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初来乍到,来到水泄不通的校园。我就站在分班名单前,找着自己的名字。
我抬头望去。七月的天像一个蒸笼一般把一切都暖化了起来,股股燥热的海风吹来夏日海边特有的潮湿气息。
骄阳炽热,流云片片。举起手挡住晃眼的阳光。在名单上摸索着。人挤着人。
“同学,哎呀你让一下。”
“你别挡着我。”
“啊!同学你踩着我脚了!”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女生大喊道。
…………
我被一群人挤在后面,幸亏我视力好,从缝隙里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我的名字。
“景……行……,初一……八……班!”
今天好像格外的热,又在这人头攒动的礼堂,隐约感觉已经要汗流浃背。知道了自己的班级,赶紧撤出人群,前脚刚撤出,后脚身后又一拥而上一群人。我慌忙离开礼堂,出来时叹了口气,才明白刚才差点要被闷的透不过气。
“出了礼堂,起码得顺便参观一下。”我心想。
四周,大理石的前廊,高高的红顶塔楼,主席台上挂着横幅,到处是义愤填膺的口号。草坪简陋而杂乱,一半有草,一半没草,看着真叫人心慌。
“就这穷酸酸的样子,居然还有钱建礼堂。不过也是,经费不足了,连空调都开不起。”
这个高自己半个头的女生也算是个奇迹了,乍看文静,不过吐槽起来却真是吓人。
“这位同学……”她转过头,文绉绉的样子,美美地像个大姑娘,扶着礼堂门口长长的楼梯,头发梳的青丝如娟,看起来亭亭玉体……“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总之是有说不上来的气质。
连忙急着回应,“啊,你好……我叫景行……你哪个班的?”
“你你你,你踩着我裙子了……”
我眼睛瞬间瞪大了,尴尬的气氛由内而外的散发,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我连忙收回自己的脚,“对不起,对不起啊!”牙不自然地咬上了嘴唇。
“没事,八班,我叫……”
人声嘈杂,一个涂着口红,提着小包的女人一把抓过她,嘴上上还教训着:“哎呀宝贝女儿,你干嘛呢!报道进班了,赶紧走!别迟到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看来是她的妈妈……那么我也不方便打扰了。”我心里打颤到,“不过……八班?!!”我一下懵得有点不知所措……
望着女孩渐行渐远,我只是在不停的暗问自己:“她到底叫啥呢?她刚才说了没有?是我没听到……还是她犹豫不决不想告诉我……”我满脸疑惑而臆测的神情,“可能……是她害羞?”
又是不自觉的自问自答,一个人待久了总是这样,忍不住的想着什么。
我吐了口气。
“算了,一会儿去问问好了。”我慢慢卸下,又在校园里一趟一趟地徘徊。
转眼正午,天云透出面容,光芒自由而迷人的倾泻,撒着撒野般的温暖。
“这天儿越来越热了,我进楼吧!”我心想。
回头“坪”地撞上一人,我抬起头,这……这圆圆的脸,圆圆的身材:“哎?这精致而又帅气的面庞,我去!这人咋和我这么像呐……”
他也许也get到了这一点,惊呆着望着我,连问候也省略了,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道:“我……我叫锦玺。”
“呵呵,可真是惊喜……”我心里念叨着……
“景行,你好。”说罢赶紧离开这里往教学楼前进。嘴上还念叨着:“这大白天可真是活见鬼了。”
礼堂与教学楼有连廊,只有两栋教学楼,一栋楼破破烂烂,红色泼漆的地板,走起来“嘎吱嘎吱”地叫。这是这座城市第一所中学,领导们都说:“这里的一切破旧都是历史的沧桑。”
我听了,也就默默笑笑不出声。
第二栋楼看起来就新了许多,教室果然也大了不少。据说是2000年后才新建的教学楼,没有楼顶,一抬头就能望到天,教室围绕圆形环绕,两侧各有楼梯,装点有芳草萋萋的绿化,说起来还真透着那么点小浪漫。
可惜,初一是在这栋破旧的楼盘里,楼梯间窄得不容三人并排走过,灯光因为走廊红色的城墙怎么也照不亮,这种设计,好像不自然把百年古城的读书气质琳琅满目的倾情奉献。也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原汁原味。
连廊在二楼,所以走一层就是八班,门牌很清楚,很好找。
“好像已经做满了人,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好吧没有空位……”我心想。
“同学哪个班的,要进快进!”
