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也是一座城,此时被晋军占领,城中虽气氛微妙,但也秩序井然。
由于晋军的速战,双方的损失都不大,离国的守军被俘虏了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退守到了潼关。
君燕然一行人到达函谷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凌晨了,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城门口点了许多火盆来照明。
慕玉璃终于见到了慕鸢梓。
小少年背脊挺直,雄姿英发,火光下的脸不再是以往病态的白,而是有了血色,有了朝气。
“鸢儿!”
慕玉璃等不及马车停稳就跳下车,朝他奔去。慕鸢梓见到她,挣脱背后抓着他的晋军,两人皆是激动万分。
虽然分别不过三日,却如同三年那么长,这几日发生的变故太大,令慕玉璃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她将慕鸢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摸着他的手,发现小少年双手温暖且有力。
“姐姐,我好了!”
“嗯!”慕玉璃的泪水不知怎么地就如细珠般落下来。
慕鸢梓伸手去擦,他自己眼睛也湿润了。余光见到君燕然向他们走来,慕鸢梓立刻将慕玉璃拉到自己身后。
“晋皇好手段!”慕鸢梓道。
君燕然看着慕玉璃的泪眼,想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抚她,可是慕鸢梓敌视的目光,阻隔了他半抬的手。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离国的少年太子。
“离太子观函谷关战役,感觉如何?”
慕鸢梓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咬紧下唇,片刻之后才道:“晋皇适可而止吧,我离国将士已在潼关集结,若还要再战,胜负难料。”
这时,晋军将慕隼杨压了过来,君燕然笑道:“朕手里的筹码很多呢,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好像还有一个湘王世子。”
慕玉璃发觉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好像随时要动起手来,立马走上去,道:“晋皇别忘了,是我们救了你的命!”
“救命之恩定然要报,但这谋害国君之仇也要报!”
君燕然没有看慕玉璃,而且对着慕鸢梓说的。
慕鸢梓再次将慕玉璃拉到身后,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离国的好男儿不缺一两个皇子。晋皇休想拿我们去威胁我父皇!”
“朕本来就没想过要拿你们作威胁,朕想要的只有一个而已。”君燕然看着慕玉璃道。
慕鸢梓见此,立刻又道:“我姐姐更加不行!”
他拔出身边慕玉璃腰间的晋公剑,剑指面前的帝王。
四周的晋军立刻如临大敌,纷纷拔刀持枪架弓。
“鸢儿小心!”慕玉璃惊呼。
君燕然看着慕鸢梓颤抖的剑尖,笑了,“刀剑不长眼,离太子以前没有摸过剑吧?”
慕鸢梓恼羞成怒,持剑上前攻去,却被君燕然一把抢过晋公剑,剑抵他的喉咙。
“君燕然你住手!”慕玉璃喝道,她想上前救人,一旁的晋军已将数把枪指到了她身上,差几分就要刺到了,故她只能停在当场,不敢上前。
君燕然见此却震怒了,这群晋军并不知君燕然对慕玉璃的情谊,所以下手毫不留情。
他收回晋公剑,冷冷道:“将离太子和公主请进函谷关!”
晋军收起攻击的武器,将慕玉璃和慕鸢梓双手绑了起来。
君燕然看了她一眼,然后去安排别的事了。
慕玉璃忽然觉得这个帝王是如此的陌生,在来的路上,两人还柔情蜜意,耳鬓厮磨。转眼到了战场上,她就成了他的俘虏,他成了她的敌人!
悔恨的泪水涌出,慕玉璃又生生憋了回去,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软弱。
慕隼杨已经醒了,他被晋军驾着走在慕玉璃身后,他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二妹可算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吧!”
“大哥,我错了!”慕玉璃道。
慕隼杨叹了一口气,“战争就是这样,只有赢了才有资格去得到一切。输了就什么都不是。”
“我宁愿一死!”慕玉璃道。
“死?”慕隼杨忽然笑了,“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慕玉璃沉默了,如果当初没有救君燕然,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姐姐不要自责!”
慕鸢梓忽然道:“晋军是有预谋的,你救不救晋皇,他们都会攻破函谷关的。”
“鸢儿怎么知道?”
“我一路上听晋军说的,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夺回河西,而是要攻下函谷关!”慕鸢梓道。
“不许说话!”一旁的晋军将三人分开,关到了不同的牢房。
慕玉璃被关的这间牢房倒是很干净,四周都是木质的栏杆,透过栏杆缝隙能够看到隔壁也被关了好几个女囚犯。
她们衣衫整齐,有老有少。
“公主!”其中一个女子认出慕玉璃。
“东雨!”这是太子的奴婢。
“你是公主?”东雨身边的一个少女惊喜地问道。
慕玉璃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函谷关守将司马灼的女儿司马紫蓉。这是我娘和我祖母,还有我妹妹司马紫菱。”她一一介绍身边的人。
慕玉璃起身跟她们见礼,她们也回礼。
“真想不到,晋军将公主也掳来了!”司马老夫人叹道。
慕玉璃不知回什么话,只好问:“不知司马将军在何处?”
司马紫蓉立刻兴奋道:“父亲带人去潼关整军了,公主不要担心,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们都救出去的!”
慕玉璃微笑点头,“但愿如此吧!”
司马紫蓉看上去和慕玉璃差不多大,身上虽然有些尘土污渍,但丝毫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光彩,她凑近木栏,又道:“公主你有心上人了吗?”
“心上人?”慕玉璃哑然,这司马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八卦呢?再看她们一家老小好像都很期待自己的回答。
她看向东雨,东雨也是一脸茫然。
慕玉璃可不知道,她没来之前,东雨作为太子奴婢,被她们追问了好多皇家的事,她也只熟悉慕玉璃,故而说的也都是慕玉璃如何照顾太子,如何得景康帝宠爱。
这令司马家的女眷对慕玉璃印象大好。
慕玉璃想着君燕然前后完全不同的态度,于是摇头道:“我没有心上人。”