我们这是大客店,厨师傅手艺都还不错,可是这个点了,灶台火早就关了,大师傅也都睡觉了。你要是吃,只剩下凉饼子咸菜了。”
沈英勃实在是饿了,“什么都行,你快去端来吧,我实在是饿的打紧。”伙计应了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又敲门进来,拿着茶壶毛巾等应用之物,手里头还端着一个盘子,几块凉饼,一碟子咸菜,还有两根新摘下的黄瓜。“客官,店里头实在是没什么吃的了,就剩下这些凉饼,咸菜,我还特意去后院菜园子里给您摘了两根黄瓜,您不够再跟我说。”
沈英勃一看,还真是,绿油油两根黄瓜,鲜嫩色青,细长均匀,看来是刚洗过,上面还有几粒水滴,点点头,“我吃这么些已经够了,你下去忙你的吧,也不用伺候我了,我吃完就要睡觉了,碗筷你明天再来收就是了。”
伙计哎了一声,下去睡觉了。沈英勃吃完了饭,上床打坐,盘腿疗伤。第二天伙计上来收了碗筷,沈英勃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来,押在了柜台上,说我要在这里住一些日子,这些钱就做押柜,走的时候一齐算账,少了我再补,多了也不用退。伙计自然是千恩万谢,交了银子,沈英勃又去药店里抓了几幅疗伤的药。这才又回到店里,把药交给伙计,用量用法都交代清楚了,这才找了个位子坐下,问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菜吗?
这会沈英勃在伙计眼里可已经是财主了,殷勤无比,“跟爷回,我们店里厨师傅手艺可是不错,拿手的菜那多的是,什么拍黄瓜,溜黄瓜,炝黄瓜,黄瓜蘸酱......”沈英勃一听,这什么饭馆这是,“还有别的菜吗?”
“嚯,您可真问着了,呵,我跟您讲,这个蓑衣黄瓜,我们这个大厨的刀工,手艺,嘿.....”
“不是,我问你有肉菜没有。”
“有啊,黄瓜炒肉,木须肉。”
“不是,你们这厨师傅是被绿过是怎么着,怎么老跟黄瓜过不去?”
“嗨!您不知道,去年我们掌柜的小姐闹着要减肥,把我们菜园子里的菜都给拔光了,全种上黄瓜了,结果这几天才成熟,掌柜的小姐又不减肥了,可是一下子太多了。这不内部资源合理利用嘛。”沈英勃一听,得了,黄瓜就黄瓜吧,吃完了菜喝完了药,上楼继续休息去了。
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月,沈英勃住在店里,一边打通王通的消息,一边在店里养伤,连着吃了半个月黄瓜,整个人都快绿了。半个月过去,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这天沈英勃喝完了药,正坐在窗边啃黄瓜呢,就看店里进来两个人,伙计给让到了旁边桌子上。这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交谈,沈英勃一听,呦,感情这两位还是同行,这一听不要紧,才有了后文书数目,叫王通二打沈英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