班主任在讲桌前正襟危坐,严肃而苛刻的神色,看起来不像好惹的人。
“还看,快进来!”她有点不耐烦,又好像是哭笑不得的问道。
我吓得瑟瑟发抖,紧张地就往前走。
“回来回来,名字,你急着跑啥……”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眼睛不敢瞪大了说话,“那个……景……行……”
“哦知道了,欢迎来到大家庭,第三排那最后一个空位,去坐吧。”
“谢……谢谢老师!”
我走到一半,感觉所以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我,地板的声音……窗外的风声……“谁来救救我。”我无边无际地祈求着。
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家长叽叽喳喳的声音,絮叨着各种注意事项和警戒嘱托。
“一会儿老师问你叫什么你大声回答……老师问完话你记得说谢谢。”父亲说道。
“哎呀,儿子又不傻又不癫的,净说些没用的。就是注意杯子里的热水别忘了喝,一定要往前坐……”母亲搀着孩子,一旁谨慎的嘱咐道。
我趁着这个嘈杂赶紧溜到那个空位。
男生进了班,看起来束手束脚,戴着眼镜,倒也不缺乏一点可爱,看起来呆头呆脑,爸爸妈妈的推推搡搡下,他重复着我刚才的扭捏。
“姑且,叫他小明?”
…………
我的同位,看起来仁厚老实。
“嗨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语气夹着一种刚正不阿的血气。
他带着帽子,包着的脸圆圆的,微胖的身材,个子与我不相上下,眼睛小小的,有一种民族人的感觉。
“景行,你呢?”
“王佐良。”
“呦,教授啊。”
“是吧,你看前面这der,这样是不是硬不起来啊。”
我“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别胡说八道。”
“这老师看起来凶神恶煞可真不好对付,看你刚才那样,你怕了?”
我舌头抿了一下嘴唇,歪着头:“难道你不怕?”
他好像被点着了一样,不过声音并不大:“我当然不怕!”
“行行行,哥,你牛逼!以后你罩我!”
“哈哈,没问题!”
他好像真起了大哥范,说着就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
同学们基本来齐,刚才偶遇的女生,还有那个锦玺都是我的同学。
黑板拉开,写在正中央的是红笔的字“50-1=0”
“哪位同学知道它的涵义?”老师铿锵有力的声音,提问着我们。
我左手扶着下巴,右手把着桌角,低着头,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旁边的王佐良举起了手,我敬佩而又迷茫地忘着他。
“这儿哥们牛啊……”我想道。
“就是我们50个同学!少一个这个集体就散了。”说完,他很自信地坐下了。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没错!这句话一定一直要记在你们脑子里,不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八班一团气,一定不能散!”相信我是听进去了,到现在也没忘,“那么做下自我介绍,我姓邹,教英语的,不出意外这三年就是我当班主任了。”
…………
我看着身边,王佐良戴着帽子看着老师,一身正气;那个女孩,坐在第一排,面对着老师,我看不到她的正面,我想,她应该很紧张;锦玺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在女生中间打得火热;那个刚才紧张兮兮的男孩,坐在后面,认真记着什么,好像笔记;剩下每个人也都若有所思,似有所想的样子。
看向窗外,风,像灵动的鸟儿,挑动绿叶起舞;鸟,像激动的风,飞到高处,缓缓飞到神秘的远方。
我转回头,目视前方。
不知什么刮过心里平静的湖面,深深的棠梦?我坐在教室里,期待着指针,下一刻。
“可能,这就是初中生活吧。”我心想着。嘴角不自然的显现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