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轻轻地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包间里静悄悄的。唐潇趴在餐桌前、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脸上有浅浅的泪痕。作业本、课本铺在桌子上,画笔、画纸零散着,一团橡皮泥攥在手里没有了形状。
文清放下餐盘,返身出来取了热毛巾。她叫着唐潇,“唐潇,醒来了,醒来吃晚饭啦。”
唐潇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地看了文清一眼。文清赶忙递过了毛巾,唐潇接过毛巾擦了脸、手,又懒懒地拿起了碗筷。
小男孩慢慢地吃着,好像在数碗里的米粒。文清小声地征求唐潇的意见,“唐潇,你吃饭,我来给你收拾一下文具,好吗?”
唐潇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你愿意收拾就收拾吧,反正你们大人爱给别人拿主意。”语气中的不满和疏离显而易见。
文清讪讪地把文具、书本分类整理了一下,都收拾整齐。她无意中看到:画纸上画了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女性拉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的另一只手则拉住了一只大人的手。奇怪的是,这个人物除了一只手以外没有画出任何其他的形象,而是写了两个字——爸爸。
这幅奇怪的画让文清心生疑窦:爸爸为什么要用文字来代替?爸爸的音容笑貌不是应该长在心里的吗?
谁知唐潇这时冷不丁地开口了,“不要胡乱猜疑了,又是一个多事的。”说话的同时给了文清一个大大的白眼。
文清被唐潇说中了心事,她的脸红了。她牵强地为自己辩解着,“我只是见画得挺好,就多看了看而已。”
“画得好吗?我妈妈经常和我说残缺的美,别告诉我你也是这样想的。”噎人的意味让文清更加窘迫,她看着这个“粘糕”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文清犯难的时候,唐潇又发话了。“继续收拾吧,有个人陪着我也好,你又不太多话。”
文清闻言,复又收拾唐潇的文具。她把橡皮泥掰开来,按照颜色揉在了一起,把画笔一只只插进了盒子,放进书包。唐潇则边看着文清,边数着米粒。
“粘糕”唐潇的晚饭在文清盯着钟表的数秒中结束了。经理顾海涛推开门笑眯眯地进了包间。
“唐潇,今天的饭菜香不香?你不是美食家吗,记得多提宝贵意见啊。”见顾海涛进来,文清偷偷地吁出了一口气。
“厨师的厨艺没有长进,你和我舅舅都没有长进,你们雇的服务员不是哑巴。”顾海涛难堪地看了看文清,文清也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自己的上司。对没有长进,文清的理解力是可以应付的;可是对不是哑巴的评价,文清就不知褒贬了。
顾海涛提起唐潇的书包、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唐潇,我们下楼去吧,你舅舅该到了,接你回家。”
唐潇却冲着顾海涛炸了毛,“不要摸我的头,我不是小孩,更不是宠物。”
顾海涛惊弓之鸟一样地缩回了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唐潇率先出门走向了楼梯,到了楼梯口却停下了脚步。对着包间门口的文清深深地看了一眼,看得文清心里“扑通、扑通”地敲起了小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