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点睡,明天妈和你一起采药去,咱们走得远一些,近处的都被人挖完了。”妈妈临睡前叮嘱着。
今天一整天,村子里喜气洋洋、鸡飞狗跳。老支书的嗓门高得出奇:“村民们都注意了啊,明天市里、县里、乡里的干部都要来咱们村了,领导们来干啥?来欢送李翔上大学,李翔考中状元要去珠州念书啦,给咱们村争光啦。大家伙都早点起,把自家院子、房前屋后都打扫干净,别给村里丢脸啊。”
广播一响,爱热闹的村民们纷纷走进了李家的小院。李老头搓着手呵呵地笑着,李大妈则不停地给来的邻居们倒水、递烟、给孩子们拿出葵花籽、水果糖。欢声笑语离得老远就能听到。
傍晚时,妈妈提着书包出门,文清知道,妈妈是要去李翔家。“妈,我和你一起去。”“什么?你也去?”妈妈满腹狐疑。
“去,好歹人家也帮过咱们,咱不能不懂得感恩呀。”文清低着头很执拗地说。
一看见文清母女走进院门,李翔连走带跑地迎了出来,眼里火苗跳动。文清除了打招呼一句话也没说,李翔几次示意她去院子里说话,她都视而不见。
妈妈也是稍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李翔紧紧地跟在文清的身后,急得青筋暴起。但碍于父母在场,只问出了一句话:“明天你来送我吗?”“明天我要采药去,就不来了。你好好读书,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医生的。”文清干脆地说完转身出了小院。
李翔打开文清妈妈送来的礼品,一张卡片夹杂其中:为了你好,我选择离开,只有你好,我才心安!
文清摸黑在凌晨起床,没有叫醒妈妈,她想一个人待着。她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妈妈不忍让她看到欢送李翔的热闹场面,她也明白自己的脆弱。可是她是多渴望和李翔见一面。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心里被他填得满满的,他是她儿时的玩伴儿、学习中的竞争对手、疑难时的良师、生活中的兄长。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呵护和陪伴,甚至不敢想象,没有翔的日子,会不会变得毫无光彩。
汽车的鸣笛声、鞭炮声打断了文清的思绪,站在高高的土岗上,文清清楚地看到一辆辆小汽车鱼贯进入村子。李翔家的院门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在晨风中翩翩起舞。老支书跑前跑后、妇女主任脸上笑开了花。李翔笑着和领导们握手,点着头,气质儒雅。文清的世界瞬间凝固了。
鞭炮声再次想起,汽车喇叭此起彼伏,文清远远地好像闻到了爆竹燃放的硫磺味。只见李翔背着书包、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了家门。和大家一一告别,却环顾四周,久久没有上车。他在寻找、他在等待,他在盼着眼前能出现那一抹清影。
在亲朋好友们的一再催促下,翔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汽车。临上车时,猛地抬头望向了文清站着的山岗。文清感到全身烧灼般地疼痛,她连忙隐身到背靠的大树后。
当汽车缓缓开动的时候,文清从树后探出头来,她想再看翔一眼,她想把翔刻在脑海里。她知道,从今往后,翔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月光,美好而圣洁,只能存留在自己的青春记忆里。而她自己也应该和过去、和过去的梦彻底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